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好緊閉著眼睛瑟縮在角落裡,直到聲音的主人走到她身邊,他蹲下身體輕聲安慰道:“已經沒事了,你現在很安全。”
薑好顫抖著抬起頭,含著眼淚看著眼前的少年。
他麵容清秀稚嫩,大概十二三歲左右,瘦弱身軀上覆蓋著的是一件剪裁合身的灰色中山裝,像是個民國時期的學生模樣。
薑好不停向角落中瑟縮著身體,她還在剛剛的恐怖場景中沒有緩過神來,對眼前的少年有著極大的恐懼與戒備。
她怕眼前的少年會與剛才的店主一樣,突然變得麵目猙獰,即使眼前的少年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溫和模樣。
“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的。”
少年輕柔地笑著,拉起薑好還在顫抖的手,離開這個讓她感覺到恐懼的夜市。
噩夢之後,少年將薑好帶到一個看起來相對安全的房子裡,房子裡麵不大,卻收拾得乾淨整潔。
“放心吧,在這裡誰都傷害不了你。”
“這是整蠱人的惡作劇嗎?”
薑好手中捧著一杯熱水,緩了好長時間才問出來一個完整的問題。
“如果這樣想能讓你好受一些的話。”
少年的麵容依舊溫和,他拿過薑好手中的水杯,為她續了一杯熱水之後,又遞回到薑好手中,“人類以後晚上還是少出門比較好。”
“啪!”
薑好手中的玻璃杯應聲而碎,飛濺起的熱水灑到她的小腿上,她卻像是沒有任何感覺一般,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眼中又起了水霧。
“哎,等會,彆……”
少年見薑好的模樣,瞬間有些手忙腳亂。
“彆哭彆哭,我可不知道該怎麼去哄女孩子,你就彆給我出難題了。”
“我……我想回去……”她抬起胳膊使勁擦了擦眼中的水霧。
真的不是薑好膽子小,她活了快十九年了,在這之前從沒遇到過什麼靈異事件,就算是無聊之人惡作劇,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也足夠她記一輩子了。
少年看著眼淚又要開始決堤的薑好歎了口氣,無奈道:“你無意之中找到鬼市的入口,可這鬼市不同於人世間的普通街道,進來容易出去難,即使是我,也要費上好一番功夫才能找到出口。”
一聽有希望出去,薑好眼神一亮,“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少年歪著頭想了想,開口道:“快則兩三月,慢則兩三年。”
“這時間也太……太長了吧……”
薑好聽見少年說還要在這個奇怪的地方待這麼長的時間,就再也忍不住了。
她不就是餓得想吃頓夜宵而已嗎,怎麼就惹上這麻煩事了。
“哎哎你彆哭啊,我又沒欺負你。”
少年忙安慰道,見著薑好紅腫的雙眼,他沉默了一會,又開口道:“其實,也不是沒有彆的辦法,隻不過……”
“什麼辦法?可以讓我立即離開這裡嗎?”
薑好忙抓住少年的衣袖,像是抓住一絲希望。
少年沉默片刻,漆黑的眼瞳閃爍,看著薑好低聲道:“隻有它可以立即帶你離開。”
少年並未解釋口中的“它”是什麼,他轉身走到床邊,蹲下身子,從床底拉出一個棕黑色的木盒。
薑好看了幾眼那木盒,隱約看到那上麵刻著一些奇怪的紋路,邊角上的漆已經有些掉了下去,呈現出一副年代久遠的模樣。
少年抱著木盒坐在她旁邊,用手勾住木盒中間的鐵環,木盒應聲而開。
像是隔絕了所有光芒一般,盒子裡麵隻呈現出了一片黑暗,薑好細看之下才發現裡麵靜靜躺著一支毛筆。
那毛筆周身漆黑,與木盒裡麵的黑暗融為一體,玉質的筆身上麵有著似是迷宮一樣斑駁交錯的紋路,隻有筆尖上的那一點惹眼的鮮紅,像極了黑暗中跳動的火焰。
那支筆似乎對薑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自從她看到那支毛筆的那一刻,心中對這個奇怪地方的恐懼在一瞬間灰飛煙滅,甚至不再去想要怎樣才能離開這裡。
她顧不得擦去掛在臉上的淚痕,眼都不眨的細細觀看著少年手中的毛筆,少年將這一切儘收眼底,本來溫和的麵容上閃過一絲詭異的微笑。
魚兒上鉤了。
“這支筆可以帶你回家,但是你要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
少年幽幽開口,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隻要是人類,隻要有**,就沒辦法拒絕玄陰的魔力,當初的他,不也是如此嗎?
“什麼代價?”
薑好強行將目光從筆身移開,她從未見過這樣詭異十足又異常美麗的東西,雖然她沒什麼收藏嗜好,可現在卻莫名其妙地對這根筆感到難以割舍。
“你需要多少錢,我會想辦法支付給你的。”
“我不要錢,那些東西對我毫無用處。”
少年將毛筆輕輕收回到盒子中,看著薑好道:“我隻需要你的一滴血。”
“一滴血?就僅僅隻是一滴血?”
薑好不可思議地問道,得到少年的肯定之後她更是不敢相信。
就算她這種對玉石一無所知的人,也能看出那隻筆的質地就價格不菲,而眼前的少年隻要她的一滴血,這算是什麼代價?
“小朋友,你還是先將這筆小心收好吧,等你爸爸媽媽回來,我再和他們……”
“你聽到他們叫我半鬼了吧?”少年臉色陰翳地打斷薑好的話,看向她的目光也令她恐慌。
薑好又記起了先前的恐懼。
對啊,眼前的少年絕對不是個普通的孩子,要不然怎麼會憑他一句話,那群怪物便會放過她呢?
少年發覺自己似乎嚇到了薑好,他低垂下眼眸看著自己的腳尖,悶聲道:“我的雙親在很久很久之前便已經不在了。”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覺得這支筆肯定很貴重,所以才……”
看見少年眼裡含著淚珠,薑好心頭一緊,就算這男孩不是人類,可是他剛剛救了她,應該也不是壞人吧,剛才自己無意中的一句話,應該是戳到了他的痛處了。
“我知道的,我又沒怪你。”少年抬手使勁擦乾眼睛裡的水波,抬起那雙微微有些發紅的眸子,問道:“所以你到底要不要這支筆?”
薑好想了想,又將目光移到那個木盒裡麵,那根筆靜靜地躺在裡麵,似乎是在等薑好帶走它。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