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包德旺揮袖怒斥道：“吳錚，你的意思是，陛下九五之尊，還得給百姓交代不成？”
“陛下乃天子，整個天下都是陛下的，古往今來哪有主子給奴仆解釋的道理？”
“你竟想讓陛下認錯，吳錚，你狂妄！”
文臣見縫插針地給吳錚扣帽子，對於他們來說慈濟局的事情固然驚駭，但他們更樂見吳錚因此被處罰的下場。
甄卜厝適時建議道：“陛下，如今事已成定局，沒了孩子的人家，給他們點安家費補償便是。”
聽著周遭如潮水般的討伐聲，林若如遭雷擊表情木楞，她所效忠大炎的那顆心出現裂痕……
“如果是你家孩子失蹤，是不是也隻需給點安家費補償便可？”
眾文臣聞言麵露獰色，準備繼續討伐吳錚時，卻見他猩紅雙目掃來。
甄卜厝驚得倒退一步，那發紅的雙眼猶如噬血困獸，似下一秒便要撲上來咬上一口血淋淋的鮮肉。
“是你家孩子可以？還是你家……你家……”
吳錚咄咄逼人地質問道。
被他視線掃到的人彆開腦袋不敢言語，生怕吳錚發起瘋來對他們家孩子做什麼。
“果然……”
嗤笑一聲，吳錚譏諷道：“事情不是在自己身上，便不知道痛！”
看著這樣的吳錚，林若出現裂隙的心頓住，心下震撼的同時也有愧疚。
人人都道吳錚囂張跋扈，人人都對吳錚避之不及，然而就是這樣的人，麵對滿朝討伐依舊堅持自己的立場，隻為給慈濟局枉死之人申冤。
而她在吳錚來兆尹府時不假顏色，不也是帶著有色眼鏡誤會於他？
“吳錚，你是要朕下罪己詔麼？”
殺心未褪的炎武帝皺眉不悅，讓他認錯，不是承認他非明君嗎？
吳錚將他的顏麵置於何地？又將皇家顏麵放在哪裡？
京畿要地，出現慈濟局這等驚天大案，足以炎武帝下罪己詔安頓民心，但現在炎武帝怒意衝天，誰說誰倒黴。
眾人沉默，坐等著吳錚被責罰，然而這般又怎能攔住吳錚的去路？
“公開審案，便是要天下百姓知曉陛下乃有明之君！”
吳錚擲地有聲道：“此舉也是要天下百姓明白，陛下為天下計，莫說是一個兵部侍郎，便是皇親國戚，隻要殘害百姓危害江山，照樣嚴懲不貸！”
聞言，炎武帝眉頭緩緩舒展，心中天秤已開始傾斜。
如果按照吳錚所說，那麼不需要下罪己詔，還能贏得民心，博一個愛民如子的美名。
“就照吳愛卿說的辦，午時兆尹府公開審理此案，賀飛主審，吳錚從旁協理。”
“要教京都百姓得知，即便是沉冤冗苛，朕依舊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加害百姓的惡徒！”
“臣，領旨。”
賀飛嘴裡發苦，這可不是份好差事。
慈濟局一案涉及達官顯貴、富豪鄉紳，若是查不出來或者扯出來的人太少，都可能引起民怨。
但要全都揪出來，恐怕……
吳錚斂眸壓下眸底蒼涼，他不說，炎武帝不問，到底是包庇幕後真凶，還是明君垂暮已昏聵？
眾文臣卻是牙疼不已，吳錚怎那麼好命，每次都被他躲開一劫？
就在這時，吳錚再次上奏的聲音，驚得人人自危。
“陛下，臣有事要奏。”
“說！”
“為彰顯皇家恩澤，臣建議由長安侯接管失蹤孩子查戶一事，相信以長安侯的身份，會將每份安家費送予失去孩子的家人手中！”
甄卜厝聞言驀地瞪大雙眼，他有心拒絕，然而炎武帝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可！”
“甄愛卿，此事你來處理，務必處置妥善，彆教百姓心生不滿。”
炎武帝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得甄卜厝背後發冷，話已至此他隻能捏著鼻子認下，心中卻是恨死了吳錚。
先不說失蹤家庭不知凡幾，便說安家費便不是一筆小數目，國庫空虛，炎武帝提都沒提，豈不是說這一大筆錢讓他出？
這一次，又讓吳錚僥幸躲開，但吳錚給他使絆子，他也不會教吳錚好過。
“陛下，慈濟局一事已有章程，但賑災一事還遲遲沒有消息。”
“如今蜀郡蝗災肆虐，百姓連連叫苦，若再耽擱下去今年顆粒無收，恐會形成流民。”
蕭逢春苦笑一聲，來了來了，終究是來了。
“明明吳錚已募捐到賑災銀，卻拿去天下買鴨，他把蜀郡百姓置於何地？”
“剛才吳錚不是說了嘛，事情沒發生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痛，我看他壓根就沒想到治災的法子，此舉隻是拖延。”
“胡鬨！蜀地一郡百姓怎等得起？”
賑災一事刻不容緩，文臣們對著吳錚狂噴，似發泄先前被他逃脫的怒氣。
若是以前炎武帝必大怒斥責，但經過剛才的事，他準備等吳錚說完再下決定。
吳錚冷眼看著這群自詡治世能臣的飯桶，剛剛慈濟局驚天大案他們屁不放一個，這會倒是中氣十足。
“你們如此關心蜀郡災情，怎麼不見你們親赴蜀郡與百姓共渡難關？”
“小兒狂言！”
包德旺怒斥道：“我等身為朝廷命官，自當於朝中調度，若皆去蜀郡，豈不是朝堂無人可用。”
“若如你所言，我等不在朝堂，宵小來犯時，莫不是你吳錚去邊疆以嘴攻敵？”
聞言，吳錚嘴角扯出一抹嘲諷。
“我買鴨子是為賑災，難道竟無一人知曉其中作用？”
“可笑！當真是可笑至極！你買鴨子純屬是為私利，根本心無蜀郡百姓，吳錚你還要狡辯？”
“到底是誰可笑？”
吳錚譏笑道：“民間百姓都知道鴨子能食蝗蟲，虧得你們自詡才高八鬥、學富五車，現在還有臉問我買鴨子作甚？”
包德旺聞言一噎，鴨子能吃蝗蟲？他熟讀經史子集，他怎不知道？
炎武帝焦急問道：“鴨食蝗蟲，當真？”
“陛下，臣翻閱古籍才找到這一法子，待十萬鴨軍赴蜀郡，蝗災不日便可解。”
“好！”
龍心大悅，炎武帝剛要誇讚吳錚一番，就在這時無極殿外侍衛一陣嘩然。
“殿外何事喧嘩？”
“陛下，皇宮西向一方，走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