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薛督主有令,若遇魔教聖女,格殺勿論。”
東廠役長提刀緩步上前。
閔寧瞳孔驟縮,下意識地步步後退,伸手擋住殷聽雪,攔在了東廠役長麵前。
東廠役長注意到這一幕,喝問道:
“閔千戶,好大的膽子,督主有令在先,豈是要護下魔教聖女?!”
話音落下,閔寧肩上泛起劇疼,抓住殷聽雪的手不住一鬆。
殷聽雪看著明晃晃的刀尖靠前,她肩上淌起殷紅的鮮血,雨水擊打俏臉,麵白如紙,死亡逼近,眼神逐漸渙散。
雨水驟急。
“住手…”
閔寧提刀上前,要護住殷聽雪。
東廠役長卻冷冷一笑,閔寧上前之前,便雷厲風行地舉刀就斬下。
長刀破風。
砰!
雨中可聽金石交錯之音,如晨鐘暮鼓。
密密麻麻的雨水之中,一襲玄色官服踏步走出,修長五指握刀,鋒刃硬生生架住長刀,鬢邊發絲濕透。
“閔寧,你們真讓我好找啊。”
那人的嗓音不辨悲喜。
閔寧一時呆立,血液像是滯澀一樣,往後倒退。
東廠役長連連後退,大喝道:
“來者何人?”
那人沒有回答,隻是點住襄王女的穴道,止住了血,默默牽住了她的手,後者呼吸急促,看著這身影,怔怔出神,她的身軀搖搖晃晃,似是隨時都會倒下。
殷聽雪從沒想過,這個人竟然會在這時出現。
“怎麼…怎麼是你……”
失血讓她思緒混亂,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竟淒聲求道:
“救我…”
陳易嗤笑一聲,不緊不慢把她背起,後者渾身無力,雙手交叉,隻能倚靠在那寬闊的背上。
殷聽雪一陣失神,眼前紅的一片、黑的一片,色塊在不斷交織,腦子裡渾濁雜亂,走馬燈似的轉動起來,色塊融合,最後化成了銀台寺的茫茫大雪。
她恨他,儘管她不知道這恨從何而來,但恨仍然是恨,她向來決絕,要恨一個人往往會恨很久,因而她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要說什麼話,才能讓一個仇家做自己的救命恩人。
“救救我…”
襄王女奄奄一息,鬼使神差下,哀求之後,竟哽咽威脅道:
“你怎麼欺負我,我都記下了。
你不救我,我要恨你一輩子,一輩子隻恨你一個人…”
說完一番“硬氣”的威脅話,她雙目闔上,像死了般昏去了。
陳易感受到她頭一歪,貼在後頸上,心裡並不在意她的話,她這話,就跟小孩子“一輩子不理你”一樣,都當不得真,她明明很軟弱,卻又很決絕,令人發笑,可縱使如此,自己還是不禁憐惜。
巷子裡坑坑窪窪,陳易提著刀,雨水間滿是肅殺之氣。
一、二、三…
巷子裡,足足有二十一人。
這群東廠人盯著那身官服,為首的役長已經認出他的身份,赫然是那位西廠百戶。
秋雨乘風,襲打臉上,陳易踏前一步。
雨水被踩起水花。
刀光一拉,一刀橫斬。
血肉破皮,東廠役長匆忙退後數步,肩上仍被拉出一道血花,他吃痛悶哼,運轉銅骨功,連連退後。
一東廠番子上前,大喝一聲,越過役長,抬刀要斬。
陳易擰刀,由右往左,身形隨之旋動,四周雨水隨刀勢掀起,猶如倒海,斬入番子胸腔,後者還未出力,就往後倒下,接著後知後覺地痛苦呻吟。
繡春刀刀尖往下,直入咽喉,陳易結束了他的痛苦。
狹小巷子裡,陳易弓身前奔,一番子提刀要刺,陳易毫無花哨地同時提刀,並在最好的距離,往前刺去,後者直直撞到刀上,身形陡然止住。
鮮血落滿了巷子。
東廠役長見陳易長刀還沒拔出,抓住機會,繞到側身斬來。
陳易眼神一凜,身軀驟然發力,渾身擰轉,竟然拖著一具屍體砍了過來,屍體與役長對撞,後者連退數步,慌亂間朝著陳易的手臂砍下一刀。
砰!
如同鐵石撞擊。
陳易的手臂衣衫破碎,皮肉卻隻是泛起一絲血痕。
同樣是銅骨功!
東廠役長意識這點,不住驚駭,陳易卻已將刀刃從中屍體中拔出,朝著役長薄弱之處刺去。
這時,有一人竟悍不畏死,奔襲而來,舉臂就要擋下,陳易微微往上一挑,刀刃破喉,毫無花哨,那番子一陣哆嗦,而後身軀垮了下去,鮮血濺到陳易臉上。
短短幾息之間,三人斃命。
東廠番子們無不駭然。
可廝殺仍要繼續。
幾個番子對視一眼,靠著大吼按捺住驚駭,舉刀就殺向前去,陳易背著殷聽雪,反手橫豎兩斬,兩個番子瞬間喉頭一甜,雨水間,陳易將手在番子身上按了按。
還有兩個番子繞身殺來,這狹小巷子,人數優勢不顯,再加上東廠人皆用刀,最多隻能容三人同時進攻,他們怒吼著,壯著膽氣。
陳易出刀爽利,毫不拖泥帶水,那些壯起來的膽氣,還沒到喉頭,就隨著刀鋒掠起,直接斷了。
見幾位兄弟殞命,東廠役長紅了眼,大喝著,提刀就殺,不是朝他,竟朝著他背上的殷聽雪殺去。
陳易目光森寒,反身一擰,抬臂硬生生擋住這勢大力沉的一刀,血肉破損,在骨頭處停下,他麵沉如水,抬刀一斬。
嘩啦。
刀刃落在脖肩鎖骨處,皮肉如紙般撕裂,那東廠役長雙眼瞪大,頭顱被連皮帶骨砍下,死時仍不瞑目。
陳易振刀,鮮血隨雨珠濺到牆壁上,滑下鮮豔痕跡,他轉過身來,麵無表情地看著幾近喪膽的剩下十三人。
大虞黃龍三年十月十八日,大雨。
是夜,西廠百戶陳尊明,夜殺二十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