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密詔離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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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坐吧。”

東暖閣內,朱由校倚著軟墊,伸手對畢自嚴和王永光道:“適才中旨頒布,朕看兩位卿家有想法?”

整飭河政這一爛攤子,絕非是短期內就能見到成效,這需要統籌謀劃,中樞與地方齊發力,維係河務平穩,重用治河大才,培養治河人才,梳理河政體係,重建河政框架,唯有將上述做好,大明河政方有改變的曙光。

“陛下心係河政,心年萬民,此乃天下之幸。”

畢自嚴、王永光相視一眼,作為工部尚書的王永光,作揖拜道:“陛下所頒中旨,處處為河務所慮,不過…陛下是否想過一點,如此嚴厲要求下,果真對地方河政是好事嗎?”

“卿家想要說的,其實是欺上壓下吧?”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手指敲擊著禦案。

“陛下,臣覺得韓閣老有一言說的沒錯。”

麵對天子的詢問,王永光低首道:“陛下太操之過急了,凡事皆有定數,中樞與地方是相輔相成的,楊漣所寫河患疏振聾發聵,曆數河南治下河政之患,這無疑讓朝廷知曉河政現狀。”

“可是陛下,治河終究是要靠地方有司,中樞即便想要插手,那也是有限度的,這也是河政起起伏伏的根源所在。”

“臣附議。”

畢自嚴緊隨其後道:“這道中旨頒布,臣擔心一點,今後地方上的河政,如若再有任何的問題,恐中樞都很難獲悉,甚至臣講句大不敬之言,倘若某地真出現水患或旱災,地方會出於種種顧慮,而選擇壓下來,而非主動呈報,這對於朝廷,對於百姓,都是莫大的損失啊。”

都是實乾派啊。

看著畢自嚴、王永光二人,朱由校生出感慨,似他們所講的種種,其實朱由校從最初就想到了。

大明的官場啊,並非是和睦的,畢竟官員那麼多,一個人一個想法,一個人一個做法,這也造成官場的複雜性。

官本位的思維,從權力誕生的那刻起,就深深的紮根下來,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也絕非製度就能杜絕的。

在官場上你想要做些事,不是你想,彆人就必須無條件相助,先做人,再做事,人都團結不了,那事就難做成,多少好的構想或政策,遲遲不能推動落實,溯本求源啊,就是觸碰到利益了,所以暗地裡的算計或掣肘,就會一波接著一波出現,這也讓和光同塵在官場極為盛行。

多做多錯。

少做少錯。

不做不錯。

實乾派嘔心瀝血去做成一些事,甚至不惜得罪大批的人,最後換來的,是在仕途上兜兜轉轉,反倒是務虛派,平日裡迎來送往,投機取巧下,仕途上卻步步高升,這種風氣要不改變,大明永無複興的可能。

“事再難做,也難不過做人。”

朱由校端起手邊茶盞,示意二人坐下聊,語氣淡然道:“兩位卿家的顧慮,朕都清楚,也都想過,但恰恰是這樣,朕才要這樣做。

風氣不變,事就難成。

都察院不是擺設,廉政院不是擺設,今後涉及河政諸事,要逐步進行調整和改變,尤其是中樞特派巡河禦史,將不定期、不定限的展開。

不說河政糜爛成什麼樣,就說近些年來,地方頻生的災害,特彆是水患和旱災,如若不設法解決的話,兩位卿家覺得大明能安穩嗎?”

畢自嚴、王永光沉默了。

聽完天子所講這些,二人都明白一點,天子所謀絕非河政一事,這就是一股風,要吹散籠罩在朝堂,甚至地方的不良風氣。

“朕就不聊河政了,此務想變,沒有數載,甚至更長時間,根本就見不到成效。”

朱由校說著,呷了口茶,隨後將茶盞放下,看向畢自嚴道:“不過畢卿,戶部要借著此事,將先前堆積的部分事宜解決好。

朕說句掏心窩的話,國庫窘境不設法解決,遇事就想著拆東牆補西牆,或者上疏請撥內帑銀。

愛卿是戶部尚書,在戶部也有些時日了,愛卿覺得這是長久之計嗎?

中樞財政是否穩健,乃關係天下安穩之本,賦役存有大問題,一年兩年,尚能糊弄著過去,那三年四年呢?五年八年呢?”

畢自嚴沒有說話,凝重的表情透露出他的內心。

天子講的這些,畢自嚴是認可的。

倘若戶部不能紓解困局,沒有根本性的改變,就這樣東一錘西一腳的搞,朝廷早晚要出大問題。

“朕是大明的皇帝,是天下萬民的君父。”

朱由校神情嚴肅道:“朕就知道一點,能叫萬民安穩的過日子,不受冤屈,那大明國祚就安穩,倘若連這點都辦不到,那大明國祚就安穩不了,對兩位卿家,朕就一句話,安心做好本職,彆受外界影響。”

“陛下教誨,臣等定銘記於心。”

畢自嚴、王永光紛紛起身,朝天子作揖拜道。

河政想要改變,就必須有穩健的財政支持,做到持續不斷地投入,如此財政要做的事情就多了,稅政,丁稅,鹽政,錢法,商稅,礦稅,榷稅,關稅……可想要觸及這些,中樞朝廷就必須強勢,否則很難見到成效。

朱由校做任何一項決斷,都要審時度勢,都要思前想後,因為現在的大明,經不起任何折騰了,要麼乾脆彆做,要做就必須做成,唯有這樣,大明才能逐步改變。

“皇爺~”

畢自嚴、王永光前腳剛離開,在殿外候著的劉若愚,就領著一人進來了。

“曹化淳。”

朱由校坐在寶座上,看著作揖行禮的曹化淳,“有兩件事情要你去辦,其一,從內廠選一批可靠人手,攜密旨趕赴河南,找到左光鬥,叫他赴鳳陽府巡察河務,如若發現河政有問題,則組織人手整飭。

另給楊漣傳口諭,河南的巡河禦史,可不是什麼好差事,要是怕得罪人,就彆領巡河禦史職,要不怕得罪人,就把河南河務排查好,秋汛之際,朕不希望河南境有任何疏漏。”

“奴婢遵旨。”

曹化淳忙作揖應道。

自從去了趟遼東,曹化淳就去了大內行廠,過去的種種沒人再提,而曹化淳的改變,朱由校也是看在眼裡的。

用人是門學問。

尤其是子孫根被閹割的太監宦官,用起來就更要講究方式方法,要叫他們心裡有畏懼,要叫他們看到希望,唯有這樣,他們才能儘心儘力的辦差。

“上述諸事辦好後,你就去尋禦馬監掌印太監、提督西緝事廠的方正化。”

朱由校繼續說道:“輸送遼前的各項差事,方正化做的不錯,接下來你要協助方正化,以逆藩所查抄土地為錨定物,在河南治下兜售一批治河債券,就以少府的名義去辦,怎樣做,朕所擬密旨都詳細列舉了,此事要辦好,楊漣或左光鬥所需治河糧餉,必須無條件的支持。”

“奴婢遵旨。”

曹化淳再拜道。

此前查抄福王府所得錢糧,朱由校一兩都沒有見到,皆通過方正化所領西廠,分批輸送到天津,小部分撥給山東巡撫衙門,這也使得朱由校直接從內帑,經薊遼總督衙門撥去遼前的糧餉,隻占很少一部分。

而今河政存有問題,需要設法解決,福王府名下的膳田,包括就藩那些年,私底下兼並的土地,朱由校也要發揮奇效。

債券,這一全新的模式,朱由校要以土地作為錨定物,以利息作為誘因,來吸納民間的遊資,如若到期不能兌付,則以土地折價兌付,這還是具有吸引力的。

治河債券隻是個開始,待到一些事宜處理好,朱由校要以少府的名義,圍繞北直隸所轄皇莊,對外分批兜售各類型債券,由此來加快北直隸的建設,確保他謀劃的種種部署,可以有效推動起來,而非因資金不足卡住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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