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曆一百八十三年季春,正是春暖花開的好時節,可此時的湖州溪郡的穀溪派卻好似依舊處於寒冬之中。滿頭白發的穀幽真人端坐在宗門大殿之上,雖看著依舊威壓不可侵犯,可從其枯槁的麵容上就知穀幽真人此刻的情況並不好。“掌門師叔,師兄他失敗了!”一聲略帶惶急的聲音傳來,卻是讓穀幽真人眼皮不住的跳動,隨即也是一聲輕歎傳來。自從八十年前的溪郡桃溪縣之戰,本來強盛一時的穀溪派就開始走下坡路。八十年前一戰,穀溪派殞落十位真人,隻餘穀幽這位天罡真人以及兩位化罡師侄。一位參與此戰的化罡師侄,此後雖然在宗門的支持下進階聚罡境。可當初一戰對其道途耽誤不小,如今雖是聚罡巔峰,可上次突破玄罡境失敗已是傷了根本,可以說道途已斷。本來當初留守宗門的幸師侄乃是傳承宗門的極佳之人,無論資曆還是修為,可其偏偏身殞在千湖海眼之中。這些年來,外人隻看到穀幽真人深陷喪子之痛,與湟河派針鋒相對,哪裡知道其心中的謀算。八十年前的桃溪縣之戰,穀溪派固然損失慘重,可竹溪、丹溪兩派也未討了好,如此兩派對穀溪派焉能不恨。還有那新晉崛起的名門雲家,更是一戰殺滅穀溪派四位真人。當時的穀溪派可以說是三麵皆敵,風雨飄搖。以前溪郡是三分天下互相製衡,可如今卻是四足鼎力,若是等三家緩過氣來,怕不是要聯合起來對付穀溪派。當初穀幽真人在湟河派大鬨一番,雖然起因是穀溪公子之死。可此後以為子報仇的名字,數次與湟河派針鋒相對,此後更是與溪郡三家共享利益,未嘗沒有示好之意。同時四家在河郡也算有了共同的利益,共同的敵手,如此才能轉移溪郡內部的矛盾,使得溪郡安穩這八十年。當初參與溪郡之戰而又存活下來的幾位真人,多多少少都有傷勢在身。說來溪郡三派當初的新晉真人,因為穀幽真人乃是自行進階根基最厚,實力最強。而竹溪、丹溪兩派新晉天罡真人,卻是為了傳承宗門,以秘法進階。這種天罡真人可謂在同階實力最弱,且自身壽元也有損耗。這也是為何這八十年來兩派的天罡真人甚少下山,多數都是在鎮守宗門。可穀幽真人先是溪郡之戰受創不輕,此後在湟河派大鬨一場殺死數位真人,看著威風凜凜。可其能從湟河派全身而退已是不易,卻是在與河源真人的對戰中早已傷了根基。此後更是與河衝真人大戰數場,打的湟河派難受不已,可穀幽真人卻是傷重難返,大大損了壽元。到了如今,穀幽真人卻是到了油儘燈枯之境。要不是其服用了宗門靈參延壽,怕是早已坐化。這些年來穀溪派倒是又新增了數位真人,可因為時日不足,哪怕宗門全力支持,修為最高的也不過玄罡境。穀幽真人在穀溪真人以及穀溪公子逝世之後,卻是心存死誌。之所以服用延壽靈參,還是為了宗門罷了,說來穀溪派近年來在穀幽真人帶領下卻是恢複了不少的元氣。當初溪郡之戰後最先進階的三位真人,已是有了兩位玄罡,一位聚罡巔峰,其中一人還達到了玄罡巔峰。若是再有個十幾二十年的功夫,進階天罡境可期。可如今穀幽真人坐化在即,哪裡還有如此多的時間,隻能以秘法輔以大量資源讓其強行衝擊天罡境。唉,可惜,這些年這些宗門弟子在大量資源的傾斜下,一個個修為雖然進境頗快,可終究是根基不穩,少了磨礪。平日還不覺,可到了突破天罡境的關口,卻是顯露了出來,不但沒有成功,還根基受創,掉落到了聚罡境。如此整個穀溪派,待得穀幽真人一去,就隻有一位玄罡真人坐鎮,如何守的住這偌大的基業。不說河郡的勢力不保,怕是溪郡也要再生波瀾。當初雲家能以聚罡境真人立足溪郡,可如今已不是八十年前,溪郡各派凋零的時候。八十年過去,恢複的可不僅僅是穀溪派,雖然論起下層勢力的恢複,竹溪、丹溪兩派還比不過穀溪派,奈何人家有天罡真人坐鎮。何況還有這名門雲家,素日裡不聲不響,低調無比,可這八十年過去,可是真正有了一家名門的氣象與底蘊。關鍵是三家還都與穀溪派有怨,河郡又有湟河派,待得穀幽真人一去,穀溪派前途堪憂啊。不行,師兄最為看重的就是宗門,我定要保住穀溪派的傳承。“去,給雲家傳信,我要與雲家大爺雲宸真人一會!”穀幽真人思索良久,細細盤算,能夠聯合的也隻有雲家了。說來雲家能有今日,多虧了穀溪派之功,再者是雲家有穀溪派的四位真人命案在身,穀溪派可是沒有丁點對不起雲家。桃源縣,竹溪、丹溪兩派掌門看著此處舊地都心有戚戚,八十年前的一場大戰,可以說是三敗俱傷。關鍵是三派自此好像就走了下坡路,竹溪派大戰過後還餘四位真人,雖然此後新晉了兩位真人。可千湖海眼開啟,楊弘遠隻知一聚罡、一化罡兩位真人身殞在自家手中,卻不知竹溪派的那位玄罡真人在其中卻是受了重傷,到如今已是坐化而去。這些年來,竹溪派同樣有幾位新晉真人,可除了天罡境掌門,如今也不過堪堪隻有一位新晉玄罡罷了。至於丹溪派,如今的實力卻是還不如竹溪、穀溪兩派,兩派一個是數千年大派,一個是近千年新生大派,兩者底子夠厚。可丹溪派卻是新晉崛起,原本就是三派之末,溪郡一戰之後,宗門同樣隻餘四位真人。可先是丹旒真人重傷坐化,此後宗門新晉玄罡桃源縣令隕落在千湖海眼之中,卻是讓其實力大損。到得如今雖然同樣新晉了幾位真人,可如今宗門除去天罡掌門,卻是連一位玄罡境也無。穀幽真人壽元無多已不是秘聞,此次兩派掌門前來就是為了商議其身殞之後的變故。如今溪河兩郡都處在一個微妙的平衡之中,各家之間互相製衡,穀幽真人一旦坐化,平衡勢必會被打破,溪河兩郡怕是要再生波瀾啊。最起碼湧河、清河這兩家天罡宗門,對於自家僅占一縣之地可是不滿已久。要不是溪郡四家勢力齊心,河郡還有湟河派在側,怕不是兩家早就有動作了。溪河兩郡雖然相鄰,可溪郡四家對河郡畢竟算是外來勢力,可如今溪郡四家卻是占據了河郡四縣之地。如此穀幽真人這位天罡真人一去,河郡定然要再起波瀾。“竹溪道兄,溪河兩郡的局勢,你如何看。”兩人沉默無言,丹溪真人率先開口道。“河郡,我們怕是要讓渡一些利益了,至於溪郡,不能亂!”聞聽竹溪真人之言,丹溪真人卻是長舒了一口氣。近幾十年來,溪郡幾家實力雖然有所恢複,可比之百年前那是遠遠不如,此時若是溪郡再起紛爭,宗門實力怕不是還有損傷。“竹溪道友所言甚是,如今溪郡安穩不易,我等三派雖是早有宿怨,可穀幽道友一去,你我三家卻是還需一致對外才是。”“哈哈,丹溪道友,你也太小瞧我了,當初你我兩家的恩怨可是也不小,當初溪郡一戰過後,也不是緩和了許多。當初為了對付穀溪派,你我兩家老掌門能罷手言和,如今為了溪郡的安寧,河郡的利益,我自然能暫時放下與穀溪派的恩怨。”竹溪真人一聲長笑,卻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道友高義,如此我也可安心了。”此次兩派掌門相會,就是為了探明各自的想法,以共同應對穀幽真人坐化帶來的衝擊。此時兩人各自互相交底,卻是放鬆了不小。“不過道友卻是說錯了,這溪郡可不是隻有你我三家,可是還有一家名門啊!”“雲家,唔,這雲家這幾十年來確實低調無比啊,低調到讓人忽略的地步。”丹溪真人聞言一愣,隨即也是明白過來。“不過道友也無需擔心,雲家畢竟崛起日短,至多不過那雲宸真人進階玄罡境罷了,自保有餘,卻是不足為懼。”“道友不可大意,當日溪郡你我三派一場一戰,這雲家卻是最終獲利之人,這等厲害的人物,如何能小瞧。何況在河郡的利益,這雲家可是一分不少的收入囊中。道友可知,這咬人的狗不叫!”竹溪真人眼中精光一閃,卻是滿麵的凝重。“竹溪道友此言有禮,是我思慮不足了,如此說來,這幾十年雲家一心種田養魚,與人為善,美名遠播,卻是韜光養晦。看著其處處不爭,可該有的其可是一點也沒落下,那雲宸真人還能進階天罡境不成”“總之,你我多多留心就是,這雲宸真人不簡單。”“嗯,隻要你我兩家聯手,應是無懼此次的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