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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弟雖是個粗人,卻也不可能如此不分輕重緩急,做出你所說的荒唐之事!”
關羽聲色肅厲,眼中滿是質疑,立時站出來護弟。
蕭方一笑,也不多費唇舌,起身一揖
“方本是帶妻弟回徐州祭祖,途經盱台,因敬仰使君的仁義,方才來向使君進獻良策。”
“使君信則信,不信也無妨,方告辭了。”
說罷轉身便要離去。
劉備驀的回過神來,不及多想,三步並作兩步攔在了蕭方跟前。
“蕭公子遠來是客,又如此看得起備,備實是感激不儘。”
“還請公子於盱台城中暫住幾日,備也好略儘地主之誼才是。”
劉備半躬作揖,一臉誠懇的挽留。
蕭方嘴角暗暗上揚。
千裡迢迢來盱台,就是為了跟劉備這裡謀張長期飯票,又豈會真的說走就走。
說要走,隻是以退為進的手段,逼得老劉主動留請。
送上門來的往往不珍惜,苦苦求來的才會視作珍寶,人性如此嘛…
如他所料,劉備果然盛情相留。
蕭方遂假意客氣幾句,便答應了劉備相邀,決定暫留幾日。
劉備大喜,當即令親衛速於後府收拾客戶,安排蕭方一行人休息。
一刻鐘後。
蕭方已端坐房中,麵前擺滿了美酒佳肴。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阿亮,開飯!”
蕭方也不客氣,風卷殘雲般便大吃大喝起來。
諸葛亮端著飯碗,卻是遲遲不下筷。
“姐夫,亮有一事不明,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又哪裡困惑了?”
蕭方便放下了碗筷,目光看向諸葛亮。
“適才會麵時,這劉玄德禮賢下士,平易近人的風範,確實值得稱道。”
“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也證明這劉玄德的仁義之名,並非是徒有虛名。”
“隻是除卻德行之外,亮覺著這劉玄德似乎略顯平庸。”
“這樣一個人,姐夫何以認定,他是可以平定亂世,匡扶大漢的明主呢?”
諸葛亮道出了心中疑惑。
蕭方對他這般疑惑,卻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畢竟他還是個孩子呀。
這樣一個中二少年的年齡,就能對劉備有如此客觀的評價,已是不負臥龍的潛質。
隻是客觀是客觀,卻不夠深刻。
“阿亮,我問你,袁紹曹操劉表,是什麼家世?”
“這位劉使君,又是什麼出身?”
蕭方也放下了碗筷,決定趁著這機會,給小舅子上一課。
“袁紹四世三公,名滿天下,自然是家世顯赫。”
“曹操雖不及袁紹,但也是士家子弟,其父乃天下巨富,曹氏夏侯氏兩族亦是譙沛豪強。”
“劉表則是宗冊有名的漢室宗親,乃是八駿之一,亦是名動天下的名士。”
諸葛亮將三人家世背景,如數家珍般道出,話鋒一轉
“至於這劉玄德,雖自稱漢室宗親,其份量卻遠不及劉表這等朝廷認可的劉氏皇族。”
“其祖上隻為小吏,以織席販履為業,靠著平定黃巾之亂的軍功,才勉強被朝廷封為縣尉。”
“這般看來,這劉玄德自是寒門出身,與袁曹之流相比,自然是雲泥之彆。”
蕭方微微點頭,反問道
“這劉玄德以這樣的出身,如今竟能做到一州之牧,與袁紹曹操之流平起平坐,逐鹿天下。”
“阿亮,你當真覺得,這樣一個人平庸嗎?”
諸葛亮身形一震,刹那間臉上湧起恍然省悟之色。
一個織席販履之人,能混到跟袁紹這類人掰腕子,這要是平庸的話,那世人就全是蠢材了。
“姐夫言之有理,如此看來,這劉玄德非但不平庸,還堪稱人傑!”
“亮於這識人之道,看來還是膚淺了,還得姐夫多多點撥才是。”
諸葛亮滿臉虛心求教之色,當即向蕭方欠身一揖。
“有些道理不是光靠讀書就能讀出來,還得有足夠的閱曆,急不來,先吃飯。”
蕭方擺笑著安慰過後,擺了擺筷子,示意他趕緊吃飯。
諸葛亮心中釋疑,這才感覺到腹中空空如也,忙是端起碗筷。
看著大塊朵頤的小舅子,蕭方心下一聲輕歎。
其實有些話,他還不能跟諸葛亮明說。
當初輔佐劉備,不是其他人不能輔,而是輔老劉更有性格比。
如今曹操已迎天子於許昌,創業期早就過了,麾下謀士如雲,把該占的坑早就占完,現在再去輔佐曹操,回報明顯不高。
老劉則不同,哪怕混上了徐州牧的高位,天下大才們多也敬而遠之,謀士不過孫乾簡雍這等二三流級彆。
此時來輔佐老劉,那就是雪中送炭。
他就是奔著謀主之位來的!
再一個就是性格。
光曹操多疑的性格,就讓人受不了。
誰想嘗伴君如伴虎的滋味誰去嘗,反正他蕭方不想。
老劉就不同了,對臣子那叫一個厚道!
除非你瘋狂作死,否則老劉的刀子,絕不可能砍到你頭上。
光是白帝托孤之時,對諸葛亮的那句“君可自取”,古往今來有哪個帝王能做到?
給劉備這種老板打工,圖的就是八個字
如沐春風,心安理得。
對比之下,輔佐劉備既能位極人臣,又能安心退休,蕭方自然要選劉備。
當然,除了利益考量之外,也摻雜著了他個人情感在內。
劉備帶著一群理想主義者,開創了極具有浪漫色彩的蜀漢,最終卻被現實所打敗,成為了千古憾事。
人是要有點精神的,蕭方也不例外。
他想要改變這千古遺憾,想要幫理想打敗現實,想要讓大漢再度偉大!
隻是這些秘密,蕭方隻能藏於心底,自不能與諸葛亮透露,縱然是自家妻子諸葛蘭那枕邊人也一樣。
“姐夫,我還有件事想不明白。”
“姐夫伱是如何推算出,張飛會借酒醉鞭笞曹豹,如此細節的推演,實在是匪夷所思?”
諸葛亮剛扒拉了幾口,便又抬頭好奇的看向蕭方。
“你正長身體的時候,要少動腦子多動筷,哪來那麼多問題,安心吃飯!”
“哦…”
此時。
府衙正堂內。
“兄長蕭方來路不明,卻儘說些語出驚人之論,愚弟以為,兄長不可輕信才是。”
關羽眼看著蕭方離去,立時道出心中顧慮。
“這蕭景略的來曆,確實有些可疑。”
“此人的那些預測,的確也是語出驚人,有些難以置信。”
“不過他對我徐州形勢,對為兄所處的困境等等評斷,卻是恰如其份。”
“由此可見,這蕭景略絕非誇誇其談之客,確實是胸懷韜略。”
“為兄若能得此人輔佐,不失為得一樁幸事。”
劉備對蕭方,卻是欣賞大過於質疑。
關羽卻眉頭微蹙,感歎道
“兄長待人以誠,總是太過輕信於人。”
“這蕭方是否是大才,兄長至少也得派人往下邳,問明…”
話音未落。
親衛匆匆入堂,報稱張飛已至盱台,正往府堂而來。
“翼德?”
劉備和關羽齊聲驚呼,二人驟然變色。
張飛鎮守下邳,責任何其重大。
現下沒有丁點征兆,突然就來到盱台?
二人心中,一股極度不祥的預感,立時湧上心頭。
“兄長!”
“俺對不起你,俺有罪啊!”
二人還在不安時,一位遍身染血,黑麵粗髯的壯漢,便衝進了府堂,跪倒在了劉備跟前。
“翼德,你這是怎麼回事?”
劉備強壓著驚異,忙將張飛扶住喝問。
張飛滿麵羞愧,朝著劉備叩首下去,泣聲道
“俺無能,沒能給兄長守好下邳!”
“俺把下邳給…給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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