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讓黃祖做縮頭烏龜!
老劉精神一振,目光看向了蕭方。
黃月英明眸閃爍,打量著眼前這位俊朗的年輕文士。
能陪坐於劉備左首位,在這大營之中,地位自然是僅次於劉備。
黃月英隱約已猜到了對方身份,卻不擅自詢問,亦是滿腹好奇,想聽聽這位傳說中的奇人,究竟能有什麼手段,令自己那叔父黃祖不插手樊城一役。
“主公忘了麼,仲康此行還有意外收獲,順手擒獲了那黃射。”
蕭方呷一口湯茶,眼神彆有意味的說道。
“黃射,我那堂兄?”
黃月英心頭一震,率先猜中了蕭方的意圖。
“俺懂啦!”
一直不吭聲的張飛,猛一拍案幾,興奮道:
“黃射那小子,可是黃祖那廝的兒子啊。”
“咱直接給黃祖放話,他要是敢率江夏水軍來給咱添亂,咱就把他寶貝兒子剁碎了,扔到漢水裡喂王八去!”
連張飛也懂了,在場眾人自然皆已明悟。
老劉卻眉頭微皺,搖頭道:
“這黃射雖對黃公無禮,但畢竟是黃公的侄兒。”
“何況以敵妻兒為質,要脅敵方就範,豈是備為人之道?”
“軍師這條計策,備恐怕…”
劉備目光看向蕭方,頗有幾分為難。
采納此計吧,有悖於自己的為人準則,不采納吧又不好否定了蕭方獻計。
“主公為人方豈會不知,又怎會讓主公以黃射性命,去要脅黃祖就範呢。”
蕭方淡淡一笑。
劉備一怔,眼神茫然起來。
黃月英亦是秀眉微蹙,眸中流露出幾分困惑。
“軍師,那俺就被你又繞糊塗嘍。”
“既然不拿黃射要脅黃祖,那這個黃射又有啥用,留著他還費咱糧食啊。”
張飛依舊是心直口快,替眾人道出了疑問。
“主公不屑拿黃射性命來要脅黃祖,但卻可以拿黃射去留,來跟黃祖談條件啊。”
“方以為,主公可修書一封給黃祖,明言此戰隻為討伐劉表,並非是衝著他來。”
“主公可以兩月為期,若黃祖能保持中立,按兵不動,則主公便可送黃射往夏口,叫他父子團聚。”
“兩個月的時間,足夠我軍拿下樊城,介時縱然黃祖揮師北上,我樊城已下,又有何懼?”
蕭方不緊不慢,點破了真正用意。
劉備恍然明悟,眉頭鬆展了開來,方是明白了蕭方深意。
這就如同當初,用蔡中為交換條件,換回文聘妻兒家眷一樣。
如今不過是用黃射,來換取黃祖按兵不動。
“其實黃射隻是一個引子而已。”
“黃祖名奉劉表為主,實際上卻擁兵江夏,有著相當大的自主權,形同於半獨立狀態。”
“他先前派兒子率軍北援樊城,無非是想借聯姻劉琦之機,趁勢壓倒蒯蔡兩姓,取代蔡瑁在劉表麾下的地位。”
“如今黃公歸附主公,黃祖的圖謀已然落空,在沒有足夠利益的誘惑下,他未必會願儘起江夏之兵,北上來為劉表死戰!”
蕭方將黃祖的那點盤算,儘數戳破。
爾後又叫許褚拿來地圖,鋪展在了劉備麵前。
“此外據細作來報,孫策的前鋒軍已入豫章,逼近了柴桑地界,此舉明顯有趁火打劫,染指荊州的意圖。”
“主公可派細作往江夏,散播風聲,宣稱孫策將攻取江夏,殺黃祖為其父報仇雪恨。”
“黃祖忌憚於被孫策抄了老巢,自然更不敢輕易調兵來援樊城,必會將主力留於夏口,以防孫策。”
“有此種種,再加上主公開出的交換條件,黃祖還有什麼理由,來趟樊城這淌渾水?”
蕭方指著地圖,又是一番分析利弊。
劉備的目光,在夏口與柴桑之間遊移,思索著蕭方所說,眼神豁然開朗。
“原來景略不單將黃祖洞察無餘,眼光已不隻局限於荊州,而是延伸於了柴桑,將那小霸王也考慮在內。”
“這等格局眼界,備望塵莫及…”
劉備嘖嘖慨歎後,便一拍案幾,欣然道:
“好,就依軍師之計,備這就作書一封,叫鄧伯苗出使夏口!”
黃承彥和黃月英父女,彼此對視一眼,眼中不約而同浮現出稱道之色。
劉備一句“軍師”,也證實了黃月英此前猜測。
眼前這位氣度非凡,俊朗飄逸的年輕文士,便是傳聞中那位鬼謀神算的劉備軍師。
那個讓荊州第一謀士蒯異,屢屢失算的義陽奇士蕭方。
“久聞蕭軍師神機妙算,有如張良再世,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月英於兵謀之道頗感興趣,若有機會,還請蕭軍師多多賜教才是。”
黃月英站起身來,向著蕭方盈盈施禮。
眾人皆是麵露奇色,心想這位黃家千金還真是與眾不同,一個女兒家家的,她不去繡花她看起了兵法?
“月英,蕭軍師軍務煩忙,怎可打擾。”
黃承彥麵露幾分尷尬,無奈笑道:
“小女自幼喜好讀些兵書,於兵法謀略粗通皮毛,讓蕭軍師見笑了。”
蕭方則不以為然,欣然笑道:
“賜教不敢當,黃小姐若有興致,我們閒暇時互相討教下也無妨。”
黃月英見蕭方答應,心下暗自竊喜,忙是又福身拜謝。
一場酒宴,繼續進行。
席間劉備也不拐彎抹角,坦率提出想請黃承彥出麵,利用其影響力,為他招攬荊州豪傑來歸。
黃承彥既然決心率黃家倒向劉備,自然是義不容辭,當即應允。
這場酒宴,便在輕鬆愉悅的氣氛中結束。
宴罷,黃月英扶著黃承彥回帳休息。
前腳剛入帳,後腳蕭方便到。
“不知蕭軍師還有何賜教?”
黃承彥忙是起身笑迎,叫女兒備下醒酒的湯茶。
蕭方微微拱手,笑道:
“黃公言重了,方此來,是有求於令愛。”
黃承彥一怔,狐疑的目光看向了自家女兒,便想你蕭軍師神通廣大,還能有什麼有求於我女兒?
“不知蕭軍師想讓民女做些什麼,隻要民女能做到,定當義不容辭。”
黃月英明眸閃爍著好奇,將湯茶奉於蕭方手中。
蕭方接過湯茶坐下,便問道:
“其實也不是什麼要緊事,隻是方聽聞黃小姐於機關兵械之道,頗有造詣,不知可有此事?”
聽得此言,黃月英身兒微微一震。
一旁黃承彥手微微一抖,碗中湯茶也濺出了些許,驚奇的看向了蕭方。
自己這女兒喜好與眾不同,除了喜讀兵書之外,平素還喜歡研究搗鼓些機械兵器之物。
隻是這些事情,是兵匠們該做的事,一個女兒家沉溺其中,傳出去未免會被人誹議,故而他也從不對外宣揚。
這般隱秘之事,連家族裡也沒多少人知曉,這位蕭軍師又是如何得知?
父女二人心中,頓是滿腹驚奇。
黃月英遲疑一下後,點頭道:
“倒也確有此事,月英對這機關兵械之事,也隻是略通皮毛,談不上什麼造詣。”
蕭方鬆了口氣。
野史有載,這黃月英聰慧過人,除了智謀了得外,還是位兵器大師。
據說蜀漢不少精良神兵利器,皆是這黃月英背後搗鼓出來的。
不過野史畢竟是野史,不能儘信,蕭方也隻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思,前來一問。
沒想到還被他試對了。
蕭方便向許褚使了個眼色,許褚遂將事先準備好的卷軸拿出,鋪陳在了案幾上。
“方恰好對這機關兵器之道,略有幾分興趣,隻不過造詣遠不及黃小姐。”
“這幾件兵器,是方偶有靈感所得,隻畫了些草圖而已,具體的細節卻推敲不出。”
“黃小姐精通此道,不知可否幫著完善改進一下,將來若能成功打造出來,也能為我軍錦上添花,提升幾分戰力。”
蕭方指著圖卷,終於道明了來意。
黃月英頓時起了濃厚興致,忙是伏案細細審視,明眸中漸漸湧起了驚歎之色。
“蕭軍師想到的這幾件兵器,當真是巧奪天工,若真能打造出來,必將是破敵利器呀。”
黃月英抬頭看向蕭方,口中嘖嘖讚歎。
能看出其中利害,足以證明這黃月英,在兵械工器方麵的造詣之深。
其天賦,恐怕與曆史上那位機械專家馬鈞不相上下,甚至還要勝過馬鈞。
這位荊州第一才女,還真是位寶藏女孩啊…
蕭方心中暗自感慨,遂是一笑:
“黃小姐過獎了,方也隻是靈感偶得而已,至於能不能造得出來,在戰場派上用場,還得有勞黃小姐才是。”
黃月英再次伏在案幾上,仔仔細細反複觀摩思緒。
良久後,她眼神已是篤定自信,便道:
“蕭軍師若信得過月英,便將這些圖卷交給月英吧,假以時日,月英有信心將之完善,將來交付玄德公打造。”
蕭方一塊大石頭落地,便是拱手謝道:
“既然如此,那這件事就有勞黃小姐費心了。”
客套過幾句後,蕭方告辭離去。
黃家父女忙是起身送彆。
“月英,此子你以為如何?”
黃承彥捋著半白胡須,望著蕭方背影,眼神儘是欣賞目光。
黃月英沉吟片刻後,輕聲道:
“未見這蕭景略之前,女兒隻道他神機妙算,乃世之奇士。”
“今日親眼所見,此人當真是深不可測,已不能單以奇士二字來評價了。”
黃承彥微微點頭,認同了女兒的評介,爾後感慨道:
“玄德公仁義寬厚,禮賢下士,其氣量胸襟,確實遠勝於劉景升。”
“這樣的明主,又得蕭方這等奇謀之士輔佐,將來的功業,恐怕絕不會止步於奪取荊州。”
“為父現在敢斷言,為父的選擇確實沒有錯。”
父女二人暗自議論,目送著蕭方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襄陽,州府。
“黃祖,黃祖,伱到底在想什麼?”
“老夫三令五申叫你出兵,你不是糧倉起火,就是染了風寒!”
“你到底想乾什麼?”
府堂內,劉表手中捏著黃祖的來信,正大發雷霆。
為解樊城之圍,奪回漢水水權,他十日之內,連發三道軍令,命黃祖儘起江夏之兵北上。
誰料黃祖答應的是乾脆,私下裡卻各種推諉,不是今天糧倉被燒了,就是明天又染了風寒下不了床。
整整十日,三萬江夏軍集結完畢,就是開不了船。
“主公,瑁聽聞黃射落在了劉備手中,會不會是大耳賊以此來威脅黃祖,令他不敢出兵?”
蔡瑁眼珠轉了幾轉,當即如此猜測道。
劉表一震,怒火漸漸沉息下來,目光看向了蒯越。
“劉備以黃射為人質,以卑鄙手段要脅黃祖,也在意料之中。”
“不過近來江夏方麵有流言,說是孫策已率江東軍逼近柴桑,有入侵江夏的意圖。”
“黃祖屢屢推脫,恐怕也是怕被孫策趁虛而入。”
蒯越的判斷,顯然比蔡瑁更要周密。
劉表聽得孫策之名,不由打了個寒戰。
孫策啊,那可是個嗜殺的主,平定江東殺得是人頭滾滾。
江東上下,但有哪位名士豪傑,敢對孫策稍有不敬,立時刀斧加身。
這要是讓孫策打進了荊州,不得殺得荊州血流成河才怪。
何況他與孫策,還有殺父之仇,倘使敗於孫策,滿門被族滅也不奇怪。
“孫策這黃口小兒,偏偏在這個時候西進,可恨啊~~~”
劉表拳頭緊握,眉宇間掠起幾分無可奈何。
黃祖不肯發兵來救,劉磐等荊南援軍又遠水解不了近渴,樊城中糧草所剩已無幾,不知劉琦還能支撐幾天。
這要是再不想辦法,奪回水營,打通樊城的糧道,恐怕他的長子和一萬精兵,就要交待在樊城了。
更嚴重的是,樊城一失,漢水北岸最後一座屏障就此失陷。
他還拿什麼來阻擋劉備,打過渡水,兵臨他的襄陽?
“異度,你是我荊襄第一謀士,現下我荊州已到了危急存亡之秋,你得為老夫想一條扭轉乾坤的出路啊!”
劉表抬起頭來,幾乎用乞求的目光,巴巴的望向了蒯越。
蒯越額頭滾汗,思緒飛轉,絞儘腦汁的思索著破局之策。
思索良久之後,蒯越發出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
“主公,事到如今,恐怕我們隻有一條路可走了。”
劉表以為蒯越想到什麼反敗為勝的奇謀,精神立時一振,忙問蒯越有何良策。
蒯越深吸一口氣,從牙縫裡艱難的吐出了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