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依舊站在試鏡辦公室中央，直麵一眾“評委”。“接下來我要展示的，並不是功夫。”他言之鑿鑿的說道。“哦，那是什麼？”星爺和洪金保對視一眼後，疑惑的問道。張遠沒有回答，而是將棍子先放回兵器架上，隨後回到空地中間，站直了身子。他清了清嗓子，還鬆了鬆胳膊腿。張遠掐著嗓子，用類似春晚報幕的聲音說到：“下麵請您欣賞，歌舞表演。”下一秒，在眾人的注視下，他的雙手雙腳同時動了起來。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右手左手慢動作重播……張遠屈膝半蹲，緩緩直起身子的同時，上半身先是含胸，在站直的瞬間同時挺胸。雙臂平舉，呈波浪形律動。雙腳緊跟，抬腿後踏出一步，而後雙腿步伐交叉移動。嘴也沒閒著，還唱呢。“清水旁邊有歌聲，以為我愛人在歌唱。”“水鳥對對雙雙飛……”“呐呀耶，呐呀耶！”沒錯，他的第二項表演表演，便是在《征服》劇組時，從孫洪雷那兒薅來的霹靂舞！他薅來這些屬性好久了，一直憋著沒處用，憋的那是相當難受！這會兒終於能展示出來，心中格外暢快。雖然薅的屬性不多，但也有舞王紅雷哥的三分氣派了。當然，他可不是瞎跳的！為何吳驚緊張的渾身刺撓時，他卻依舊淡定？因為苦力強這個角色，從來都不是他的目標。他的真正目標是另一個角色。斧頭幫幫主，琛哥！相較於苦力強，裁縫和油炸鬼三位，琛哥的戲份明顯更多，重要程度甚至與包租公包租婆相當。而且這個角色在片中並沒有打戲，所以他可以避免在選角時與其他武林高手的正麵對抗。正如他所料，單說苦力強這個角色，在洪金保這個武指心中，他連吳驚都爭不過。麵對這種死局，他可不想放棄元樺給他帶來的天賜良機。索性調整賽道。東邊不亮西邊亮。“老子不和你們這幫粗鄙的武夫玩了！”再看幾位評委。洪金寶眼睛瞪得老大，人都傻了！這，這，這都什麼玩意？這就是你的才藝？剛才張遠的棍法著實讓洪金保來了興趣，對他的評價也頗高。當張遠說自己還有彆的才藝時，他是很願意看的，便耐下性子想好好瞧瞧。沒想到啊，沒想到。張遠這是“小刀剌屁股”，現了大眼了！他對張遠的舞蹈一臉莫名其妙。跳的怎麼樣他不是內行，也不敢說。可這舞步明顯不符合當下潮流，看著像是七八十年代的產物。土裡土氣的舞步，配上土裡土氣的民歌。他到底要乾嘛呀！剛才因為棍法而升起的好感蕩然無存，洪金保一臉莫名其妙的轉頭看向周星持，隨後便是一愣。“咯咯咯咯……”此時的星爺，正捂嘴狂笑，發出標準的周氏笑聲。洪金保：？？？“呐呀耶，呐呀耶……”張遠一個華麗轉身，擺出一個土味POSS，唱完收工。“謝謝！”“哈哈哈哈！”待到他跳完，星爺終於徹底繃不住了。拍著大腿狂笑不止，半分鐘後停下，喘勻了氣。隨後朝他豎起大拇指。“一個字，絕！”洪金保仿佛看到了兩個傻子：“跳的這麼土都絕？”星爺邊笑邊搖頭：“就因為土，才絕！”之前就說過，星爺和劉振偉這對老搭檔，最喜歡用素人演員。其根本原因，是他們喜歡通過素人演員那種不專業，偏市井的形象和表演，在一部很專業的電影中帶出一種特殊的反差感。這種反差感，便是周氏喜劇的笑料來源。同時，在人物設計上，星爺也特彆擅長使用這種反差感。好色懼妻的包租公是太極高手。凶悍市井的包租婆有情有義。GAY裡GAY氣的裁縫卻擅長使用剛猛無比的洪拳。每一個人物的外表和內在都極儘反差，正因如此，才讓人印象深刻。又高又帥，武功又好的張遠，突然來了一段這麼土味十足的表演，關鍵還滿臉自信。反差感直接拉滿！星爺怎能不喜。“過來過來。”星爺朝他招招手，把他喚到身前。“跟我說說，你之前都學過什麼，演過什麼？”洪金保突然反應過來。“莫非這小子是故意的？”“想通過這種行為吸引星仔？”大哥大又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他一番。“之前他不說自己的表演經曆，現在跳完這段糟糕的舞蹈，星仔反倒主動問了。”“他真的做到了！”星爺讓一旁的助理遞了張折凳，讓他坐下說。“星爺，我之前演過四部電視劇，現在有一部電視劇在拍。”“要說我擅長的角色類型，那應該是反派。”“這五部電視劇中，我演了四個反派。”“所以反派角色我比較容易拿捏。”張遠話裡話外，都在往斧頭幫大哥那邊引。“哦，我們片中倒是預定了不少反派角色。”星爺看完他的尬舞後，靈感爆發。《功夫》這部片子，如今彆說拍攝，連片名都還沒定下。隻設計了幾個主要角色的大概形象，有份隨時會被他改動的劇本大綱，僅此而已。這些人物的亮點和特色，星爺還未完全確定。看完他的舞蹈後，周星持倒是想在片中加一個會尬舞的角色了。他就是那麼隨性，想到啥來啥。可一旁的洪金保卻挑了挑眉，立馬出言製止。“星仔，我們這部電影是功夫片，還是要以功夫為主。”麵對成龍都擺出大哥模樣的他，自然不會喊星爺。哪怕他是武指，而對方是導演，但他始終認為，兩人平起平坐，畢竟我的資曆擺在那裡。“這種雜亂的東西，還是少加為好。”星爺卻出言反駁：“功夫片是功夫片，但表現手法不一定要那麼老套嘛。”“我拍了三十多年功夫片，什麼套路我都懂啦。”“是伱自己說想拍一部真正的功夫片，我才來的。”洪金保絲毫不讓。張遠撇了眼，心中暗笑。果然，這兩位打從一開始就有分歧！其實導演與武指有分歧也很常見。但問題是，這倆都是霸王脾氣，誰也不服誰。就像周小文和張紀忠，倆脾氣硬的一旦對上，那就非得分出個大小王來。“怪不得大哥大最終還是走了。”張遠可是知道的，這片子最後還是找了“八爺”袁和平來主持大局。周星持開拍沒多久，這兩人便鬨得不可開交。洪金保一賭氣，擺架子，請假回香江看病。哪知道星爺一點不慣著這位老前輩，直接把他給踹了。之後兩人老死不相往來，洪金保一直憋著口氣。而且張遠也大致猜到了洪金保此時插嘴的原因。來這片子的，可不止他一人！洪金保一共三個兒子，洪天明，洪天祥，洪天照。其中小兒子洪天照已經被他安排進了武指團隊，親自帶在身邊。剩下兩位好大兒估計也想在劇組謀個差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尤其是大兒子洪天明，在老爹的麵子下，可是出演了不少影視劇配角的。“莫非我擋了人家的道？”張遠懷疑著。其實他猜的大差不差，反派角色洪金保可為自己兒子盯著呢，如今他有橫插一杠子的苗頭，大哥大當然得出麵阻止。後輩再親，能有自己兒子親？兩人又爭辯了幾句，星爺無奈的揮了揮手：“好啦，我知咗啦。”“留個他的聯係方式。”說完，星爺又轉頭關照自己的助理。張遠留下了姓名手機地址後，朝著幾人一鞠躬。“星爺，洪爺，告辭。”大跨步的走出房間，回到休息室。“你怎麼去了那麼久？”剛一回屋，吳驚便迎了上來，心裡發虛。“和星爺聊了幾句。”張遠漫不經心的說著。“啥！”吳驚眉毛猛的一抬，抬頭紋都出來了。他試鏡時，星爺可是一句話都沒和他多說。“莫非我兄弟要成？”“他成了，我不就涼了？”兄弟要開路虎，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試鏡之前緊張，試鏡之後更緊張了！兩人在屋內閒聊許久，到了傍晚時分，元樺回到了屋子裡。“走吧，領你們吃頓好的，然後回劇組。”“元叔，我們倆的試鏡……”吳驚心急如焚，抓耳撓腮的問道。元樺沒有多說，隻是輕輕搖頭。“我倆都沒被選上？”問題撤回，兄弟沒開上路虎。吳驚反倒鬆了口氣。我們都沒被選上，那就不是我能力有問題，而是人家要求太高。“你沒事吧？”吳驚反倒關心起他來。“沒事，不就是一個試鏡嘛。”張遠笑著起身。況且，是不是有戲，還未可知呢……元樺自不用說，有洪金保罩著，在加上演技的確一流，當場被安排複試。並且為了配合他的時間，將第二次試鏡安排在了《倩女幽魂》劇組結束之後。當你實力夠強時，劇組會為你而改變。而且就算之後洪金保走了，接替的袁和平也是七小福成員，還是他的師弟，照樣有人罩著。“慢走，吳驚，張遠，以後有機會來香江合作。”洪金保親自出門送他們。他的這句話是真心的。吳驚自不用說，張遠的表現也讓他頗為驚豔……除去那段舞蹈。“洪爺再見。”“師兄，走了。”洪金保揮手告彆，轉頭剛想回辦公室和星爺商量劇本的事，可口袋裡的手機卻叮當作響。拿起來一看，麵相凶悍的洪金保難得露出了笑容。“師弟，什麼事啊？”今天正巧，一位師弟上門，一位給我打電話。唯有從小一塊長大的師兄弟，才能讓大哥大露出發自心底的笑容。“師哥，之前你說你在星爺的劇組是吧？”來電的，也是張遠的熟人。正是《天龍八部》劇組的武指元冰。“是我，我現在就在星仔的公司呢。”“那剛好，我想推薦個人，來你們劇組試鏡。”元冰言語緩和，對大師兄帶著恭敬。“什麼人值得你推薦？”“我在劇組認識的，能打，敢拚，人也很聰明，有前途的。”“這麼好嘛，行吧，你把名字手機號碼告訴我，我讓星輝的人聯係他試鏡。”對於師弟的推薦，他自然要給麵子。“不過說好了，不成功可不能怪我。”“今天元樺也帶了兩個後輩來，應該都成不了。”洪金保特意拿元樺舉例，把醜話說在前頭。“知啦，不成功，開開眼界也好嘛。”元冰笑著回道：“他叫張遠，電話是138……”元冰號碼報到一半，便被大師兄給厲聲打斷。“你說這位後輩叫什麼名字？”“張遠啊，怎麼了？”元冰被嚇了一跳。莫非那小子得罪過我大佬？洪金保猛地轉過身子，跑到辦公室窗邊，看向剛出辦公樓，已成黃豆大小的幾道人影。“今天元樺帶來的兩個人中，也有一位叫張遠。”“啊！！！”元冰驚訝到，幾秒後才反應過來。“前幾天我和他通話的時候，他說自己遇見了一位挺有潛力的後輩。”“我也說自己遇到了一位不錯的後生。”“莫非我們倆說的是同一個人！”洪金保看向他三個渺小人影中的一個，心中思緒萬千。他受到了我兩位師弟的共同推薦？大哥大眼神閃動，回想起張遠剛才試鏡時的表現。的確與眾不同。功夫還不錯，做人態度也很好。“我知道了，他已經參加了試鏡，現在在候補名單，希望不大。”“但是……”“我會和星仔一起再討論的。”即使為親兒子考慮，但有如此能人，他也起了惜才之心。況且剛才和張遠的棍法比試雖然打的他很無奈，但真真過癮！畢竟能把他打無奈的，在演藝圈可不多見。想到這裡，洪金保又補了一句。“如果這次在星仔的劇組沒被選上，之後我會再給他彆的機會的。”“那就多謝大師哥了。”元冰本就聰慧，一聽大佬如此表達，便清楚，他肯定親自見過張遠的能耐了。放下手機，洪金保再探出頭去，夕陽下，已不見那三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