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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你不是域外天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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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比丘尼隨意伸手,手中便多出了一枝彼岸花。

彼岸花,顧名思義,生自彼岸的花。

鮮紅的彼岸花撚在手指,她嘴唇微動,問了一句話:

“你看到了什麼花?”

陳易眯了眯眼睛道:“彼岸花。”

“我看卻是一朵白蓮花。”比丘尼說。

“白蓮花?”陳易疑問。

白蓮花與彼岸花近乎相反,前者意味著修成佛果,超脫輪回,後者則被視為冥界之花,生死之花。

“不錯。”比丘尼道。

陳易意識到她興許是在說禪,便多了分警惕,一隻手仍摩挲斷臂。

比丘尼似是而非地問道:“你到彼岸了嗎?”

“我到彼岸了。”陳易笑道。

“你到了彼岸,那伱看見了什麼?”比丘尼又問。

“彼岸花。”陳易猶疑後道。

“所以你還沒到彼岸。”比丘尼說。

陳易問:“你不是我,又怎會知道我沒到彼岸?”

“既然你到了彼岸,又怎會看見彼岸花?”比丘尼淡淡道。

陳易眯起了眼眸。

彼岸花,彼岸的花,對於還未至彼岸的人而言,才是彼岸花。

而對於已經抵達彼岸的人而言,彼岸便是此岸,彼岸花便是白蓮花。

好一出說禪!

此時此刻,陳易倒是稍微見到了,這比丘尼度化人的佛理。

比丘尼看著他,緩緩道:

“你嬈了她的緣法,而在我破除你心中無明後,她的緣法也自然回來了。”

這也是比丘尼答應這場賭局的原因之一。

“你很有自信。”陳易微笑道。

“我沒有自信。”比丘尼卻說,“是你很自信。”

“你這麼有自信,怎麼就沒自信了?”

“我不執著於自己,何來自信。”

比丘尼微微笑著,

“你執著於自己,所以自信。”

她一語道破陳易我執太深。

陳易沒什麼反應。

畢竟,自己跟這比丘尼不是一條線上的人。

我執深才好,我執不深,自己早就被斬了三屍。

比丘尼此時像是談起正事,忽然問道:

“你為什麼會知道天門開裂?”

陳易笑了一笑道:

“我經曆過一次。”

“你是域外天魔?”

陳易到不意外她知道自己的來曆,道:“我是域外天魔。”

然而,比丘尼卻搖了搖頭道:“你不是域外天魔,世上沒有域外天魔。”

陳易眉頭皺起。

敢情我自己穿的越我自己不知道?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似在小跑上山。

陳易抬頭看去,發現竟是東宮若疏,從這傻姑娘的表情一眼就看出,她是見自己遲遲未歸,過來看個究竟。

“喔,你在這,看來你沒事。”東宮若疏招呼著手說著,而後她看了看比丘尼:“這位是?”

比丘尼沒有回答她,而是直接問道:

“你看到什麼花?”

東宮若疏撓了撓頭,沒什麼心防道:

“彼岸花呀。”

比丘尼笑著轉過頭,對陳易道:

“她是不是跟你一樣,也看到了彼岸花?”

陳易倒想看看,她要說什麼,便道:“所以呢?”

比丘尼笑著道:

“所以你們看到的都是同一朵花,你又憑什麼是域外天魔?”

陳易看著那朵彼岸花,怔愣了一下。

接著他猛地捕捉到一個,他從前沒有捕捉到的細節。

這個細節,他甚至都沒發現自己沒有捕捉到。

麵板這個東西…

到底有多久沒出現過了?

不想不知道,一想到時,陳易才發覺自己此前渾然未覺。

他側過眸,發覺自己確實再也看不見什麼麵板。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玄而又玄的感知。

陳易看向東宮若疏,神念仿佛越過重重阻礙,直抵三魂七魄之中,他能感知到東宮若疏的情緒,而不是以一種數字上的直觀表達。

日光打在陳易的臉上,比丘尼嫻靜的容顏愈發模糊,又愈發寶相莊嚴。

陳易回過神來時,直直凝望比丘尼。

“天眼通。”

比丘尼以閒散的口吻道,她手仍拈花,

“你所見的,不過是天眼通以適合你的方式呈現在你麵前。”

說完之後,她似在觀望陳易的麵色。

令她意外的是,陳易的眉頭舒緩,有過愕然,但這愕然也隻是一閃而過。

比丘尼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怎麼,菩薩是覺得那番話可以震得住我?如同當頭棒喝,讓我恍然頓悟?”

陳易笑嘻嘻地反問。

其實重生這麼久了,自己也早就想過相關的可能,對這藥上菩薩所說的話既不否認,也不全相信,自己連第一個存檔都已經當作了前世,對這世界又有何抽離可言?

如今比丘尼說自己本就是這世界的人,是也好,不是也罷,無論如何,自己從來都是自己,姓陳名易字尊明。

比丘尼緩緩垂眸道:

“是我低估你了。”

陳易也不謙虛,嗤笑道:

“你不會覺得,我聽兩三句話就給你忽悠了吧?”

比丘尼付之一笑,也不避諱地微微頷首。

剛才的說禪,乃是佛門的覺悟之法之一。

她效法釋迦摩尼拈花微笑,呈拈花之相,過去遊曆天下說法的歲月裡,她便是以相似的路數,讓那茫茫眾生明白,所謂“本我”並不存在。

六道輪回,一個魂魄曆經輪回轉世,時而為王,時而為奴,時而是天上仙眾,時而又是豬狗不如,她遊曆四海,以此將這一人的前世今生未來儘數呈現,誰又分得清,那一世的“我”才是“我”。

這些“我”都並不同一,意識到這一點,凡夫俗子也會開悟,不再執著於“我”的存在。

麵對陳易,比丘尼一如既往,隻是稍加改良,以一個隱秘入手,企圖讓此子覺悟“我”的不統一。

隻是,麵前的這人,雖然心有波瀾,但也隻是輕微的波瀾。

他好似頑石,比凡夫俗子還要凡夫俗子。

一旁的東宮姑娘有些百無聊賴,她突然插入,二人間的對話什麼也聽不懂,左看看右看看,無聊地單腳獨立,一隻腳踢起地上的落葉。

她那與世無爭的模樣,想來也從不執著於“我”。

比丘尼深深凝望陳易,似在心中思量。

陳易也回以凝望,也在思量。

樹欲靜,而風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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