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剛睡著不久,夜蓉便徐徐推開了她的房間門,飄落到雲清床邊,伸手輕輕撫摸著雲清的劉海,但是雲清卻完全沒有察覺到,依然睡得很沉。
原來剛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夜蓉偷偷在魔牛肉上放了些許昏睡藥,那昏睡藥隻會讓雲清睡一段不長的時間。她知道百世族肯定是有備而來,百世熹馬隻是先頭部隊,大部隊估計隨後就到。
在昨天,她已經讓西麵海域的水壺蠅定在更遠的海麵上,早些時候果然傳回大量妖氣接近的信息!
現時伐羅紮兵力空虛,而且她隱約感覺到整件事情非比尋常,之前熹馬對伐羅紮情況的了解程度,讓她一直提著一顆心,伐羅紮很可能有內奸。根據水壺蠅反饋的信息,海麵上龐大的妖氣群,雖然行進得並不快,但已經相當接近伐羅紮海岸。幸好知道水壺蠅的伐羅紮妖眾隻要夜蓉身邊幾個,對方才沒提前掃清除掉。
此時的夜蓉站在那裡注視著雲清一直沒有說話,從眼神可以看出她十分溺愛這個相處短短數年的異界女兒。可能是她第一次做母親的時候,沒有成功進入母親的角色,還在末蠱的事件中,痛失親兒。雲清和自己陰差陽錯的緣分,讓她把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母愛全部傾注到雲清身上。完完全全把眼前這個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凡人女子,當成了自己親骨肉一般!
良久之後,她慢慢閉上眼睛,右手妖氣催動起來,手彎向胸前五指一壓。
一道深紅光束在胸前閃爍,隨後夜蓉的整隻手掌融進了自己胸前的皮肉裡麵,但是並沒有傷及身體,隻是像氣一樣隱沒進去。
在手指消失在皮膚下麵之後,夜蓉的雙眼一下失去了神采,瞳孔消失不見,隻剩下眼白。原本浮在半空的藤椅也落到地麵。
夜蓉自己卻並沒有失去意識,她的右手這時從胸前緩緩提出,手指重新出現在前胸的時候,手上捧著一個血紅色的氣旋。這個氣旋像一個帶著光環的漩渦一樣,在夜蓉手裡高速轉動著。
她的手在慢慢移動,把氣旋遞到雲清胸前,隨即手臂催動妖氣,氣旋轉得更快,跟隨著夜蓉的手腕移動方向,慢慢被推入雲清體內。
在氣旋觸碰到雲清身體的時候,雲清渾身一顫,雙眼睜大,卻跟夜蓉的雙眼一樣沒有瞳孔,她的意識也沒有醒來的跡象。
片刻之後,整個氣旋完全縮進了雲清胸前,然後夜蓉左手催動妖氣,壓到自己的右手臂上,妖氣在雲清胸口不停閃爍。夜蓉的手臂顫抖得非常厲害,額頭滲出大量汗珠,連雙腳的傷口都被撐破,再次滲出鮮血。
保持了數十個呼吸時間,她才把手一點一點抽出來。在五指離開雲清皮膚表麵的時候,夜蓉雙手再次同時下壓,一道陣紋閃現一下,凝聚在雲清胸口的妖氣隨之完全消失。手掌翻轉,此時夜蓉手裡剩下一顆微小的紅點,她將紅點通過手臂的妖氣,收納回去才停下動作。
放下手之後,夜蓉的眼睛恢複了神采,但是樣子卻憔悴了許多。她在雙腳的傷口敷上了外傷藥,鮮血立即就止住了,裂開的小傷口也完全愈合,隨即她雙眼緊閉起來在運氣調息氣海。
夜蓉剛才是用的一種灌頂方式,催動武器認主的術法。她把無窮劍以妖氣的形態,從氣海內取出,直接灌進雲清的氣海,這樣做的話,雲清就不需要自己去認主,也可以把武器傳進去她體內,下一次展出無窮分身劍的時候,就知道體內的已經不是分身劍,是無窮劍的本體了。這段時間雲清每天都練習著無窮劍的使用,夜蓉也看在眼裡,她的實力提升速度之快,也是夜蓉平生未見的,之後自己的行動可能會很危險,萬一有個不測,無窮劍也不至於就這樣失去傳承。
調勻了氣息之後,夜蓉拿出一個信箋,放在雲清手裡,把雲清雙手放在前胸壓著信箋,然後在雲清額頭輕輕撫了一下,轉身就出了房間。
雲清直到此時都沒有發覺,繼續沉沉地睡著……
夜蓉回到自己的房間,出來之後,她已經不在藤椅上,斷腿下方套著一對事先準備好的玄鐵假肢,因為臨時讓九鳥島趕製的,所以做得不是很精巧,但比起在藤椅上就方便許多了。夜蓉試著動了一下雙腳,雖然看上去有些不自然,不過麵對一般的戰鬥已經問題不大。
隨後她躍下了樹屋,向著西邊海岸快速飛去。
百世島妖眾的行事作風向來都比較彪悍,他們島上的妖眾戰鬥員比例居多,沒有像妖界大地和其他部族那樣絕大部分是妖之民,在百世族裡,身體健康的妖眾,在兒童期開始就會被丟到一些深山峽穀之類的險地裡麵,去完成名為‘翡翠之選’的挑戰!戰鬥天賦低的族眾大多會被荒野猛獸或者大自然的各種災難所淘汰。剩下的在進入少年期才能回到部族生活。
百世族相對屬於極度好鬥的種族,雖然妖眾數量不多,但都具有很強的戰鬥力!彆說是一位嫡係大妖被殺,就算是一名普通妖眾被殺害,以百世族的作風,他們也會來問罪,而且這次熹馬明顯就是奔著發難而來。隻是他們並沒有預想到會死在伐羅紮而已,不過這樣就有了更好的借口前來進犯。
夜蓉想起許多年前在妖界大地,曾經偶然機會,幫年輕時的百世胡烈治過傷,那時候自己也沒區分敵我,隻是抱著醫者的心態救了他,這麼多年過去,也不知道這份交情頂不頂用了。如果能以自己一命抵還百世熹馬一命,暫時阻止百世島的進犯借口,等待卡護和剔都他們回來,那麼百世島即使發動戰爭那又何懼!?
她獨自來到西海岸,從水壺蠅傳來的感應,他們大部隊肯定是從這邊登岸。這晚正好圓月當空,海岸遠處也清晰可見。
等到將近拂曉時分,果然不出所料。將落的淡淡月色之下,依稀看見遠處海平麵上多艘大型飛翼船向岸邊靠近而來。船上毫不掩飾地揚起百世族的大旗,一支黑色底漆的方布上,畫著三顆水滴形的翡翠,翡翠背麵是兩支交叉的長矛。
夜蓉閉目養神等待著。為了更好地全力保存戰力,之前她就隨便說了理由,讓這邊的守衛都回侍城去,此時海岸隻剩下夜蓉一人。
飛翼船很快就接近海岸,為首的大船船頭,遠遠看到站著一個高大的妖眾,上身**,腰間圍著一件用金屬長條編織成的短護甲,在月色之下泛著亮光,腳上穿著獸皮長靴,靠近過來之後,隱約能看到皮靴上打滿鉚釘,裸露出來的皮膚在月色之下通體青綠,那家夥的胸口和臉上疤痕滿布,麵目比起熹馬還要猙獰得多!
夜蓉隨即不急不緩地飛到上空,和這些飛翼船打著照臉。
飛翼船臨近海岸,船頭的那名為首妖眾率先發現了懸停在半空的夜蓉,他舉手示意後麵船隊停下。
所有的船一字排開停在離岸千米位置,那名為首妖眾在船頭一躍而起,徐徐飛到夜蓉身前不遠處停住,並以輕蔑的目光看著眼前的中年婦人。
夜蓉同時觀察眼前的妖眾,身形跟百世熹馬差不多,典型的百世族妖眾模樣。她直接開口問道:“你也是百世島的嫡係之一?”
那名高大妖眾被夜蓉的話,問得微微一愣,隨即也不客氣,聲音洪亮地說:“吾乃翡翠族嫡係百世元馬,我八弟呢?”
夜蓉聽見他報名,知道是百世胡烈的嫡係第六子。她冷冷說道:“百世熹馬進犯我伐羅紮,殺害守衛,意圖險惡,已被我斬於劍下!”
百世元馬一聽,瞄了一眼夜蓉那對假肢,似乎並不生氣,還語氣有點不以為然地說道:“熹馬雖然鬨情緒說要脫族,但是始終是我弟弟,你竟敢殺了他?今天你們伐羅紮好好給我一個交代!”說這話,嘴角卻是輕揚,一點也沒有因為失去弟弟而悲傷的樣子。
夜蓉對於這副掩飾不住的不懷好意的摸樣,也是早有預備,隻是想不到一向以護短聞名的百世族,對於自家兄弟的死亡如此輕視,她冷笑道:“哼哼!你們之前都計劃好了!現在還裝模作樣要什麼交代?你們早就知道伐羅紮對外發兵才敢來犯的吧?狡猾的懦夫!我要見百世胡烈。”
百世元馬哈哈大笑道:“哈哈……族父是你想見就見的嗎?卡護、白頓和剔都押送玥狂傲去南客島,留守的博斯也去了角東島,你個老皺皮竟能斬殺熹馬!?挺能乾的嘛!不過熹馬也讓你吃了不少苦頭……”說完又瞥了一眼夜蓉的雙腳。
夜蓉沒有在意他那不屑的目光,隻是心裡為之一驚:他們怎麼知道這麼詳細,伐羅紮的行動都很保密的,他百世島如果潛入探聽,以他們這些綠油油的模樣,不可能沒被發現的!伐羅紮肯定有奸細?
夜蓉說道:“你們百世族敢小看伐羅紮的實力?隨便我一介小小醫手就能輕鬆將你們的前鋒斬成兩半,博斯長老也回到東海岸了!我勸你們儘早退兵為好!”
百世元馬大笑:“哈哈……是麼?博斯正在回來支援嗎?你覺得他在這麼重要的節骨眼外出,還會回來救你們?”
夜蓉眉頭一皺,似乎聽出他話中有話……
問題難道出在博斯身上?是被俘虜了嗎?還是……!想了一下她不禁冷汗直冒:“你們把博斯長老怎麼樣了?”
百世元馬雙手交叉,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道:“哼哼……等下我讓博斯自己和你說吧!哈哈……”
聽見這話,夜蓉心裡十分震驚,但是也提防對方故意這樣說,達到離間目的,可這個心眼必須留起,並且儘快通知迷仲他們。
本來夜蓉是想自己攬起殺死百世熹馬的事情,然後看百世胡烈怎麼處置的。但是百世胡烈似乎並不在眼前的隊伍之中,百世族的行動處處透著詭異,自己重傷未愈,肯定阻止不了眼前的大軍。要想辦法把博斯的問題傳達出去,萬一他真是內賊,來個裡應外合,那雲清他們肯定就凶多吉少了!
夜蓉想了一下,對百世元馬說:“博斯果然有問題,幸好迷仲及時發現,在海岸附近布好了防禦。”然後夜蓉舉起右手裝作對右邊的海岸大聲高呼:“迷仲!拿下他們!”
百世族的妖眾剛才也紛紛跳下船,站在元馬身後不遠處,並沒有感應到附近有埋伏,但也被夜蓉這麼喊,驚了一下,紛紛向著夜蓉右邊的海岸看去,部分妖眾抽出武器嚴陣以待。但是卻沒看見走出來半個妖眾。這時候百世元馬回過臉看夜蓉。
竟然被這麼低級的手段詐了一回,元馬不禁惱羞成怒,眼前哪還有夜蓉的影子,她已經利用眾妖驚呆的這一下空擋向東急飛。隻是瞬間功夫,已經快要脫離元馬的肉眼視線範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