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當家的。”
“大半夜的嚎什麼?”
西市寧安坊慈濟局,被吵醒的男人不悅吼道。
女人慌亂道:“王蓮花不見了。”
“誰?”
還未清醒的男人,大腦有瞬間的宕機。
“之前不聽話,被打死的那個。”
瞬間,男人如被踩了尾巴的貓,神情陰狠地看向女人。
“什麼時候不見的?怎麼現在才告訴我?”
“我、我也是今早起床才、才發……啊。”
“沒用的東西。”
男人邊對著女人拳打腳踢,邊怒罵道:“老子養條狗都比你好使,乾你娘的,你要害死老子啊!”
女人抱頭任揍,奇怪的是竟沒有絲毫求饒。
直到打累了,男人才收手,此時女人已被打得鼻青臉腫,男人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還不給老子套馬?乾你娘的,這事要處理不好,你我都得死!”
聞言,女人忍著痛踉蹌著扶門出去,殊不知此時王蓮花的屍首早已回來,隻是現在男人忙著出門,壓根沒想到這茬。
男人剛上馬車,巷尾傳來隆隆腳步聲,吳錚帶著京兆府捕快快速趕來。
“不好。”
眼見大批官兵到來,男人當即猛甩馬鞭,馬兒吃痛揚蹄躥出去。
“拿下!”
吳錚一聲令下,身後捕頭林若嬌小的身影一躍,徑直從半空飛掠過去。
“輕功?”
吳錚眼睛一亮,哪個男人年少沒有個武俠夢?
馬兒速度再快,在巷子裡也施展不開,轉眼功夫林若將他壓製在地,冷著臉卸下男人下巴。
“翻翻他……”
咽了下喉嚨,吳錚下令道:“其他人,將慈濟局圍起來,一隻蒼蠅也彆放過。”
“林捕頭看著又矮又瘦,沒想到出手真狠啊!”
戴六思摸了摸下巴,其他紈絝看林若的眼神也是怕怕的,唯有吳錚意味深長的收回目光。
若說慈濟局背後沒人撐腰,他是不信的,就是不知道這次能扯出誰的尾巴?
不一會功夫,慈濟局一乾老弱婦孺被拉至空地,男人被五花大綁神情陰狠,絲毫不懼吳錚和捕快。
“眼神不錯,希望等會你能繼續保持。”
沒有例行詢問浪費時間,吳錚直接將人分開用刑審問,而男人落在他手裡。
片刻後,戴六思的聲音在外響起。
“錚哥兒,那個女人招供了。”
男人麵色猛地一變,吳錚收回目光讓戴六思進來,根據女人提供的口供,朝廷撥下的那點銀子根本不夠慈濟局運轉,然而管理慈濟局的是民間百姓,隻知溫飽不會計生。
“早些年被慈濟局收養的多是孤兒,四年前有人給慈濟局捐錢,日子方才好過,但不過一年,男丁一個不見全被發賣,而慈濟局淪為……暗娼。”
深吸一口氣,戴六思恨恨地說道:“因著身價便宜,京都不少人來此花費,那些人有富甲一方的商賈,也有在朝為官的大臣。”
“他們怎麼敢?”
林若大驚失色,透過大開的門,他看著那些被捕快帶出來的女子,每個人穿著樸素、身上帶傷,但眼中卻沒有了任何光亮,哪怕火把將整個慈濟局照得燈火通明。
女屍躺在地上,有風吹過掀起白布一角,在火光下露出讓人駭然的腐爛程度,捕快們亦是麵色難看。
天子腳下,藏汙納垢,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他們竟絲毫不知!
“怎麼不敢?”
戴六思雙眼泛紅,質問道:“三年前寧安坊發生一件怪事,幾乎每戶家的孩子皆失蹤不見,你們京兆府審理此案,最後為什麼不了了之?”
“事情無人問津後,整個寧安坊百姓被牽扯,得了一筆錢卻是拿孩子命換的!”
“三年,三年啊!”
“這期間被玩弄而死,被打死的又有多少?哪來那麼多女子供他們享樂?你們為什麼不查查,那些京都失蹤的人口,花一樣的少女,正青春的男童,是不是被拉來這裡當娼妓,當物件?”
說到最後戴六思已經失控,其他紈絝們同樣一臉憤慨,平日裡他們作威作福,不代表他們毫無人性。
林若單薄的身影晃了晃,目露悲痛。
“雖是被脅迫,但小女子也幫賊人擄了不少孩子,小女子不求大人開恩,隻求一死,請大人成全。”
女人踉蹌跪在地上,以頭搶地,聲音無波無平,其他女子亦是如此,她們已經沒有求生的**。
殘花敗柳之身,即便回家也被唾棄,禮教森嚴的當下,哪還有活路可言?
唯有一死的解脫!
一具女屍牽扯出一串人,吳錚臉色鐵青,他不敢想這些人到底遭受了怎樣非人的折磨,才會一心求死。
“你還不能死。”
吳錚起身,神情掩在陰影中,隻有森然聲音傳出。
“惡魔尚在人間,你們還沒有贖罪,怎敢死?”
“要死?可以,也該贖罪後,去逝者墳前上一炷香,磕頭求的原諒!”
女子身體一震,淒涼道:“大人說的是,清白已毀,終歸解脫前要留乾乾淨淨的走。”
長歎一聲,吳錚語氣稍緩,問道:“若要你們指認,你們可還識得那些惡魔?”
“那些畜生帶著麵具,小女子不曾見過他們的真麵目,不過小女子記得……。”
頓了頓,女子續道:“侮辱小女子的其中一人,肩膀上有道形似蜈蚣的胎記。”
“我、我……我也記得一個人,他侮辱我的時候掉了麵具,雖然從那以後沒再來過,但那張臉我死也不會忘。”
有了兩人開口,其他女子紛紛將自己所知相告,隻求臨死前拉更多惡魔下去還債。
吳錚側身看著男人,淡色道:“你在這忠心護主,這麼久了你的主子沒派一人來救你,看來你這條狗已經被放棄了。”
“呸!”
男人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大笑道:“要殺要剮隨便,反正老子孤家寡人,這輩子死也賺了。”
眾人麵色難看,女子們被當作物件玩弄,知道的太少,要想揪出幕後那一串人,還需要撬開男人的嘴。
但男人油鹽不進,再耽擱下去恐生變故。
“大人,他在說謊,他的妻兒就在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