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總局？”
片場飯桌旁，張遠拿著手機，滿臉猶疑。
他一聽到對方的抬頭，立馬直起腰背，同時放下手中正在吃飯使的筷子，將手機換到右手。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詐騙電話。
倒不是後世那種來自東南亞的詐騙電話。
“美女荷官在線發牌……”
不是那種。
而是針對明星藝人的詐騙電話。
開個非常大的抬頭。
某某集團，某某地產公司，某某地方政府等。
然後給藝人許下天價演出費。
你興高采烈的去了，演完做完，到了要結賬的時候，人沒了！
假冒的班子圈波錢，跑了。
大家要相信，大部分藝人和經紀人，甚至大部分富豪和領導的智力，並不比普通人高。
這個世界就是個巨大的草台班子，台上的大多也不過是些跳梁小醜。
後世就曾有人在國內冒充了不列顛著名雜誌odda，搞了個odda中國，騙來了包括古力娜紮，林心茹，馬思純，譚卓，林允，袁姍姍等人為其拍攝封麵。
後來還是因為雜誌一直沒給攝影師結款，攝影師直接在s上聯係了海外odda總部的官方賬號，才被對方告知從未有過華夏版雜誌。
這個騙局就說明了明星其實非常好騙。
但往深裡想，為什麼最後是一位攝影師發現此事，而不是那些參與拍攝的明星呢？
因為這幫明星為海外知名雜誌拍攝封麵，不光不要錢，甚至還會倒貼錢！
所以自然不會有結款問題，也不會有明星去舉報。
大部分女星為了爭咖位和時尚資源，對這些時尚雜誌趨之若鶩。
要不蘇忙這個老妖婆子怎麼會叱吒江湖那麼多年，還敢對一眾明星吆五喝六。
所以，接到這個電話的張遠也謹慎了起來。
但在聽到對方要求自己攜電競世界冠軍李小峰一塊出席時，他心中的疑慮便消去了大半。
“哦，我還是蹭了這小子的熱度，借了自己員工的光呢。”
畢竟當時出國打比賽的簽證都是體總局批的條子。
李小峰還被邀請去央視上了節目呢。
確認了地址和時間後，張遠依舊有些猶疑的放下手機。
他還得找人確認一下，以免是哪個網友連自己帶李小峰一塊給騙了。
但他沒想到，下一秒就有人幫他印證了此事。
“體總局邀請你去參加晚宴？”章紫怡湊過身子，瞪著眼睛問道。
“額……是，怎麼了？”
“沒什麼，你的運氣真好。”
看著國際章吃味中帶著些嫉妒的目光，張遠心中了然。
“她現在的男友是謔家三代的老二。”
“而謔家和大陸的體育部門走的很近。”
“說不定這晚宴謔起港也會去。”
“畢竟謔家三代都是在前年被暴光的戀情。”
他們家有大智慧。
兩位孫子早早就被規劃好了未來路線。
老大走體育路線。
老二走金融和家族企業管理路線。
兩人在同一年曝光戀情，而且對象都是華夏大陸頂級名人，這多少也是謔家大房在操作運營。
張遠記得，老爺子是在06年年底左右離世的。
當時電視上還播出了頂級名場麵，特首扶靈，國旗蓋棺。
一世為商，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建國以來也隻有他一人了。
現在老爺子的身體應該已經不太好了。
再加上年底要在多哈召開15屆亞運會，08年還有奧運會，他們家的小輩肯定會借此在大陸經營關係，以求讓家族能夠在老人離世後繼續昌盛。
張遠又瞥向國際章。
這位如此要強，好出風頭。
如果有機會，肯定想要參加這種晚宴。
但估計謔家沒讓她去。
謔家其實瞧不太上章紫怡。
在外邊你是國際章，知名女演員。
但在謔家麵前，你就是個戲子。
謔家長子的老婆朱琳琳，也就是謔起港的老媽。
當年還是首位嫁入頂級豪門的港姐呢。
婚後又如何？
大門不許出，二門不許邁。
用謔家的珠寶參加晚宴，她這個長房媳婦還被家裡要求登記租借。
最後受不了離婚，也是淨身出戶的結局。
一旁的章紫怡正如張遠所想，心中很不是滋味。
謔家已經和她談過，要想進門，首先得退出娛樂圈。
婚後再也不能工作，隻允許在家中相夫教子。
並且這還是後話呢，人家謔啟汕也就和她玩玩，沒當真。
反正戲份也不多了，又是晚宴。
張遠找馮導說了這事，這位也連歎他運氣好。
這種場麵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的。
幾天後，他提前兩小時下班，坐車前往帝都市區。
帝都貴賓閣飯店位於東長安街35號。
此處於90年開業。
接待過小布什，撒切爾夫人，基辛格等世界名流。
來到此處後，張遠更加確定，這頓飯肯定會有謔家人出席。
因為貴賓閣飯店就是謔家出資建造的。
“貴賓閣”這名字都是老爺子親自取的。
這地段有多好呢。
隔壁就是王府井，再往東是帝都協和醫院。
往西是國家大會堂。
清晨站在樓頂能依稀看見每天升國旗。
從公司年前為了抵稅購買的埃爾法上向外望去，張遠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身旁的李小峰更是雙腿直打哆嗦。
張遠心想，自己買的那套大四合院地段已經夠好的了。
但和此處一比，那就是“鄉下”。
車輛來到地下車庫停好，兩人坐電梯上行。
卻未發現，有一輛白色麵包車緊隨其後，也停靠在了不遠處……
上到大堂，自報家門後，被工作人員領到了一個巨大的禮堂內。
張遠進屋後抬眼一眼，少說得有四五十張桌子，四五百人在座！
莫說李小峰，張遠都很少見到這麼大的場麵。
而且他一眼望去，立馬見到了許多經常在央視體育頻道見到的熟麵孔。
“果然……”張遠領著小弟，大大方方的朝主席台方向走去。
由於體總局隻給他和李小峰發了邀請，所以他連助理都沒帶。
讓充當司機的趙玬玬自己玩去了。
來這種地方，這種場麵還擺架子，帶助理，那就是作死。
兩人前進中路過不少席麵，許多在座者都朝著張遠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哎！”
“這不那誰嗎！”
“對對對，我認識！”
“那誰來著……”
張遠無心與這些觀眾粉絲打招呼，而是徑直走向了一人。
“謔先生，你好。”
他來到了一位臉幼麵善，看著挺和藹的年輕人麵前。
這位的身邊則站著位眉目細長，雙眼彎彎的大氣女生。
“哦，你好你好。”謔起港轉身見到他，隨後客氣的伸雙手持握。
而後又轉向他身旁的李小峰。
“為國爭光，感謝你為我們華夏年輕人做出了表率。”
年輕有為，說話還好聽……
今天這場晚宴，是他們家主辦，邀請此次將要在年底前往卡塔爾首都多哈參加亞運會的全體運動員和一眾體總局高管和體育界知名人士舉行的商務晚宴。
謔老的長子謔正停可是奧委會委員。
之前的帝都亞運會，謔家捐款數億。
而為了帝都申奧，他們家更是忙前忙後。
與國際奧委會那幫“史密斯專員”一路“溝通”。
如今正在建造的國際遊泳中心，也就是俗稱的水立方，也有人家的捐贈。
坊間傳聞，是因為和郭小姐的關係才出資遊泳館的……那是純扯淡。
十多年前，帝都亞運會的遊泳館就是人家給的錢，名字就叫鷹東遊泳館。
這場晚宴，謔家長子沒出麵，特意讓將來要走仕途的長孫主持大局，以此鍛煉他。
而張遠也明白了為啥今天會邀請他。
因為在後世，這位可是亞洲電子競技體育聯合會的會員，甚至後來還當了主席！
22年電子競技能夠進入餘杭亞運會名單，成為正式比賽項目，就是他在背後推動的。
“估計他已經看到了電子競技在未來的可能性，所以打算提前布局。”
其實張遠格局還是小了，他隻想對了一半。
“呦，世界冠軍來啦。”這會兒一道渾厚中年男性嗓音自幾人身側響起。
謔起港趕忙介紹。
“這位是劉副局長。”
“你們去新加坡打比賽的補助就是他批的。”
“劉局您好。”張遠趕忙與對方點頭握手。
之前提過，在那個年代，就算是上邊，對電競和遊戲的意見也分為兩派。
保守派認為這是洪水猛獸，電子毒藥，連發禁令，甚至還在央視播出了不少反對的紀實類節目。
有保守派，就有革新派。
而這位劉局長就是革新派的代表。
03年電子競技進入國家體育名單，就有他的一票。
但問題是，電子競技連續幾年了，一直不出成績，甚至被棒國壓著打。
保守派就有話陰陽了。
有這錢資助打遊戲的，不如給乒乓，跳水這些傳統強項。
最過分的，還有說不如把錢給國足的……
當然，保守派也不光隻針對電子競技。
他們對所有非高烈度項目都有歧視。
甚至還有人提出，圍棋選手成天坐著也不動彈，能量消耗小，不如把他們的運動員餐標降一級，補貼其他高強度項目。
圍棋選手表示：我們是動得少，但不是植物人。
下棋腦力消耗可大了，特彆需要營養。
就像一台電腦，最耗電，最需要散熱的，往往是cu。
最後，還是戰老的哥們，聶衛平聶老，這位與國家初代領導下過棋的大咖走關係阻止，這才沒讓此事落實。
所以劉局每次一提起增加預算，那幫人就說。
“我們有世界冠軍，你有什麼？”
呐，現在我也有了！
自打新加坡紅旗展，劉局開會說話都硬氣了。
“現在我們有了電子競技世界冠軍。”
“網絡反響很熱烈，年輕人很受鼓舞。”
“因此我認為要繼續加大投入。”
“我話講完，誰讚成，誰反對？”
再加上最近《神雕俠侶》熱播，那部宣傳短片也引起了很高的熱度。
劉局和謔起港一商量，打算將張遠找來當電子競技的宣傳大使用。
畢竟他有名人效應，還本就手握電競俱樂部，用來乾這活剛剛好。
什麼叫得道多助啊。
他本來隻是單純想著通過電競薅一波熱度，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他和李小峰兩人，一個有名，一個有實力，剛好滿足了劉局的工作需求。
這下張遠就全看出來了。
隻有和體育運動有直接關係的人才能來這兒。
謔啟汕都沒來，國際章怎麼可能有資格來。
你會什麼運動？
多人運動又不算體育運動……
“那個……”張遠和兩位大人物聊了許久後，打算落座。
一直在男友身邊的郭靜靜突然向他打了個招呼。
“能不能合個影？”
專業體育運動員的生活其實非常枯燥乏味，時常要麵對封閉式訓練。
所以很多運動員的解悶方式，便是看電視。
“這話應該我說，能和世界冠軍合影，是我的榮幸。”
說罷，張遠指揮李小峰拿過拍立得相機來。
“謔先生，也一起吧。”
“好。”
這就給三人合了影。
連拍幾張，張遠也拿到了其中一張。
“回頭裱框裡，掛在書房的牆上。”
“說不定遇到麻煩，還能嚇唬人用。”
郭小姐還挺上道，喊過搭檔吳明霞一塊合影。
李小峰見狀後嘀咕著。
老板是有名氣啊，世界冠軍都要和他合影。
不久後開席，張遠和李小峰被安排到了第三張桌子上。
這待遇已經非常高了，前兩張桌子坐的，基本都是領導和體育界的頂級大佬。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張遠看著滿屋子的人，饞的都快流口水了。
這幫人都是各中高手，身上的屬性不定多好了！
他提起酒杯，讓李小峰捧著瓶子跟在身後，這就去串桌。
在拳擊隊的酒桌上，他見到了鄒市明，這位可是亞運會的頭號種子。
在籃球這桌，他見到了朱芳雨，王治郅和易建聯。
張遠來到這幫老哥身旁，頭回覺得自己身形矮小。
有種武鬆變成武大郎的感覺。
在跳水隊這桌，張遠看了一圈，沒有瞧見田亮。
這才想起，去年這老哥就已經被國家隊給開除了。
這事怎麼說呢。
一百萬的廣告費，國家隊抽一道，省體局抽一道，體總局抽一道，再一交稅，最後到自己手裡，可能連二十萬都沒有。
換誰都會心理不平衡。
當年李連界也因此抱怨過許多年。
但為了錢把自己的基本盤給拋了，這選擇多少有點不明智。
而且剛好你最紅，拿你殺雞儆猴，效果也最好。
若沒有被開除，這位後來能否能和郭靜靜一樣走體育管理路線也未可知。
又來到了台球隊一桌，張遠見到了丁俊暉，這老哥年輕時就一臉老相。
不過這位倒是很少見的主動和李小峰打了招呼。
因為兩人剛和韓寒，郎朗一塊被評為“時尚先生”，還一起去拍了雜誌封麵。
同桌的還有九球天後潘曉婷。
張遠瞧了幾眼後，確認這位後世臉上應該動過。
現在長相看著有點土裡土氣的，不似後世那般洋氣。
不過她九球打的好不好，張遠不知道。
但近距離觀察後，能確認她的一號球和二號球很大很圓……
網上一直謠傳潘曉挺和丁俊揮有一腿。
但張遠現在就在現場，看著潘曉停像訓臭弟弟一樣和對方說話，他就知道兩人準沒事。
他走街串巷，基本跑遍了每一桌。
很快發現。
“還是女人的屬性好薅啊！”
張遠一拍巴掌，怪不得後世那些男偶像都靠女粉絲過活呢。
他走了一圈，最歡迎他的，基本都是些十幾歲的年輕女運動員。
“好帥！”
“比電視上看著瘦多了。”
“他好親切，我還以為明星都有架子呢。”
十幾二十來歲，正是看電視劇的年紀，基本都是《仙劍奇俠傳》和《神雕俠侶》的粉絲。
與他合影的人還不少呢。
甚至還因此引起了許多男運動員的不滿。
體育運動本就容易推高荷爾蒙分泌。
這幫大小子平時能接觸到的也就是同隊女性。
現在見到他們全都對著張遠笑顰如花，心中自然不爽。
到了晚宴即將結束的檔口，張遠早已收獲滿滿。
從乒乓，羽毛球，射擊，射箭，台球，柔道，再到籃球，都薅了不少。
不過讓他比較意外的是，在足球那桌，他薅了一堆……
蛋白質吸收+1
美食品鑒+1！
跑車鑒賞+1！
甚至還有演技+1！
但唯獨足球相關屬性卻少的可憐……
“之後我會安排你幫華夏電子競技做一些宣傳活動。”臨走前，劉局拉著他說道。
“就是不知道你現在出場費，代言費是多少啊？”
“哎，為國家體育事業做貢獻，不提錢，都是應該的。”張遠立即回道。
“嗬嗬嗬，好。”劉局非常滿意，心說這小子可比田亮識趣多了。
能和體總局搭上線就該燒高香了，還提錢？
張遠又不傻，這種關係可比錢值錢多了。
況且他和田亮不同，有其他來錢的道道，不差這點。
他又和謔起港打了個招呼。
大少爺很和善的與他聊了幾句，約定以後帶電競選手去香江交流。
他好像有些事要和劉局談，張遠便道彆打算離開。
“那個，張遠。”
轉頭發現，正在等待男友的郭靜靜喊了他一聲。
“我和隊裡的小隊員說見到你，她們想要你的簽名，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你隨便給我也簽一個，世界冠軍的簽名誰不想要。”
郭靜靜樂的眯起了眼睛。
見她沒有準備，張遠便說到：“我車裡紙筆，你等我會兒，我去拿。”
“一起去吧，反正我也要等他。”郭靜靜指了指一旁正在聊天的霍起港。
兩人這就坐電梯往地下車庫去。
“我們最近都在追你的《神雕俠侶》。”
電梯中，紮著單馬尾的郭靜靜說道。
張遠覺得，這位雖然看上去和說話都不強勢，但就是有股霸氣在身上。
也對，世界冠軍不霸氣，那就沒有天理了。
但剛才的飯局上，張遠見到過最霸氣的女人，還得說是在乒乓那桌上見到的張怡寧。
這位麵無表情，但仿佛臉上就刻著兩個字。
無敵。
而且這位其實和娛樂圈還有一點點淵源。
因為她未來的老公徐威，曾與袁力戀愛多年。
甚至兩次求婚，但都被袁力拒絕。
這才灰心放棄，轉而結識了張怡寧。
後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張怡寧和老公恩愛美滿。
而袁力兩次閃婚閃離，還因為四處拉人改信仰，整個人都魔怔了，被娛樂圈徹底拋棄。
三婚嫁了個比自己小十多歲詩人，住進了筒子樓裡。
屬於是內娛不作死就不會死的典型了。
“多謝關注。”張遠笑著回了句。
“如果你們還想要哪位演員的簽名，我都可以幫你們要來，甚至可以送貨上門。”他又補了句。
“真的嗎？”郭靜靜道：“也有隊員喜歡小龍女的，覺得可漂亮了。”
“她的話，我甚至可以薅來與你們合影吃飯。”
“啊，你們演員不都很忙的嗎，不需要出場費？”
“你準備一箱娃哈哈她當報酬就夠……”
叮咚……電梯門打開，兩人來到了負二層。
貴賓閣雖然是高級飯店，但年數不短了。
後世18年時還閉店三年進行了全麵整修。
現在經過十多年的使用，不少設備已經開始老舊。
就比如地下車庫的照明係統，就時常出現問題。
兩人在時明時暗的車庫內走動，來到了張遠的車旁。
作為司機的趙玬玬去附近的長安街當街溜子去了。
幸好張遠留了備用車鑰匙。
當然，就算沒有鑰匙，以他的手藝也能捅開。
拉開側滑門，在後座旁掏出一隻包包，又從裡邊拿出一本牛皮紙封麵的筆記本來，上邊還夾著隻黑水筆。
這是張遠特意準備的，就為了隨時給粉絲簽名用。
“要簽給誰啊，你把名字告訴我。”
“我好寫一些祝福語。”
張遠正和郭靜靜商量該如何簽名呢。
距離兩人十幾米遠的一處車位上，一輛白色金杯麵包車從內被猛地拉開了所有車門。
在明顯超載的情況下，十來人魚貫而出。
真正的“一麵包車人”。
幽靜的地下車庫內，頓響起了道道讓人心煩的稀碎腳步聲。
這些位手握胳膊長的空心鋼管，正朝著張遠所在的方向快步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