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湖畔邊。
祝莪的目光停住了,撫摸陳易臉頰的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終究不是她懷上……
陳易自下而上地看著她,一言不發,靜靜撫摸著這王妃的臉頰。
那時他看出來了,祝莪下意識地誤以為她自己有了。
陳易沒有揭穿,之所以如此,是因原本想在她們二人之間,埋下一顆暗雷。
但此情此景,終歸還是於心不忍。
祝莪如今有一顆真心歸順,那便待她溫柔一些,倒也無妨。
說到底…
都怪小狐狸。
若是放在小半年前,自己肯定無所顧忌。
祝莪垂下了眼瞼,失神般自語道:“官人,你說的是真的嗎?不是我,而是王爺……”
“自然是真的,你那時不是假扮秦青洛麼?”陳易頓了頓,道:“那句話,是說給她聽的。”
祝莪笑了,但又抹不去的失望落寞。
是啊,她怎麼能有這樣的奢望呢。
終究還是青洛,還是自己這從小看到大的侄女,才有這般的福分……
奢望這些,奢望那些,到最後都不過失望而已。
女子的神色落入陳易眼簾,祝莪也有所察覺,笑了笑道:
“這樣也好,是王爺的福分,我還在憂愁,青洛要怎麼接受官人,要是有了孩子,也就有了理由,隻是、隻是……”
她強顏歡笑著,還是失神了,
“怎麼不是我呢?”
那豔麗火紅的雙瞳裡,一點點地失去神彩。
陳易看著這一幕,啞然失笑,沒想到這安南王妃,還有幾分病嬌。
不多不少,三分最好。
由下而上地捧起她的臉,陳易一字一句開口道:
“世人常言母憑子貴,可其實在我這裡都差不多。”
祝莪微一停頓,直直凝望著陳易。
陳易繼而笑道:
“我若能活成千上萬世,難道就非要有子嗣不可?”
王妃的眼睛瞪大了些,想說什麼,一時又說不出口,最後有些喜極而泣道:
“你不要怪祝莪就好。”
陳易忽然狠狠道:“我反倒要怪。”
祝莪一驚,不知所措道:“官人要怪什麼?”
陳易坐起身來,點了點她鼻尖道:“怪伱自怨自憐、胡思亂想。”
王妃一愣,撲入到陳易懷裡,偎依著他,團著擠著一片柔軟,嬌聲道:“官人再說這種話,祝莪夜裡要偷笑啦。”
“那就多笑。”
“會把王爺吵醒的。”
“一定要把她吵醒。”
“官人太壞了。”王妃外嬌裡媚,臉色春情蕩漾,指尖小心地滑過陳易的鎖骨。
陳易一語雙關道:“誰讓她叫秦青洛?”
話音落耳,祝莪悚然一驚,接著想到是陳易,多少悚然都化作興奮,不僅要給王爺戴綠帽,還要讓戴綠帽的王爺在床榻上……
真壞呀,真壞啊!
來日南疆王府裡,草色青青,青上又加青。
已近黃昏日暮時,陳易這會兒把這狐媚子摟在懷裡,享受著湖畔微風,而祝莪小心翼翼從臉上撕去麵皮,露出魔教聖女的真容,隻因她不想陳易摟著的不是她,而是安後。
祝莪情動得似要燒起來了,身子不知怎麼地發燙著。
怎麼…這麼熱了。
陳易瞧出她的情動,但沒怎麼放在心上,這初冬時節,天氣微寒,暖玉在懷,昏黃的暖光之下,他不禁比較起王妃和殷聽雪,儘管都是聖女,可自是不同的性情,前者媚骨天成,倒像是傳說裡禍國殃民的妲己褒姒,而後者惹人憐惜,而小狐狸畢竟就是頭懵懵懂懂,有點小聰明的小狐狸而已。
陳易自認不是什麼好人,也沒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心理負擔,這魚和熊掌,他全都要。
他沒有,但不代表有的人沒有。
暮光之下,立有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獨臂女子遙遙眺望,便見他懷裡近來多出的麵孔。
殷聽雪側過臉,便見周依棠麵色平靜。
她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她提的要求,聽周依棠說他會死,殷聽雪就有些憂心忡忡,放心不下。
於是,獨臂女子禦風帶著她過來。
看見陳易沒事,殷聽雪就鬆了一口氣。
待回過神來後,小狐狸愕然發現,自己怎麼這麼關心這惡人了。
是因為,他最近越來越好了麼?
殷聽雪不知道,她想起獨臂女子說,她會不知不覺依賴他,那時自己還連連搖頭,眼下回過神來後,才發現果真一語成讖了。
想想這些,殷聽雪就難受,可到底是要跟他過十輩子,還是忍一忍吧。
他以後九輩子,不會這麼壞了吧?
反正陳易這輩子,對少女而言委實太壞了,哪怕變好了,可心底還是覺得他壞,如今她再也不想著逃了,還會念著他的好,可這和記著他的壞,並不衝突。
其實哪怕他永遠都不變好,她也會乖乖呆在他身邊,少女隻是有一些小小的盼望。
要是陳易死了,她就又隻剩孤零零一個了。
“男朋友…”她呢喃道,“周真人,我真的依賴他了。”
把殷聽雪的臉色儘收眼底,周依棠眸裡懷念。
上一世時,她認命了之後,也是有著這般那般的期望。
而他哪怕嘴上嗤笑,百般折辱,最後還是會有意無意地滿足她的期望。
如今看著他懷抱彆的女子,周依棠早有準備,沒有那麼心澀難言。
她側耳聽著風吟,心緒清明。
這時殷聽雪回想到了什麼,轉了轉眼珠子,輕聲感慨道:“地宮的時候,周真人跟我說過,你隻想要他隻有你一個。”
獨臂女子聞言冷冷掃了她一眼。
殷聽雪嚇了一嚇,她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還是什麼,可周真人是她朋友,還比陳易要好惹,她嚇過之後,壯起膽子道:
“可是他…真的好好色呀。”
殷聽雪其實對他好色本身沒多少在意,以前還巴不得他多找幾個女子,不來折騰自己,可聽到陳易的那些話,想到他這麼好色,以後肯定會有十個八個孩子,心裡就酸酸澀澀。
而現在,唯一能勸得動他的,就隻剩下周真人了。
於是,小狐狸誘導著說道:“酒色傷身的,他這樣好像不太好。”
周依棠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殷聽雪沒敢看周依棠,就目不斜視道:“而且這麼多女人,他自己也應付不過來,會耽誤修行,他的武功如果止步在這裡,很丟寅劍山蒼梧峰臉的。”
“好像是。”
殷聽雪聽她讚同,便連忙道:“是吧是吧,而且他好色沒個止境,沒有人及時拉住他的話,以後到了江湖上,會被人恥笑,‘這不是誰誰嗎,上個月好像又討一個老婆了’,這樣多可怕,他都沒點好名聲了,你劍甲天下,總不希望他色甲天下吧。”
獨臂女子微微頷首。
殷聽雪見她被自己帶進去了,就順勢道:
“那、那要不…去勸勸他?”
“好,”周依棠卻道:“你去。”
殷聽雪愣了一愣,指了指自己:“我?“
獨臂女子回憶起什麼,麵上無悲無喜:“你不是他女朋友,能在他那裡說得上話麼?”
……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
被一句話沉默了。
她沒來由地有些難堪,像是偷情被發現了,不好意思地攥起了小手,垂下了小腦袋。
這讓她想起小時候跟丫鬟們玩的時候,她和紅綾說:我隻跟你最好,而紅綾一不在場,就跟另一個丫鬟錦春說:我跟紅綾沒那麼好,跟你最好了。
那時兩小無猜呀。
周依棠把這份神色看在眼底,心念這襄王女終歸比陳易尊師重道,再加上她也看不慣陳易的好色,便摸了摸少女的腦袋,接著身影一閃。
獨臂女子朝著陳易遠遠走去。
陳易正摟著祝莪,見前世之妻來了,下意識地僵了一僵。
周依棠看在眼內,冷冷一笑。
但下一刻,獨臂女子眸底一寒。
那人露出逆徒本色,挑釁道:“看到我抱著彆的女人,你有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