最新網址:“神嶺一戰,未分勝負。”
“孫策,你我今日就分出個高下!”
太史慈傲然無懼,手中方天畫戟,卷著滾滾血霧,轟刺而出。
孫策手中銀槍,亦是挾裹著雷霆之怒,電射而上。
戟與槍轟然對撞。
一環刃風四麵濺射開來,竟令四周士卒刮麵如刀,不自禁的後退。
孫策那挾滿憤怒的一槍,竟然被反震了回來,內腑氣息為之一滯。
孫策驟然變色,這才發現太史慈手中兵器,竟已與先前交鋒時不同。
竟是方天畫戟!
仗著這重戟之力,再加上他先前為黃忠所傷,傷勢並未痊愈,臂上力道大有削減,原本與他勢均力敵的太史慈,這一擊竟是占據了上風。
“你竟然奪了呂布的方天畫戟?”
孫策一聲低吼,眼神憤怒卻又驚異。
太史慈也不答話,方天畫戟再舞出手,層層疊疊的戟影,如鐵幕一般向孫策覆蓋而去。
孫策隻得強壓下驚異,暗暗一咬牙,儘起生平之力奮然抵擋。
電光火石間,兩人已交鋒十餘招。
孫策很快落入了下風,為太史慈全麵壓製,隻能手忙腳亂窮於應付。
他的自負狂怒,也在太史慈狂風暴雨般的戟式下,迅速被摧毀一空。
扭轉乾坤之計為蕭方識破,一萬寶貴的大軍折損殆儘,翻盤的希望就此破滅也就罷了。
現在連太史慈這個宿敵,竟然也能壓著自己打。
堂堂小霸王,竟淪落到人人可欺的絕路!
孫策心中是越想越悲涼,手中槍式愈發淩亂不支。
太史慈瞅準破綻,方天畫戟穿破他的槍式,如電光般斜削而去。
“噗!”
孫策的肩頭,應聲被削出一道血口。
劇痛襲來,將孫策殘存的自尊與驕傲,就此摧為粉碎。
逃!
他的腦海中,霎時間隻剩下這個念頭。
於是憤然一吼,架去太史慈畫戟,撥馬轉身便狼狽而逃。
他已是心氣全無,甚至連嘴炮都無暇去放,便如喪家之犬般埋頭狂逃。
“生死未分,孫策,你休走!”
太史慈豈容他走脫,拍馬提戟,一路追過了吊橋。
“主公先走,我來擋住此賊!”
宋謙大叫一聲,拍馬提刀,上前阻擋太史慈。
“太史狗賊,焉敢傷我主!”
“董襲在此!”
暴怒聲響起,董襲殺退了圍兵,也向吊橋截擊而來。
兩騎分從左右馳來,兩柄兵器卷著血霧,雙雙斬來。
太史慈不屑一哼,手中畫戟如車輪般橫掃而出。
“哐哐!”
兩聲悶響,兩柄兵器被震蕩開去。
宋謙和董襲如被無形巨力所震,身形難以坐穩馬上,皆是向後仰去。
太史慈第二戟快如閃電,勢如雷霆,刷刷已刺出兩戟。
“噗噗!”
兩聲悶響,兩道鮮血飛濺而出。
宋謙和董襲二將,儘皆被洞穿了胸膛,慘叫著轟然栽倒於地。
“宋謙!董襲!”
已逃至城門下的孫策,回眸眼見兩員大將被太史慈斬殺,心痛到一聲嘶吼。
潘璋,陳武,賈華,韓當,黃蓋,程普…
他麾下一員員的猛將,已儘皆隕落於劉備之手,可用之將已凋零無多。
如今宋謙和董襲兩員猛將,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斬,他是心如刀割。
隻是,空有一腔怒恨,孫策卻不敢回頭找太史慈報仇雪恨,隻得恨恨一咬牙,埋頭逃往了城門內。
太史慈馬不停蹄,手拖血戟踏過吊橋,追入了城門之中。
身後無數的劉軍士卒,如虎入羊圈一般,瘋狂的湧入了金陵外城。
城樓上,一麵“劉”字旗,已然升起。
內城城樓上。
孫瑜,孫匡等孫氏子弟,正焦慮不安的望著外城方向。
秣陵依鐘山清涼山而建,本來隻有一座內城。
孫策奪取江東後,便將秣陵改回其古名金陵,並強征民夫於內城之外,又修築了一道外城。
外城由他親率一萬精兵坐鎮,內城則由堂兄孫瑜,率孫匡等孫氏子弟,統五千新募兵馬坐鎮。
如此布局,則可確保外城有失的情況下,內城依舊在孫家人的掌控之下。
“兄長,伱說我大兄這一戰,當真能擊破劉備嗎?”
年紀最小的孫匡,不安的向堂兄孫瑜問道。
孫瑜篤定的點了點頭,說道:
“伯符臨戰前與我說了,這一戰他有絕對的信心,必能一舉破了敵軍大營,將劉備趕出江東!”
孫匡鬆了口氣,焦慮的情緒稍稍緩和,目光望向外城方向時,眼中燃起一道孫家人特有的自負。
“我大兄是霸王再世,怎麼可能輸給一個織席販履之徒!”
“我也相信,他定能扭轉乾坤,守住我江東基業!”
話音方落。
城頭守軍忽然騷動起來,指著外城街道大呼小叫起來。
孫瑜孫匡兩兄弟,忙是定睛俯看。
隻見數以千計的江東兵,正爭先恐後,毫無章法的沿著大街小巷,向著內城城門奔來。
一個個丟盔棄甲,披紅掛彩,如喪家之犬一般。
分明乃是大敗而歸之狀!
孫瑜和孫匡愕然變色,兄弟二人顫巍巍對視,滿眼的難以置信。
“西門升起了敵旗,升起了劉字旗啊!”
又是一聲士卒的尖叫。
孫瑜和孫匡急是抬頭,向著西門望去,隻見城樓之上,果然已升起了“劉”字旗。
這代表著,西門已然為劉備攻陷!
同樣代表著,孫策的夜襲之戰敗了!
不光敗了,還為劉備趁勢奪了西門,殺進了外城!
“怎麼會這樣?”
“兄長,大兄他輸了嗎?”
“這不可能,大兄他為什麼會輸啊?”
孫匡聲音顫栗沙啞,驚愕悲憤的目光,巴巴的看向了孫瑜。
孫瑜則是目光呆滯,神情錯愕,整個人仿佛被驚碎了魂魄一般。
失神許久,孫瑜仰天一聲悲歎:
“莫非當真天不佑我孫家,我孫氏真要亡於那劉備手中嗎?”
沿城一線,孫氏一族的子弟們,陷入了一片驚恐絕望之中。
“快打開城門,主公受傷了!”
城門下響起了士卒的尖叫聲。
眾孫氏子弟們低頭一看,隻見孫策已是渾身鮮血淋漓,趴伏在了馬背上,顯然已是負傷不輕的樣子。
孫瑜等人也顧不得許多,慌忙湧下了城樓。
城上城下,已是亂成了一鍋粥。
唯有兩位年輕的文士,卻處驚不變,未因孫策的大敗負傷而驚慌失措。
相反,兩人彼此對視時,嘴角還揚起一抹會心冷笑。
“五日誅袁術,七日破金陵外城,這玄德公當真是用兵如神!”
“伯言,你說這玄德公,這一仗到底是怎麼打贏的?”
那名齡稍長的儒士,驚喜的眼神中,又摻雜著濃濃的疑惑。
“怎麼打贏的我也推測不出,不過我隻知那蕭景略神機妙算,如謀聖臨凡。”
“今晚這一戰,不管是孫策使了什麼計策,多半又是為那蕭景略識破。”
提及蕭方,陸遜言語神情間,皆是毫不掩飾敬佩意味。
“蕭景略,神機妙算,謀聖臨凡…”
那年長儒士喃喃自語,若有所思,忽然眼眸一亮。
“玄德公有高祖之風,這蕭景略神機妙算,又智比張良。”
“當年高祖得張良輔佐,滅暴秦誅項羽而得天下,今玄德公得蕭景略,豈不是要效仿高祖,注定要得天下?”
陸遜心頭一震。
略一沉頓後,卻又淡淡道:
“也許玄德公將來真能得天下,但我隻知,我們江東死的人已經夠多了,最需要的就是一位仁義之主。”
“玄德公,便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元歎,該是我們出手,給孫策最後一擊,迎接玄德公入主金陵的時候了。”
年長的儒生,名為顧雍,乃與陸氏齊名的顧氏一族年輕一代翹楚。
自陸遜於樊口拜劉備為主後,便臥底江東,為劉備暗中籠絡江東反孫豪傑。
顧雍,便是其中之一。
“伯言言之有理,我們確實該出手了。”
“此戰孫策主力喪儘,隻餘下五千新卒,以我們現在的力量,差不多也能舉事了。”
“就依你所說,暗中行事吧。”
兩人彼此對視,默契的一笑。
…
天明時分。
劉備與蕭方已登臨西門城樓,俯視著金陵外城。
數以萬計的劉軍士卒,源源不斷入城,已經開始打造對樓衝車等攻城兵器,準備對內城發動進攻。
攻陷金陵,隻差一步之遙。
腳步聲響起,一位神色恍惚的文士,被白毦兵押解上了城樓。
那文士,正是留在營中做人質的魯肅。
此刻,他已知曉了孫策背信棄義,發兵偷襲劉營,卻反被大敗的經過。
“為什麼?孫伯符,你為什麼這麼做?”
“你明明指江為誓,聲稱決意求和,為何卻要言而無信?”
“我魯肅對你忠心耿耿,你為何要蒙騙我,為何要利用我?”
“為什麼啊……”
魯肅口中喃喃自語,恍惚失神的眼中,漸漸湧起了悲憤與怨恨。
“魯子敬,你不是以性命作保,孫策必是真心向我主求和嗎?”
“現下這般局麵,你又如何向我主解釋?”
蕭方目光冷峻的質問道。
魯肅身形一震,悲涼的眼神中,又掠起深深羞愧。
深吸過一口氣後。
魯肅向著劉備深深一拜,愧然歎道:
“是肅愚蠢,為孫策利用,成了他算計劉使君的棋子。”
“肅無言可辯,甘願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