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她嗬氣如蘭,美眸越發迷蒙,似是水裡掠過的煙波,身子不知何時微顫了起來,方領過腰半臂裁的高麗樣衣衫下,飽滿的渾圓起伏不定。
這般尼姑思春的模樣,讓陳易一下就想起了不久前她坐臉上的情形。
高麗女子多美發。
陳易的喉嚨微微有些乾燥。
認識他的女子都知曉,他從來不是什麼坐懷不亂的性情,反而是色入心竅。
更何況冬貴妃雖說不如殷惟郢,可與她對比的,終歸是殷惟郢。
冬貴妃以色即是空放下尼姑擔子後,已媚眼如絲。
而他堂堂千戶,怎麼能受這種考驗?
咚咚!
兩聲敲門聲響起,正準備湊近過去的陳易猛地坐好身子,清醒過來。
“茶水點好了。”
“等半炷香。”陳易應了一聲,看向了冬貴妃,下意識道:“覺音律師,這樣好像…有違佛法。難道高麗尼姑都是這般模樣?”
**一刻值千金,陳易自然也明白此理,
隻是倘若冬貴妃效法閔鳴,b點下包,那到時候著道的還是自己。
陳易慢慢道:“更何況你那幾句色即是空,不過是寬慰自己罷了,難不成佛法是有違本心之法。
需知心外無法啊。”
寬慰自己…
冬貴妃本想說什麼,卻又無從開口。
她臉頰滾燙,有些啞口無言,那幾句“色即是空”不過是寬慰自己,如今陳易甫一揭穿,她頃刻也明白過來。
若真不在乎,若真將肉身當作臭皮囊一句,隻怕早就開口解毒了。
冬貴妃是為修持戒律的律師,本就將佛門的戒律看得極重,此刻這人以佛門之說反駁,她不知如何作答。
不作答歸不作答…
可這玉春膏的藥效,
越來越上勁了,肌膚下好似有在爬。
隻是不待冬貴妃開口,林琬悺的身影便在一聲“請進”之後,推門而入。
這一下,便又把冬貴妃逼得縮了回去。
她端於蒲團之上,老神在在地入定模樣,見林琬悺走入,微微頷首了一聲:“夫人好。”
林琬悺給她福了一禮,先前的時候,陳易粗略地給她說過覺音律師的來曆,無非便是破廟裡麵偶遇尼姑,相談甚歡,深交佛法雲雲,這些事莫說是在現實裡頭,在話本裡也是常見得不能再常見。
這小娘子盈盈而來,一碗茶水落到覺音律師麵前,接著她便拉椅子坐到陳易身邊,把手裡另一碗茶水捧到陳易麵前。
陳易猶豫了下後,見林琬悺莞爾噙笑,便接過了茶水。
她捧茶水過來,讓他想到殷聽雪。
隻不過殷聽雪捧茶水的時候,會正正地站立到自己麵前,雙手捧高送過來,是一副完全的侍妾模樣。
而林琬悺則不然,她是坐在自己身邊把茶水遞過來的,模樣溫柔賢淑。
林琬悺對於二人的聊天頗有興致,她先問他們在談什麼佛法,然後冬貴妃便強耐住盎然春意,與之談了起來,冬貴妃出身黃嶽寺為覺音律師,於林琬悺關於佛經的問題,可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一連串的妙語連珠,彆說是林琬悺了,陳易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律師雖說帶發,但真是深通佛理,比起許多斷去煩惱絲的老比丘尼都講得更明白。”
林琬悺讚歎一聲,雙手合十拜了一拜,而後又好奇問道:
“話又說回來,律師怎麼便帶發修行?”
冬貴妃輕笑一聲回答:
“因我心裡的煩惱絲,已經放下。”
林琬悺回過味來後,讚歎這話中常理,二女間有說有笑,相談甚歡,陳易倒是看出來,林琬悺的性子溫婉,跟誰都能相處得很好。
隻是談著談著,冬貴妃臉上的暈紅濃了許多,坐蓮似盤坐的修長雙腿,此刻也異樣地擠在一起,近乎嚴絲合縫。
林琬悺也是“咦”了一聲,忙問:“律師,你臉好紅啊。”
“…色即是空……”冬貴妃嗓音微顫,打機鋒道:“是夫人相伴夫君身側,自己臉紅了,所以才看見貧尼臉紅。”
順著這話落下,林琬悺果真咚地臉紅了起來。
陳易自然不可能讓覺音律師身中玉春膏的事被林琬悺所知,便道:
“琬悺,你上一回進宮是什麼時候?”
林琬悺轉過頭來,正欲開口,接著見他雙目倒映了自己臉紅的模樣,便又轉回頭去,側眸說道:“便在四五日前,說起來,太後私下跟我說過,你若跟我一道進宮,隨時都可以去。”
“那如果我自己一人進宮呢?”陳易問道。
“應該不可,太後娘娘說過,她再不會放你一人進宮。”林琬悺回憶了下當時畫麵,猶記得鳳顏上的隱隱怒容。
守寡日久的林琬悺不會知道其中緣由。
安後之所以會有這番表態,全然是因陳易那時很得意。
陳易指尖抬起下巴,垂頭想了一會後道:
“那你將我帶到皇宮內城就行了,到時我在你身上留道劍意,你之後就與秀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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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聽雪在門外坐了不知多久,閔鳴一起床她就在那裡了。
權因她小睡了一陣子,途中便醒了,接著沒來由地心神不寧,卷著被褥輾轉反側了好一陣子,還是沒有心安下來。
起身的時候,皎皎明月仍在,小院子裡對影照孤人,殷聽雪吸氣吐氣,想把不安吐出去,可都沒吐出,心裡不好受啊。
因陳易摟住她的時候會壓著肩膀,所以慣常來說,她最喜歡一個人睡了,可是昨夜反而不習慣沒他的感覺。
殷聽雪也不是一直坐在門檻上,途中幾次折返回到臥房裡,試著入睡,但還是睡不著,無可奈何之下,她點起了一盞小燈,準備翻書看。
書頁裡有他的批注。
陳易也會看書,買給殷聽雪的雜書他也看了不少,書頁裡便會留下批注,一行行的小字落在空白處,而忽然間,殷聽雪看到一句話。
【這頁她讀過給我,當時不曾明白,如今回想,餘韻無窮。】
殷聽雪摩挲起這行字,摩挲了好一會,肩膀撐起又放下,輕輕吐氣。
指尖不停地遊弋逗留。
這一行字好像不隻是一行字。
更意味著,一種她給他帶去的改變。
每每想到這裡時,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流過心間。
她把那小盒子拿了出來,輕手輕腳打開,那朵紙花便呈現在麵前。
紙花不大,隻有她的巴掌大小,油燈下輪廓模糊,溶溶光華,她想起了當男女朋友的日子,那是她跟陳易這麼久來,最快樂的一日。
因為那日之後,陳易便徹底溫柔了下來,後麵還答應她會跟她道歉。
殷聽雪一直等著那一天。
以他的性子,也不知哪一日能等到。
“我是不是該…跟他提一下呢?”
殷聽雪輕輕嘀咕。
以他吃軟不吃硬的性子,若是直接要求,那肯定會適得其反,被狠狠欺弄不說,還說不準他會收回那句話,所以她從來都不直接要求。
殷聽雪想了好一會,有了點子。
她摸出一張宣紙,折了起來。
陳易給她折了朵紙花,那她也折個東西給他好了。
隻是她沒那麼厲害,隻會折紙船。
在將宣紙折起來前,她拿起素手研墨,在紙上留下短短一句話。
那隻有五個字。
他無意間拆開後,會不會很高興呢?
殷聽雪想著想著,便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會的吧。
那是一句,他很想看到的話……
紙船疊好後,殷聽雪便將之放到抽屜裡,等他回來,或是元宵的時候給他。
幽幽夜色,明明燭火,少女期盼地想著,無意間瞧見抽屜裡的檀木盒。
他前些日子買新簪子了。
殷聽雪臉上喜色逝去了些,這簪子不是給她的,而是留給惟郢姐的。
哪怕陳易麵上不跟殷惟郢去說,可小狐狸知道,他其實蠻喜歡惟郢姐的。
那時,殷聽雪吐了口氣,撚住小紙船,啪嗒把抽屜合上,再也不看了。
而回到現在。
殷聽雪回憶了下昨夜的事,此刻還坐在門檻上,在周依棠的目光裡縮了下。
“…你想他了?”
周依棠的嗓音平靜無波。
殷聽雪遲疑了下,還是輕輕點頭。
隻見獨臂女子眸子微斂,眼簾下似眸光掠動,不知在思索什麼。
殷聽雪擔心她糾結,最後又吃醋,她畢竟是人家弟子,總歸要尊師重道,不能學那陳尊明,便小聲再解釋道:
“我感覺他好像去了很遠的地方,遠得不能再遠。”
本來不過是一句小心解釋,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周依棠眸光一淩。
如今的殷聽雪,是已然築基的天耳通。
與之前的她不可一概而論。
殷聽雪正觀察著獨臂女子的神色,便聽她認真問道:“是你聽到?”
“…聽到些…風聲吧,他好像被吸入到了哪裡似的。”殷聽雪回憶了下,小心描述了下當時的情況。
周依棠臉色突變,掐指微算,眸光更是冷冽,不由分說道:
“跟我走,去找他。”
殷聽雪愣了下,但還是連忙點了點頭,她說要收拾些東西。
臨走時,她把紙船和那盒簪子都帶上了。
“不知他在做什麼,怎麼樣了呢?”
殷聽雪擔心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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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著大道走到東華門外,陳易一路走一路看,他生活在這附近周遭,對這一切都熟悉得很。
但這裡麵的每一張麵孔都是生麵孔。
殷惟郢曾說過,要造出一模一樣的紙人,需要生辰八字相合,這也意味著,這裡基本就不會有自己認識的人的紙人。
而生辰八字往往隱秘,為了避免被有心人造巫蠱詛咒,甚至不會被記載宗人府的名冊裡。
這秘境裡,有林琬悺一並同行,入皇宮的路暢通無阻。
林琬悺把陳易送到皇宮的內廷,見他要與尼姑自行入內,為免依依難舍。
她說道:“你這一回終是違了娘娘的話,到時若見了娘娘,還望把一切都說明白為好。”
陳易暗道這裡哪裡會有什麼太後的紙人,太後來京之前,一直待在落詠城內,若真有紙人,安家本宗也不會遭受屠城滅門慘劇。
隻是如今林琬悺喝了忘憂酒,在這秘境裡被洗了腦,不知道而已。
“我自會小心。”
陳易應了聲後正準備轉身就走。
林琬悺又叫住了他:“等下。”
陳易停住了腳步,便見林琬悺上前兩步,玉手拎住腰帶,把腰帶下的衣服扯緊,打理妥帖,她好似第一次做這事,無意間透過衣服觸碰到男人的肌膚時,她麵上沒什麼,耳根微微泛紅。
陳易眸光微垂,這也是第一次有人打理他的腰帶。
打理好後,林琬悺拍了拍,小聲道:“我見我娘以前也是這樣做,跟秀禾提起這事的時候,她便勸我給你理順一下,這樣好把你心留在崔府裡,她真傻,不是嗎?”
“真傻…”陳易說著,這話裡不知說誰。
半晌後,他歎了口氣,擠出笑顏道:“好了,快跟秀禾回去,哪怕有我的劍意,還是一路小心些……好好在家等我。”
林琬悺“嗯”了聲,便轉過身去,走的時候還回了兩三次頭,陳易都笑顏以對。
直到她的身影在視野裡消失之時,陳易才歎了口氣。
“‘好好在家等我’…施主與她真…恩愛。”
冬貴妃的話音幽幽。
得知陳易沒有解藥,又回絕以身解毒,冬貴妃的話音已帶了些若有若無的陰陽怪氣。
有本命紙人分擔,若要硬抗玉春膏藥勁,雖說並無不可,隻是付出代價頗大,部分經脈定然遭損。
隻是論起以身解毒,冬貴妃如今心頭佛法與欲念掙紮。
以身解毒,佛門禁色,按理來說應是不可……
隻是,如果是被迫的話,那便不算有違佛法了吧?
誰讓她一高麗女子寄人籬下,身不由己,更遑論他是她麵首……
陳易瞥了她一眼。
冬貴妃單手立前作禪宗單掌禮,笑道:
“南無觀自在菩薩…你與她倒是恩恩愛愛,不知你心上人看見,又作何表態呢?”
陳易平淡回應道:
“在家裡,從來都是我做主。”
這還真不是假話,除了周依棠這師尊外,陳易還真沒慫過誰。
小狐狸好欺負,大殷不敢多說,閔鳴如今做人丫鬟,隻要周依棠不知道,那便是無事發生。
常言道,拿賊要贓,捉奸要雙.而誰能拿賊,誰能捉奸,是個人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