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巨龍麵色嚴肅,張遠一眼丁真。一瞧就明白,對方不是在酒後玩笑。“龍哥。”張遠撓撓頭,幸好這兒是浙江,不是江蘇昆山,喊這名沒有BUFF加成。“您認真的?”“你不會不敢吧?”黃巨龍使出了及其低級的激將法。張遠低頭思考數秒後,緩緩起身。身旁的胡軍趕忙拽住他的胳膊。“張遠,他可是真高手,武癡!”胡軍眼中帶著焦急,彆人還好說,這位可不是開玩笑的。元冰趙劍這類是武行,花架子多,打起來好看。晉鬆,還有劇中扮演完顏阿骨打的孫蛟龍,也就是後世《智取威虎山》中的老三,這兩位都會散打,是實戰型。但黃巨龍則融合了這兩類。花架子和實戰,他都會!而且這位是保鏢出身,經常“實戰”,還不是擂台上的那種規則下的實戰。“張遠,不能衝動,你不知道,這位了不得。”李彧也勸道。張遠當然知道黃巨龍的來路。而且他還清楚,這位一心向武,究其初心,其實是他兒時的一部電視劇。《陳真》。不是李連傑,錢小豪,周比利那版《精武英雄》中的陳真,雖然那版的打鬥的確拳拳到肉,非常經典。他看的,是梁小龍,也就是“火雲邪神”那版。梁小龍是他的偶像。這位後來還拜了梁小龍為師呢。張遠見對方臉頰通紅,顯然也沒少喝。估計是借著酒勁,壯膽來的。“龍哥,在劇組大家都有工作,不能受傷,否則延誤進度,你我都擔待不起。”“純比試,不傷人。”黃巨龍表明來意:“我看了伱的戲,觀察了你的步法,你會使棍。”“您眼尖。”“武器中,我最不擅長用棍,所以想見識見識你的招式。”哦……以短擊長,這位倒挺講武德。也是求知心切,果然是武癡。“見識可以,但不能白見識吧。”張遠眯起眼睛,將渴望薅羊毛的精光壓在心底。“怎麼說?”“您擅長哪些功夫?”“洪拳,蔡李佛門單刀,梅花槍,雙節棍。”黃巨龍當即報上了一堆,非常自信。“咱倆比試,若是我贏了,您的這些拿手好戲……”“我不可能輸。”黃巨龍緩緩搖頭,張遠有幾斤幾兩,他大致能估摸出來。隻是好奇招式,真用全力,他確信自己能在半分鐘內重傷對方。“如果我僥幸贏了一招半式呢?”張遠開始把對方往自己設計好的道路上引。“你想怎樣?”“我見識淺薄,想多學些真功夫。”兩人說定,不能傷人,文明比試。這就來到了空地中央。他倆的動靜,把周小文都吸引了過來,更彆說其他劇組成員啦。“哎呀,張遠這是喝多了,還是飄了!”胡軍不忍直視:“和巨龍比試,不得被打出屎來。”周小文也歎氣:“該他有這一劫,輸了倒好,吃點虧能成長。”一旁的陳好和蔣昕滿臉擔憂之色。“張遠是不是腦殼被驢踢了。”蔣昕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陳好拍了她腦門一下,蔣昕直縮脖子:“好好說話。”“平時挺機靈的,看來真不能喝酒,喝傻了。”陳好也撇嘴怪罪道。比的既然是棍術,那就得有棍子。道具早收攤了,拍攝用的少林棍自然無法使用。黃巨龍一個回旋踢,一旁桃樹上,一根甘蔗粗的枝乾立時落地。刷刷幾下,將多餘的枝葉去除,這就成了根雖不規則,但還算像樣的木棍。一旁的圍觀者無不膽寒。這一腳要踢在頭顱上,不得當場做出幾碗血豆腐腦來?張遠自是沒有這能力,也沒必要在高手麵前裝逼。“龍哥,稍等哈。”轉眼張遠就沒了影,半天都沒回來。“這小子不會臨陣脫逃了吧?”胡軍扶額。“發生什麼事啦?”這會兒,趙劍和元冰這哥倆也來了。聽幾人把事情一說,趙劍拍著巴掌罵娘。“張遠也是豬油蒙了心,巨龍是什麼人啊?”“張遠能打嗎,打不了,沒這個能力知道伐!”“可我看他挺自信的……”陳好蹙眉道。“哦呦,謝天謝地!”趙劍雙手做合十禮。“他這種本身就沒參加過一對一打鬥,你敢保證,這種關鍵的比武他能贏啊?”“務實一點!”這會兒,飾演遊坦之馬玉珂也搭腔,他天天跟著陳好,早看與陳好交好的張遠“不爽”了:“人家黃巨龍也有理由說的呀。”“我什麼出身啊,保鏢!”“張遠什麼人啊,你和我打。”但元冰則輕輕搖頭,與他們觀點不同:“張遠機敏,鬼點子多。”“他能同意比武,一定是覺得有勝算。”“我倒覺得……”元冰抿起了嘴:“巨龍可能要倒黴。”又過了半晌,張遠回返,手中提溜著一根蠟黃的木棍。與黃巨龍現場製作的不同,他手中的棍子若用土話講,那叫滴溜直,一看便知道是機械加工出來的。“不好意思,久等了。”張遠憨笑著賠了個不是:“龍哥,刀槍無眼,再說咱們用的還是長兵刃,最好去一旁無人處比試。”“各位若是要看,也請遠觀,彆上前,容易受傷。”大家應和著同意下來,而張遠同黃巨龍兩人則踱步來到遠處。月光下,兩人各自擺出了架勢。外行看不懂,但黃巨龍一瞧就明白。“我果然沒看錯,這小子有底子,而且不賴。”夜色如水銀瀉地,一陣涼風吹過,張遠先攻!與之前試鏡時相同,張遠步伐穩健,緊緊相逼的同時,腳步上也給自己留了退路。進可攻,退可守。掃,撥,雲,架,撩,那根木棍在他手中舞的虎虎生風。黃巨龍邊看邊點頭,同時不斷招架。缺什麼補什麼,他所學的功夫中,棍法最次,故想求一套精髓武學。但同時,就算是最次的,但他十幾年的功力仍在,麵對張遠的全力進攻,依舊遊刃有餘。“好棍法,剛中帶柔,攻中帶守。”“實用派的路子,好像還有少林的底子。”“莫非是俗家弟子?”砰砰砰……木棍相擊之聲連綿不絕,無休無止。“差不多了。”趙劍雙手抱胸,歎了口氣:“巨龍是在看招,故意放水,現在張遠招式用儘,他該動手了。”果然,趙劍話音未落,黃巨龍便迅速挑棍往前戳去,張遠立馬回身招架,卻不想對方出手極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棍尖。“已經結束咧。”趙劍笑看元冰,對方卻不吱聲。下一秒,異變橫生。黃有龍竟然觸電般的鬆開了胳膊,整個人霎時慌神,就連腳下的步法都亂了。“怎麼回事!”趙劍雙目圓瞪。不光是他,其他吃瓜群眾也都驚奇萬分。不止於此,接下來,黃巨龍竟然被張遠的棍法逼的節節後退,不敢招架。而張遠則招招致命,不斷攻向對方頭顱。大家都沒想到,這場類似華夏國家隊踢越南的比賽,竟然出現了驚天反轉。當然,他們不知道,日後的華夏隊真能輸越南,再下去輸緬甸,接下來沒人輸了。噗通!數十招過後,黃巨龍腳下一個踉蹌,竟然跌倒在地。張遠見狀立馬收勢,旋即將木棍扔倒一旁,同時抱拳彎腰。“承讓。”寂靜,是今晚的桃花島。沉默,是吃瓜群眾的保護色。直到張遠回到人群中,在場的幾十位樂子人,這才反應過來。張遠……贏了?元冰朝著趙劍一伸手。趙劍先扶起自己被驚掉的下巴,然後顫顫巍巍的從後屁股兜裡掏出一百塊錢,拍到對方手中。“冰哥。”“嗯?”“這是我一個月的零花。”趙劍慘兮兮的說道。“誰讓你打賭,還不信張遠的。”元冰則樂嗬嗬的收起了鈔票。這會兒,黃巨龍才一晃三搖,腳步虛浮的往回走,可還沒走到位呢,便突然一轉身,扶著就近的大樹……嘔!吐了滿滿一地。“我懂了,張遠知道對方喝多了,所以才同意比武的!”趙劍一拍腦門,咬牙切齒:“真是臉都不要了!”元冰不知道他會用什麼手段,但猜到張遠這雞賊小子不會參加必輸局。“耶,張遠贏啦!”陳好和蔣昕兩個女生上前一左一右,摟住他的胳膊。“我還說你腦袋被驢踢了呢,原來你這麼厲害呀。”蔣昕呆頭呆腦的說道。“張遠真帥,剛才月下耍棍的英姿把我都看呆了。”陳好今天多喝了點,兩頰帶著酡紅。那麼,張遠真是靠著對方酒醉贏下的嗎?時間回到三分鐘前。黃巨龍一把抓住了張遠的棍尖,心說該結束了。但就在這時,張遠突然開口。“您知道我這棍子怎麼來的嗎?”“嗯?”“從拖把上拆下來的。”張遠不苟言笑,做認真狀:“那您猜我是在哪兒找到的拖把?”黃巨龍那兩道粗眉微皺。“是在公共廁所裡找來的。”黃巨龍:???“我從拖把上拔下棍子,一不小心用力過頭,棍子杵到了坑裡。”說罷,張遠低頭看向黃巨龍握住的那處。黃巨龍也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氣氛這就凝固了。一滴油汗,從龍哥的額頭緩緩滑落,他看看手,又看看張遠。隻見張遠輕輕點頭:“就是你握住的地方。”噌!黃巨龍這輩子手就沒這麼快過!一抖楞就把手掌縮了回去,隻感覺手心濕漉漉的。張遠自然不會放過對方愣神的功夫,立馬揮棍上前。為啥大家都看到張遠招招致命,全都攻向頭顱?其實他不是在攻頭,是在用棍尖戳向龍哥的嘴巴。就這,他還不忘兩頭堵。“龍哥,說好了不能傷人哦。”“把我打傷了,沒法拍戲,周導和張導都沒法交代。”他是真怕對方暴起殺人。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麵對這根“臟棍”,龍哥隻有躲的份,哪兒還有心思比武。正所謂拖把沾屎,呂布在世。黃巨龍心亂如麻,心一亂,腳下就亂,再加上酒勁,自己左腳絆右腳……他吐,一方麵是酒喝多了,另一方麵,實在是惡心。其實張遠騙了他。這棍子是從拖把上拆的,可挺乾淨。隻不過他特意在水龍頭下衝了衝,還在路邊的泥地裡攪拌數下,讓其看上去汙穢不堪。再加上自己的“話療”,對方信,即可。為什麼比試時借口走遠些,就是為了不讓其他人聽到兩人的對話。無論怎麼講,在他人眼裡,他就是贏了。比功夫,我不行。拚腦子,你不行。黃巨龍扶著樹吐了好幾遍,這才直起身子。一抬頭,張遠帥氣的笑臉出現在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