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太陽東升西落,當黑暗被升起的太陽驅散,光明降臨世間,泛著金光的紫禁城,與以往沒有太大差彆。
“上書房擬道旨意,儘快呈遞到禦前,大致意思…宣府鎮也好,萬全都司也罷,治下竟然存有口外走私通敵之事,這是何等的驚世駭俗,如若廠衛沒有偵破此事,那國朝此前先後關停榷關的意義何在?”
東暖閣內,用過早膳的朱由校,揉著發酸的手臂,沒有看上書房參讚魏光緒,自顧自的說著。
“解經邦,你是國朝新選的宣府巡撫,朕也念在你是新任的份上,過去種種就不提了,然拱衛京畿安穩的宣府要衝,膽敢有任何的異動,或讓河套蒙古各部趁勢侵襲,致使京畿有任何風波,你難逃其咎!!”
宣府鎮竟然也出事了?
上書房參讚魏光緒,聽聞天子所言,在心裡構思之際,也感到心驚,自從那場大朝會結束以來,朝堂也好,京城也好,京畿也罷,其實就一直不平靜,畢竟有太多驚世駭俗的事情出現。
“範景文來了沒有?”
對於魏光緒的驚疑,朱由校並沒有太在意,撩起裙擺坐到羅漢床上,看向一旁服侍的劉若愚。
“稟皇爺,來了。”
劉若愚忙低首道:“眼下就在南書房當值。”
“召範景文來見朕。”
朱由校開口道:“把崇文門稅關所整奏疏案牘都帶來,戶部稅關這本爛賬,是要有人來好好清算了。”
“奴婢遵旨。”
劉若愚忙低首道。
彼時的魏光緒早已回過神,在向朱由校作揖行禮後,便隨同劉若愚一起退出東暖閣。
魏忠賢他們在宣府鎮做的事情,朱由校是很滿意的。
既然口外走私通敵一案,牽扯到的不止是範家、田家等敗類惡商,那就似剝洋蔥般層層去剝。
此案絕非從快從急就可以解決的。
範永鬥這幫山西商賈,即便自身的能量再大,也不可能說從事走私通敵之實,朝廷對此第一點都不知情。
這背後必然牽扯到很多人。
或許說在這些人之中,不少知曉範永鬥他們,從事著口外走私貿易,畢竟榷關被國朝叫停了,草原各部的需求還在,更彆提榷關開設的那些年,口外走私之風依舊存在,一個是違禁品太暴利了,一個是偷稅漏稅嘛。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此現象自古有之。
不過這些人吧,未必就真的知曉範永鬥他們,趁著口外走私貿易之際,還在暗中跟建虜勾勾搭搭,
利益動人心嘛。
然而對於朱由校來講,不管是哪種情況,隻要收了好處,拿了銀子,這事兒就必須要細查,不說將所有幕後群體都揪出,最起碼也要抓個七七八八,不然想要重開榷關,對榷關進行改製,落實到地方去就是一紙空文!
更彆提在此前京畿哄抬糧價之際,駱思恭所領在京錦衣衛,可是逮捕了一批山西籍糧商們。
麵對如此複雜的形勢,就是需要魏忠賢、李永貞、田爾耕、許顯純他們負責,惡人還需惡人來磨。
所以魏忠賢在宣府鎮做這些事情,沒有事先向京城呈遞密奏,朱由校一點都不生氣,魏忠賢的心態,朱由校太清楚了。
想把事情辦好了在呈報。
同樣奉詔離京的秦民屏,瞞著魏忠賢將此事呈遞進京,朱由校也不覺得秦民屏就是想背刺魏忠賢。
這就是人,複雜至極。
所站的位置不同,考慮事情的角度就不同,做出不同的選擇就很正常。
“崇文門稅關一事,要儘快移交到順天府衙去,這場官司要打下去,瞧瞧戶部稅關藏了多少貓膩,作為大明第一稅關,曆年稅收根本就經不起查,紕漏多到不忍直視。”
“?這樣,去趟順天府衙,朕也擬了一些章程,跟順天府尹孫傳庭一起商榷,看看如何將崇文門稅關整頓出來,特彆是外城諸門擁堵之事,也要一並解決了,堂堂京城要地,連進出城都堵,這算什麼事情!”
東暖閣內,不時響起朱由校的聲響。
彆看朱由校很少開常朝,召禦前廷議,然在乾清宮處理朝政,那是雷打不動的事情。
皇帝有皇帝要做的事情。
百官有百官要做的事情。
倘若寶貴的時間,都浪費在形式主義上,而不去具體解決問題,那麼這個大明,就真的要玩完了。
勤政克己不是做給百官看的,而是要真正解決問題的。
“去,給崔呈秀傳朕口諭,那批被逮的東南諸省商賈,悉數移交給勇衛營看押,後續拷問無需其過問,叫他好好查通州諸倉,查漕糧,查漕運,另外給鸞衛傳密旨,叫其秘密赴勇衛營,收押這幫魑魅魍魎,朕要知曉一切真相!”
“把駱思恭給朕召進宮來,京城查抄諸事到現在還沒向禦前呈遞奏疏,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是怎樣當的差。”
“去內閣一趟,把這些奏疏都帶去,問問韓?他們,內閣沒了首輔和次輔,他們這些閣臣就不能做事了?”
“給工部去道旨意,就說朕說的,三大殿營建一事沒有明確前,涉及籌措各式木料、石料、物料等事都給朕叫停,重建三大殿是國朝要務,但是絕不代表要有糊塗賬!”
“派人去趟天津三衛,告訴陳奇瑜,承載天津至遼南的海運諸事,必須要緊抓起來,不準讓其他人插手。”
“另外派人去薊遼總督府,向王在晉傳朕的口諭,在確保薊密永諸地安穩的同時,著所涉諸兵備道,在各自轄區募集一批勇壯。”
“少府這邊,孫國楨他們籌措春耕、聚攏流民災民等事進行的如何了?叫司禮監的輪值太監過來。”
“對了,讓禦馬監派人再去趟洛陽,給方正化強調一點,輸送至遼南的錢糧等物,務必要確保好,清查田畝之事可暫緩,八百裡加急趕赴洛陽傳達。”
朱由檢幾次從西暖閣,來到東暖閣這邊,想向自家皇兄稟明課業考校,可每次來到東暖閣時,都能聽到自家皇兄下達的旨意,這讓朱由檢每次都很猶豫,到底要不要進去,畢竟打擾到皇兄處理朝政,這是他不願看到的。
至於候在殿外的眾太監宦官,沒有一個敢乾預此事,或向殿內稟明情況,無他,宮中誰都能看出,天子對這位五殿下的教育很重視,甚至外朝有司呈遞有奏疏,希望叫大儒來教習朱由檢,可都被朱由校留中了。
大明皇室教育,朱由校不打算讓外朝插手了,就知道之乎者也,不懂民間疾苦,哪怕今後真要委以重任,似這等皇室成員,又如何能幫著他分憂,減輕壓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