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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張允之手,擊破劉表?
尤其是後一句話,聽得老劉是眼眸一亮。
此前斥侯就傳回急報,劉表正率主力沿淯水北上,氣勢洶洶的殺奔育陽而來。
顯然穰陽一戰,深深的激怒了這位荊州之主,這是要急著前來找他洗雪恥辱。
劉表的家底實在是太厚了,這一點劉備心如明鏡。
穰縣一戰,蕭方雖大破張允,取得了殺敵三千,俘敵五千的豐厚戰果。
但對劉表來說,卻並未傷筋動骨。
劉表依舊手握三萬餘兵馬,是他現有兵力的兩到三倍。
而他俘獲的那些荊州士卒,數量雖然不少,短時間內卻還來不及消化吸收,整編成自己的兵馬。
兵力上的差距,雖然已經拉近,卻依舊能用懸殊來形容。
此時的老劉,在為穰縣大勝而喜悅時,自然也在為劉表的大舉壓境而擔憂。
聽蕭方語氣,竟有一舉擊破劉表主力的計策,豈能不令他精神為之一振。
“若能擊敗劉景升主力,我們便能一舉扭轉戰局,轉守為攻!”
“景略,你可又有何奇謀妙計?”
劉備強壓住興奮,當即詢問道。
眾人好奇的目光,也齊刷刷聚向蕭方,儘皆豎耳靜聽。
“方先前曾說過,主公與劉表相比,最大的軟肋便是兵少。”
“倘若正麵交鋒,縱然我軍驍勇精銳,卻未必有必勝的把握。”
“況且若正麵死戰,縱然是打勝了,定然也是一場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慘勝。”
“劉表家大業大,敗了大不了就退回襄陽,依靠漢水天險據守。”
“主公雖勝,卻折損不小,一時也無力打過漢水,趁勢攻取襄陽。”
“那這個時候,豈不就給了曹操機會?”
蕭方抬起手來,向著北麵一指:
“現下的曹操,可正在坐山觀虎鬥,等著主公與劉表鬥到兩敗俱傷。”
“一旦主公慘勝,傷及了元氣,曹操必會趁虛大舉南下。”
“主力以慘勝疲憊之師,如何抵擋曹操的虎狼之兵?”
“介時主公辛苦打下的南陽之地,豈不是為曹操做了嫁衣?”
聽到這裡,劉備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仿佛感覺到,此時的曹操就站在他的背後,那雙森冷如刀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他。
“景略言之有理,曹操不可不防!”
劉備深以為然,重重點頭。
蕭方呷過一口酒,酒杯又轉而指回了南麵:
“所以,我們與劉表這一戰,既要取勝,又要儘可能減少傷亡,保存實力。”
“如此一來,那就隻有出奇製勝!”
劉備若有所悟,遂問道:
“那依軍師之計,我們當如何出奇製勝?”
蕭方正要開口,卻見一旁諸葛亮若有所思,似乎心中已醞釀出了什麼。
“阿亮,你覺得,咱們該如何個出奇法?”
蕭方把到嘴邊的計策收了回去,有意要再給小舅子露臉的機會。
也趁此時機再看看,諸葛亮距離臥龍的境界,還有多遠。
眾人的目光,又轉向了諸葛亮。
諸葛亮也不怯場,眼見姐夫給他露臉機會,自然要好好抓住。
於是從容起身,將地圖拿來,鋪展在了劉備和蕭方跟前。
“亮所理解的出奇製勝,便是攻敵七寸!”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亮以為,對於任何一支軍隊,不管是強是弱,其共同的七寸,皆為糧草。”
“主公,姐夫,請看。”
諸葛亮抬起手來,往地圖上某地一指:
“亮聽聞先前細作有報,劉表軍的糧草由新野北上後,皆屯集在夕陽聚這個地方,再沿淯水北上轉運至育陽大營。”
“亮大膽猜測,姐夫的破敵之策,必是請主公派一支奇兵,繞往敵後,一舉襲破夕陽聚,燒了劉表的糧營。”
“糧草一失,七寸被打,劉表兵馬雖眾,必不戰自亂也!”
諸葛亮手指點著“夕陽聚”三個字,從容自信的道出了自己的判斷。
眾人無不眼眸放亮。
老劉更是精神一振,騰的站了起來,目光緊緊落在夕陽聚所在。
“襲敵糧營,燒其糧草,確實是一道出奇製勝的妙計呀…”
劉備嘖嘖稱讚,目光轉向蕭方:
“景略軍師,這便是你的計策否?”
蕭方不答,卻對諸葛亮投以讚許的目光,微微點頭。
以不到十六歲的年齡,能將對戰爭的認知,不局限於兵馬廝殺,而是延伸到糧草軍需,想出這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上策,已是不負臥龍的潛質。
諸葛亮的成長,超出了他的預期,這自然令他很是欣慰滿意。
不過滿意,卻不代表著他就認可了諸葛亮此計。
“糧草乃敵七寸,阿亮伱能想到燒敵糧草之計,確實是難能可貴。”
蕭方先是大加讚賞,爾後話鋒一轉,反問道:
“但阿亮你沒有想過,劉表並非蠢材,糧營重地會不會設重兵守備?”
“還有,從育陽大營到夕陽聚的路上,劉表會不會設哨卡巡騎,防範我軍偷襲?”
“主公派出的騎兵,縱然能穿過敵軍防線,滿過劉表的耳目,順利的抵達夕陽聚,是否就能速破之?”
“倘若久攻不下,劉表援軍抵達,我軍腹背受敵,該當如何是好?”
“又或者,劉表趁我育陽空虛,發兵猛攻育陽,又當如何應對?”
蕭方以一連串的反問,回應了老劉的所問。
事實上燒糧這一計,他也不是沒想過。
畢竟有官渡之戰,曹操火燒烏巢的現成戰例,套用借鑒一下也不是不行。
隻是細細一品後,蕭方便否決了此計。
曹操所以能火燒烏巢成功,最關鍵在於許攸這個帶路黨的投靠。
正是許攸帶來的情報,才能讓曹操避開袁紹的關卡哨戒,穿越七十裡的敵占區,奇跡般的出現在了烏巢之外。
更奇跡的是,曹操以五千兵馬,還真就搶在袁紹援軍到來前,硬是攻破了一萬重兵駐守的烏巢。
故在蕭方看來,曹操火燒烏巢成功,運氣至少占了七成。
老劉若想偷襲劉表糧營成功,在沒有帶路黨的情況下,恐怕運氣成份至少要占到九成左右。
如此小概率勝算的計策,蕭方自然不會向老劉獻上。
“軍師言之有理,糧營重地,劉表勢必會嚴加防範。”
“想襲破這夕陽聚,絕非易事呀。”
劉備點頭稱是,臉上的振奮漸漸褪色下去。
身為一位久經沙場的“老油條”,老劉的實戰經驗可以說勝過了當世大多數的諸侯,自然立時便領悟到了蕭方話中深意。
諸葛亮也恍然明悟,不禁麵露幾分愧色,向蕭方一拱手:
“亮此計確實考慮有欠周密,有紙上談兵之嫌了,多謝姐夫指正,亮受教了。”
蕭方拂了拂手,不以為然道:
“紙上談兵也不是壞事,在你這個年紀,能做到紙上談兵,已經是非同常人了。”
“你需要的無非是實戰曆練罷了,莫急,有的是機會。”
諸葛亮若有所悟,忙又取出刀筆來,將蕭方所說刻記了下來。
“俺明白了,就是說襲敵糧營勝算不大唄。”
“軍師啊,你不是說要借張允之手破劉表麼,怎麼繞了這麼一大圈,半個字跟張允都無關啊?”
張飛終於反應過來,忍不住嚷嚷起來。
劉備亦是一震,不由回頭看向蕭方,亦是麵露疑色。
蕭方一笑,杯中酒飲儘,不緊不慢道:
“阿亮這襲敵糧營之策,雖然不可行,但咱們可以佯作要襲敵糧營,誘使劉表分重兵往夕陽聚布防,妄圖伏擊我軍。”
“如此一來,敵軍主營便兵力空虛,主公便可全軍儘出,一舉攻破敵主營。”
“至於那張允嘛,就是我們讓劉表上鉤的魚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