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那句話後,兩人又沉默了許久。
陳易輕輕摩挲著閔寧的臉龐。
他忽然有些不可思議,
原來…我對她的影響這麼大麼?
她斬妖除魔、行俠仗義,竟然都忘不掉自己。
陳易幾乎從未想過主動去斬妖除魔、行俠仗義,這些事,他不是主動去做的,往往有利才做,但閔寧卻不一樣,她路見不平,是真的拔刀相助。
斷劍客會為酒上的一句胡言仗劍千裡,而春秋劍主一句話都不需。
管你與我認不是認識,我亦飄然起一劍,落雁千都十四州。
你與我不認識,我便不斬妖除魔了麼?
唯有這般氣魄,才會成為寅劍山劍甲後來的爭道之人。
“你應該明白,我是凡夫俗子,伱既然落在我手裡,就很難這樣放過你。”
黑夜裡,響著陳易的嗓音,
“急與不急,最後的結果不都一樣嗎?”
“你不要逼我,你等我願意…”
說罷,閔寧不言語,她垂著眸,似是候著宣判。她總會願意的。
“你是不是真求我?”陳易又問道。
閔寧微微抬眸,微不可察地“嗯”了一聲。
“那看在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的份上,我不為難你了。”陳易柔聲說著。
聽到陳易的話,閔寧鬆了口氣,下意識小聲嘀咕道:
“誰說我喜歡你?”
陳易道:“嗯?還挺嘴硬。”
閔寧側了側臉,也覺這話說得不對,微紅臉悶悶道:“你說是就是吧,我就是接受你而已。”
看著羞澀至此的閔寧,陳易笑著摩挲她的臉頰。
唉,本來還真挺想的,壓一壓吧。
許是跟小狐狸待久了,對這些女子,自己也多出一抹柔情來了。
都怪小狐狸…回去得拿這個當理由捉弄她吧。
陳易隨意想著,仍舊把閔寧壓在身下,感受著這具飽經鍛煉的矯健身姿。
腹部有線條分明的馬甲線,肋骨緊貼肌膚,大腿與小腿間線條筆直,近乎連成一塊,她雙手抵在胸前,俏臉泛著紅暈。
良久無言。
閔寧深深吸氣,見他一直都不離開,道:
“夠了沒?”
聽她催促,陳易便想到她那時的嘴硬。
他總想得給她來點小教訓才行,反而刁難道:
“不為難你,是有條件的。”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說?”
“因為要為難你。”
“……”
閔寧又是一氣,麵色微漲,短短一個時辰不到,她都不知被這人氣了多少回了。
她沒好氣道:“那你要什麼便說。”
“親我一口,然後說句陳尊明我喜歡你。”
“他媽的陳尊明,你肉不肉麻?”
閔寧攥起拳頭道。
她卻見陳易笑吟吟道:“你說你乾不乾吧,最好快些,不然我改主意了。”
丹鳳眸微垂下來,閔少俠從來不願被人脅迫,說那句“憑你喜歡我”時是如此,如今亦是如此,眼下她梗著脖頸,默不作聲。
良久之後,閔寧深吸一氣,把唇緩緩湊了上去。
似蜻蜓點水般,她點了一口,便縮了回去,為了不讓陳易刁難,她還特意親準了他嘴唇。
不過,她還是沒去說那句話,一個還未入江湖的少俠要承認自己的戀情,委實是太難了點。
陳易見狀,把她壓得更緊了,後康劍劍柄杵著她小腹,抵在腹肌與腹肌之間。
閔寧微微發寒,原先還為他的武學驚愕崇敬,可眼下她不禁想到他好色得入魔,難不成他就是從這裡悟出滅禪劍的麼?
陳易靜靜地看她,虛眸以待。
閔寧心裡動搖,若不做些什麼,陳易絕不會就這樣放了她,彆人退一步他就想彆人退兩步,他自己退一步,就盤算著彆人也得退一步。。
沒事的…
權當是為了他,為了自己罷了,隻不過是為了把這惡徒拉回正道……
讓他不做亂臣賊子,行俠仗義……
更是為了護住姐姐…
她盯著他,好一會,垂下眸去,有些艱難道:
“陳尊明,我……”
話還沒說完,身上的人卻道:
“晚了,我改主意了。”
“……”
閔寧拳頭都硬了。
她眼裡快冒出火來,沉聲問:“你想怎樣?”
陳易把手放下了些,噙笑著撫摸她脖頸,隨後把手指捏了捏她的薄唇,
“你很生氣,這樣正好,不生氣反而沒意思。”
“你、無恥!就不怕斷掉麼?”
閔寧驚愕了,羞恥中帶著怒。
“我有銅骨功。”陳易淡淡道。
“你怎能把功夫用在這種地方!武林之恥!”
閔寧吸了口氣,板起臉教訓道:
“你若不好色,必是一代宗師。”
“若不好色的話,我又為什麼要當一代宗師?”
陳易如此輕笑,他緩緩起了身,慢慢扶住閔少俠的腦袋。
閔少俠狠狠盯著他,想讓他退縮,他卻更來勁了,於是,她隻好含住滿腔恨意。
………………………
解開酒葫蘆,閔寧喝了又吐,不停地以葫中之酒漱口。
她晃了晃腦袋,雖然那時席間不勝酒力,可這樣一回,已經清醒了九成,便是再烈的酒,也不及陳易的燙嘴。
漱了不知多少回後,耳畔穿來冬夜的山風,把那剩下一成都吹醒了。
山風匆匆穿過密林,營帳連綿,風中如牛羊起伏,閔寧站在坡上望著,不經意間,便看見了那座小小的村子。
那些孩子們…談起閔千戶的故事了嗎?
閔寧心緒悵然地想了一會。
她沒來由地想到了那給自己遞水的農婦,輕輕一歎。
天生俠肝義膽的她苦笑了一下,都死了人,自己卻在惦記自己的俠名。
不顧他人是死是活,隻想著行俠仗義的名頭,閔寧覺得這樣不好,所以她很乾脆地不想了。
身後緩緩傳來腳步聲,閔寧蹙起眉頭,嘴唇下意識嗡動,一聽就下意識地氣上心頭,眸裡憤慨。
陳易慢慢來到她身邊,從她身後輕輕摟住她,嘴唇輕嗅著她發梢。
嘶…閔少俠的秀發,
嗯…
三天沒洗頭。
陳易鼻子抽了一抽,想想也是,有長發時時清洗起來實在麻煩,自己也是隔兩三日才洗一回頭。
像殷聽雪這樣愛乾淨的,隻要天氣不冷,時常一日就擦洗一回,更何況她每日待在家裡,時間也閒。
“在想什麼?”陳易柔聲問。
閔寧呼吸平緩,正欲搖一搖頭,而後想起什麼便問道:
“仇罡是不是你殺的?”
“嗯,他要殺我。”
“你說清楚些。”
陳易感受著她腰肢的緊致,腦袋前傾,近乎跟她麵貼麵,緩緩開口道:
“白柳派遊胥,原為天家的犬馬,實則暗地為景王府做雙麵諜子,殷惟郢讓他殺我,我便殺了他。而仇罡使的是斬馬刀,刀客與刀客之間,要麼勢不兩立,要麼引為知己,所以他想殺我,隻是受限於春秋名冊,難以真動殺手。”
這幾日來,陳易經曆了什麼,閔寧雖有猜測,但也不過是淺嘗輒止,眼下聽陳易訴說,隻覺這不過是冰山一角,“…後來呢?”
“後來他夥同彆人殺我,那個人叫張旭渠。”
“通背神猿?”閔寧為之愕然。
陳易微微頷首,他隨意地便把秦青洛和祝莪摘了出去,其中也包括那死去的黑衣女人,以免橫生波折。
他繼續道:“再後來,那就是仇罡死於我手,張旭渠斷臂逃脫,也就是這些了。”
“…好,那信你一回。”閔寧微微頷首,她親耳從那仇罡嘴裡聽到過二人間的仇怨。
陳易摟她摟得更緊,“你不信也得信。”
閔寧不服,側過臉,斜眸掃了他一眼。
陳易摸了摸她下巴,笑道:“彆嘴硬。”
閔寧不跟他計較,微微頷首。
“算了,嘴也是軟的。”陳易賤兮兮道。
閔寧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終究沒說什麼。
縷縷山風襲來,陳易從閔寧的這一沉默之中,察覺到她似乎有什麼話想要說。
於是,他閉了口,儘量溫柔地摟著她。
良久後,她似躊躇好一會道:
“他們都說你會毀了我。”
“他們?”
“我爺爺、我姐。”
“那他們錯了……”
“當真?”丹鳳眼微亮,她輕聲問。
陳易則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肯定有彆的話要說,說吧,我考慮考慮。”
閔寧笑了下,還真讓他猜中了。
她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那是另一份案卷,
“這是張懸賞,先是衙門審理,後來這案裡的人殺了更多的人,可謂無惡不作,江湖諢名金刀賊,你…看著辦。”
陳易輕輕接過案卷,收入到懷裡。
他連看都不看,答應這喜歡自己的女子的一個要求,難道偏偏要這麼難?
不難,隻是願不願意而已。
見他答應得爽快,閔寧沒有說話,隻是深深吸氣,陳易的手攬住她腰肢,如今的她,早已不再介懷這些,她心裡想著彆的事,有幾分不確定。
極目遠眺,閔寧不確定那座村子以後如何,那失去母親的孩子以後又如何。
不想彆人,隻想自己的話,她不確定陳易會否遵守承諾,更不確定得知自己是女的,陳易會否大驚失色……
一直以來,她有很多事都不能確定。
山風襲來,她隻能確定一件事,
他確實喜歡她,
還是蠻喜歡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