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背和雙手有傷,又被單獨隔離開,病房外還有帽子叔叔守著。
這一夜,張遠都沒怎麼睡好。
關鍵他還在盤算。
“到底是誰要揍我?”
“向家嗎?”
“向華牆在帝都沒有那麼猖狂吧?”
“而且假如要揍我的話,為什麼連帶郭靜靜都一塊乾了?”
張遠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自己根基不深,尤其在掉塊磚都能砸到大院子弟的帝都,能揍他一頓還不付出代價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這也是他平日裡做事做人格外小心的原因。
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哪個小心眼一記仇,就會給你帶來滅頂之災。
想想黃海波的下場就能明白這個道理。
這裡可是靈山腳下!
但郭靜靜是什麼身份?
尤其在和謔家長子長孫戀愛後,全國上下幾乎都沒人敢正大光明的動她。
她不光是國家的臉麵,還是兩岸的紐帶。
所以,張遠被打是治安事件,郭靜靜被打,那可是政治事件。
性質完全不同。
這也是當時張遠為何玩了命的保護對方的原因。
“所以,那些人不是衝我來的,就是為了乾郭靜靜?”
“畢竟如果是為了打我,沒有人會這麼愚蠢的牽扯到一位世界冠軍。”
可就像曆史上的很多大事都是由小人物和小失誤造成的一樣。
拜占庭的陷落,是因為一扇名叫凱爾卡門的小門沒關……結果奧斯曼帝國的軍隊直接從小門穿過了久攻不下的城牆。
這種如此愚蠢的失誤就這麼真切的出現在了如此宏大的曆史事件中。
所以張遠當然想不到,那幫孫老板邀請加代,所派來的“專業人士”,在地下車庫的昏暗燈光下,壓根沒看清郭小姐的麵孔。
一開始沒看清,一棒子下去的時候,郭靜靜也是背對他們。
之後女王被張遠推上了車,對方更看不到她的長相。
再加上這幫人仗著自己身後是帝都兩大坐地閻王,囂張的很。
狗仗人勢嘛。
他們管你是誰,反正和張遠有關的都先揍一頓再說……
就如《三體》中所說,無知和弱小不是生存的最大障礙,傲慢才是。
第二天快中午時,兩位帽子叔叔才把扣下的手機還給了張遠。
沒錯,昨天問話時就給他通訊設備封存了。
張遠心中有數,給了他手機……
又朝外邊望了眼,守在門口的帽子叔叔也撤了。
呼……那就說明,自己在白道方麵肯定是沒問題了。
他立馬播了出去。
“喂,馮導……”
一夜未歸,得先和劇組說一聲。
“什麼!”
待他大致說了下自己的遭遇後,馮曉剛在電話對麵大叫了起來,都成了公鴨嗓。
“你現在怎麼樣?”
“能動,就是不太靈活。”
張遠感受了一下,疼是肯定的。
但他筋骨本就比一般人強的多,所以主要是皮外傷和淤傷。
以他薅了少量“生命力”的體質,恢複到大致靈活需要天,完全康複估計得個把月。
這回關鍵部位,如腦袋,心口之類的地方並未受傷,所以雖然看著整個後背都是紫紅一片,但其實還成。
很多當武行的經常會受這個等級的傷。
就是之前《霍元甲》劇組順來的金瘡藥用完了,得找馬師傅再要點。
馮曉剛放下電話,氣的手抖。
“臥槽!”
“戲還沒拍完呢,就把我的主演給打了。”
馮曉剛一過腦子,直接就給王家哥倆去了電話。
王中軍和王中雷知道這消息後也是暴跳如雷。
“t的,可著帝都問去,誰不知道張遠是我們罩著的。”
“竟然有人敢在我們哥倆的地頭動他!”
去年花姐剛帶走了一幫人。
現在自己公司年輕藝人中最紅的一個又給揍了。
這事讓外邊人知道了,那可不是笑話我們的事。
連小弟都保不住,以後誰還敢來投靠樺宜?
“肯定是向華牆!”王中雷直接罵了街。
“張遠這小子油滑的很,隻聽說過他和向家有矛盾!”
“中雷,你先彆急,這未必是壞事。”王中軍到底年紀長些,沉住了其。
“你呀,就是脾氣急。”
“霍斯燕這兩天才出院,你以後可不能下手這麼重了,還得讓她工作給我們賺錢呢。”
王中雷給老哥戳到了醜事,低下腦袋。
“我也覺得應該是向家。”
“我們本來還擔心拿不住這小子。”
“若真是向家動手,那他就更需要我們的庇護了。”
“這件事等與是老天爺在幫我們管教他。”
“對!”小王也反應過來。
“這樣子,我先聯係一下上麵的關係,打聽一下事情原由。”
說罷,大王便躲一邊打電話去了。
而小王則依舊急躁,直接給向華牆去了電話。
“向老板,我們之前吃過飯,聊過天,都說好了,你怎麼不講信用啊?”
向華牆聽到這話一頭霧水。
“不用裝了,事情已經發生,我們樺宜需要一個交代。”
“你有病吧……”向華牆直接回道。
小王被對方說了句,便徹底繃不住,與龍五對罵起來。
罵了許久才扔下手機,一回頭,看到了自己老哥猶疑不定的表情。
“怎麼了,那邊說了什麼?”
“叔叔說……這事讓我們少管,彆惹禍。”
哥倆麵麵相覷,這張遠到底惹到了什麼人,連我們都無法插手?
同時小王也反應過來。
艸……我剛才不會罵錯人了吧!
另一邊,某間會議室中,有一幫無法描述職務和身份的人正在開會處理昨晚發生的案件。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領頭的這位說了句。
“孫文龍和任家中兩人暗中聯合,驅使以王正,梁軍,章意為首的一乾社會閒散人員。”
“與昨晚二十二時十六分左右,在貴賓樓地下車庫二層,襲擊了郭靜靜與張遠二人。”
“致使二人身體多處受傷,外加一輛掛靠在遠景娛樂名下的商務車遭到損毀。”
“經過審問,孫文龍和任家中二人交代。”
“孫文龍投資電視劇《巴黎童話》後,相中參演女主角李曉冉,並對其實施了追求。”
“追求遭到對方拒絕後,孫文龍采取了一係列跟蹤手段。”
“李曉冉不堪其擾,前往川蜀躲避時,偶遇同為演員的張遠。”
“這一點情況,符合二人的出行記錄。”
“由張遠提醒後,李曉冉發現自己同居女生收受了孫文龍的賄賂,幫助其監視並掌控自己的動向。”
“李曉冉與同居女生攤牌後,對方套出了張遠的名字,並告知了孫文龍。”
“因此孫對張產生了仇恨心理,遂聯係任家中和其手下,幫自己進行報複。”
“經過核實,張遠從未與孫文龍有過直接接觸或者聯係。”
“以上。”
一桌人都沉默了下來。
就為了這麼個狗屁事情,搞得全帝都雞飛狗跳?
領頭那位又冷笑著開口道。
“從昨天半夜開始,我就接到了幾十個電話,都是來問孫某和任某情況的。”
“個個都是老前輩,老領導,比過年走親戚都熱鬨。”
“包括這兩位在內,女演員李曉冉也是大院子弟。”
“咱們帝都的大院子弟可太有出息了。”
在座不少人聽對方這麼說,臉色都不好看。
因為他們也是大院子弟。
“上邊不太高興,孫某和任某肯定得給點小教訓。”
“處理重點落在那幫實施者頭上。”
“接下來也都通知到位,奧運前,所有帝都大小子老爺們,全都老實點。”
“那麼謔家那邊該怎麼交代?”有人提問,隨後又說道。
“我的建議是,雖然那個張遠沒有主觀惡意,也未和孫某有過接觸。”
“但終究此事因他而起,不如用他給謔家交代。”
其餘幾位也都點點頭,拿個小演員來祭天,再合適不過。
靈山腳下,處理事件的優先度,是誰背景弱,關係小,誰頂在前麵。
“體總局那邊說了。”領頭人又說道。
“張遠參加晚宴,是因為他參股的公司,旗下電競選手在海外獲得了世界冠軍。”
“其對體育事業有一定的貢獻。”
遊戲啊……在座眾人不屑道。
這種小頭銜,小榮譽又不是什麼大功勞,不頂用。
他們現在需要的是結案,有個交代。
寧願過重也不能過輕,生怕以謔家為首的香江商賈不滿。
“還有一件事。”帶頭這位壓了壓手。
“據調查。”
“2002年5月7日。”
“張遠與一行人在帝都機場候機時,發現了罪犯張某所攜帶的汽油,避免了這場為了蓄意騙保而策劃的空難。”
“那班飛機上,有民生銀行帝都分行的副行長。”
“國家女足的教練隊長。”
“華夏對外貿易運輸總公司副總經理。”
“還有一位法新社的女記者。”
“除此之外還有9名機組人員和99名國內外乘客。”
“如果空難發生,其造成的社會影響不可想象,甚至還有外交風險。”
這辦公室裡的人,隻需幾個小時,便把張遠兒時拉屎用幾張紙,平時穿內褲後吉爾朝上還是朝下擺都查的清清楚楚。
“所以,我的意思是。”
“在此事件中,張遠本身為受害者,且根據其以往經曆,此人功大於過,且身世清白。”
“不應為此事承擔責任。”
其餘人聽完帝都機場這檔子事,便不再發聲了。
要這麼說的話,這小子的確幫這桌人都擋下了一場塌天大禍。
這再拿他祭天,良心上好像有點過意不去了。
“這樣,我把事件詳細報告,和張遠的個人資料交給謔家。”
“對方向來通情達理,讓他們自己作判斷吧。”
領頭這位開啟了“不粘鍋”模式。
但其實已經很偏向張遠了。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一個人的生死成敗,幾乎就在他們的一念之間。
醫院內,郭靜靜正在和張遠聊天呢。
“昨晚要不是你護著我,估計我可不止挨這一下。”
“你現在怎麼樣啦,能動嗎?”
倆人正說著呢,霍起港帶著一臉很難繃的表情,從外邊走了進來。
他已經拿到了上邊給的資料,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在他眼裡,自己麵前就是倆倒黴蛋。
一個幫朋友出了個主意,就被人下了追殺令。
一個去要個簽名,就被追殺令給波及了。
“謔先生……”張遠抬起胳膊打了個招呼,結果疼的直齜牙。
謔少爺見到他這樣,又想到他為了保護自己女友挨了幾十棍,心想這位也不容易。
謔家非常理性,也很講道理,與那些標準的香江富豪截然不同。
當然,紳士隻是表麵,需要時,人家下手比任何人都狠辣。
謔起港歎了口氣,來到兩人麵前,將事情大致說了下。
張遠聽完差點沒撅過去。
“這孫老板還真囂張,我都已經儘量小心,隻出了主意,沒有親自插手,這都差點被打死……”
“也對,前世李曉冉脫離他之後與鄢破戀愛,那位可是被他找人捅了十幾刀的。”
“而且那事之後,孫老板屁事沒有。”
“但這回不同,他剛好砸到了硬點子上。”
你家世再牛逼也是俱往矣,謔家的牌麵和重要程度比孫老板家要高得多。
畢竟孫家這個等級,帝都還能找出大幾十家來。
但霍家就隻有一個。
“啊,這人怎麼這樣啊?”
“強行戀愛不成,還要打人?”郭靜靜到底從小生活在國家隊和體育局,相對封閉,現在對外邊世界的殘酷所知還不多。
“謔先生,不好意思,此事因我而起,我也不知道……”
“算了。”謔起港搖搖頭。
張遠是自己和劉局一塊請來搞宣傳的,結果鬨出這檔子事來。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絕口不提,將此事抹平,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這樣才對他們家最有利。
剛才他去了趟樓上,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加護病房中的爺爺。
老爺子很讚賞,說他很成熟,考慮也周全。
有些事不上稱沒有四兩重,一上稱一千斤都打不住。
鬨事那兩方也有背景,深究的話,難免會引起一些人的對立情緒。
好在郭靜靜受傷不重。
若是到此為止,不光上麵會很高興,某些單位也會記得謔家的大度和人情。
他們家向來如此,不會選擇最有麵子和最解氣的,而會選擇利益最大化的最優解。
在商言商,並且注重長期利益。
再加上老爺子身體不好,他們正是需要帝都大家族支持的時候。
所以這事隻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最好彆讓外人知道。
並且他們家向來很有政治敏感度。
霍起港瞧見了資料中,關於張遠在帝都機場的那事。
他心想,單有這件事在,張遠隻要不犯幾大罪,上麵估計都會網開一麵,從輕發落。
其實華夏高層還是挺有人情味的。
再加上他在電子競技方麵支持者和年輕人中的聲譽,便覺得這個人是可用的。
噔噔噔……此時病房外傳來了敲門聲。
房門被從外邊打開,進來一男一女。
其中一位張遠很熟悉,另一位他則並未見過。
“奇山,你來啦。”
來者是霍啟汕和章紫怡二人。
章紫怡因為與霍啟汕的情侶關係,所以消息比馮曉剛和王家哥倆都靈通。
知道張遠受傷後,便有心跟著男友一塊前來探病。
郭靜靜認得章紫怡,兩人一塊吃過飯。
但同性相斥,並且郭靜靜知道謔家對章紫怡的態度,所以對她興趣一般。
而章紫怡特意前來,倒是好心。
她知道事情細節後,生怕霍家那張遠當泄憤對象,想著有機會的話,幫這小子說幾句話。
但進入病房後,見到霍起港與他笑麵而談的樣子,好似不像有事啊?
這小子那麼能耐,已經擺平了謔家,讓我沒有用武之地了?
幾人坐下聊了會兒。
“劇組那邊你放心,馮導給了你假期,先養病。”國際章說著。
“哎,多謝。”
張遠不知道謔少爺對他的想法,心說自己得做點什麼,否則自己引出的這麻煩事,都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他思索了半天,想出一招來。
“兩位謔先生,我記得謔老先生,有專門的體育基金會,對吧?”
“有啊,怎麼了?”霍起港疑惑的回道。
這個基金會,會獎勵曆屆奧運會參與者,一般以純金金牌或者等價現金為主。
04年雅典奧運會,基金會頒發了三千多萬港幣的獎金,連不少團體運動的替補隊員都收獲了獎金。
“前年時,房事龍搞了場明星賽車,收獲了不少關注和善款。”
“但參與者大多為香江和寶島地區的明星藝人。”
“您說,如果再搞一場以集合了兩岸三地明星的大賽車,能不能為即將召開了亞運會和之後的奧運會壯一壯聲勢?”
哦?
霍起港看了眼自己老弟,又回頭看向張遠。
果然沒想錯,這位是可用的。
謔家不差錢,但如今老爺子身體不好,所以的確一直在大陸運作關係,想要提高聲望。
賽車……是個不錯的手段。
“如果您感興趣的話,我剛好認得魔都電視台的人。”
“他們與魔都國際賽車場是合作關係,並且能全程參與直播。”
呦,後續宣傳和實施都想好了。
謔起港心說,怪不得他的電競戰隊能拿世界冠軍呢。
果然是有點本事的。
“嗯,是個不錯的想法,我考慮一下。”謔少爺還得和自己老爸商量一下。
賽車也是運動,又能籌集善款,還能提高家族在大陸的影響力。
謔起港覺得這事是好事。
“好,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擬一份明星名單,給您審核。”
“我知道了。”
章紫怡在旁看著,抬了抬眉毛。
這小子腦筋也太快了,立馬想出了拉攏並於謔家一塊辦事的機會。
並且還和之前一樣……章紫怡想起了張遠提出製作的那部宣傳短片。
宣傳效果很好,但最大的受益者其實是他自己。
現在也是如此,他提出要擬定名單。
若是謔家同意,那他就掌控了參加活動的入場權!
誰能來,誰不能來,豈不都成他說了算?
得有多少明星藝人來巴結他。
幫謔家辦事與對方交好化解此次麻煩的同時,他還能撈好處。
論精,論逢凶化吉,論賊不走空,怕是整個華夏影視圈都挑不出第二個像他這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