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朕知曉諸陵衛存有問題,卻也沒料到問題竟然這般嚴重!”
朱由校將所持奏疏,重重拍在禦案上,眼神淩厲的看向孫傳庭,“他們的膽子可真大,吃空餉喝兵血,侵占土地,私開煤窯,放印子錢,逼良為娼,私賣職官,盜賣軍械,好啊,真是太好了,在他們的眼裡就沒有王法了,大明竟養了這麼多衣冠禽獸!!!”
“陛下,諸陵衛的整頓,已是刻不容緩。”
孫傳庭神情嚴肅,抬手作揖道:“臣奉詔隨軍前去天壽山,亦沒有料想到這些,這不止是諸陵衛的問題,天壽山內守備太監,諸陵守備太監,與天壽山守備,諸陵衛職官,內外勾結,所設昌平州諸衙……”
東暖閣的氣氛變了。
在禦前服侍的魏忠賢、王體乾二人,聽著孫傳庭所講的這些,內心生出彆樣情緒,他們驚疑的同時,目光有意無意的瞥向孫傳庭,像這樣涉及內廷的事情,你一個外臣是奉詔行事的,可也彆說的那樣直白啊,這要是傳揚出去的話,那皇家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哈哈~”
在二人驚疑之際,東暖閣內響起笑聲,聽到笑聲的魏忠賢、王體乾,無不感到心驚,他們都知道,皇爺徹底的怒了。
“魏伴伴~”
“奴婢在。”
魏忠賢強壓心頭驚駭,當即叩首道:“請皇爺放心,奴婢定會辦好此差,如若辦不好,奴婢就沒臉回京了。”
“孫卿。”
“臣在。”
“喏。”
倘若連這等事情,都不願意做出改變,去思考為何要他去做,那朱由校如何放心的外放孫傳庭?
還是要多多曆練才行。
朱由校說道:“整頓諸陵衛一事,卿家要多上心,今後諸陵衛的錢糧軍需供應,皆由內帑直撥。”
整頓諸陵衛一事,不是嘴上講講那樣簡單,被抓的那批衛所官,不能代表所有陵衛,要整頓,要安置,要安撫,期間涉及到很多事情,甚至還要跟內廷諸監接觸,這也是孫傳庭猶豫的地方,不過朱由校卻不管這些,事情既然交給?了,那就要辦好,哪怕心中有再多的不願意,也要為了辦事,把那些情緒壓在心底。
供養一支支規模不一的軍隊,的確是壓力極大的,不過在某些事情沒有成勢前,這筆銀子必須要掏,否則如何能逐步整改軍務。
“去吧。”
魏忠賢心下一緊,順勢就跪倒在地上。
對於孫傳庭的能力,朱由校是知曉的,這是一位憂國憂民的棟梁,是大明未來的國之重臣。
“奴婢遵旨。”
朱由校神情淡漠,看向跪地的魏忠賢,“現在看來啊,魏伴伴是歇不了了。”
“臣告退。”
倘若連主見都沒有,凡事皆要靠他去說,那就是一群提線木偶,就這等複雜的國情,朱由校想要的不是提線木偶,而是能揣摩聖意,能儘心辦差的人才。
“這個錢謙益,真是會擺弄啊。”孫傳庭帶著驚疑離開沒多久,朱由校笑著將奏疏撂到禦案上,“罷了,既然他想蓄勢,那朕就幫他一把,王體乾,將這份奏疏謄抄,譴內閣,後宮,著方從哲、李太妃他們著辦吧。”
魏忠賢當即表態道:“諸如此等魑魅魍魎,奴婢鬥膽請旨,交由東緝事廠法辦。”
“皇爺您萬莫動氣,傷了龍體啊。”
在司禮監值守的太監,匆匆趕來東暖閣,捧著一封奏疏作揖道。
“皇爺,禮部右侍郎呈遞奏疏。”
朱由校冷冷道:“魏伴伴,朕就給你半個月,期滿,給朕將這批膽大包天的衣冠禽獸,皆押至昌平州法辦,朕要叫曾經遭受欺淩的百姓,親眼看到這幫畜生被一刀刀的淩遲,否則難解朕心頭之恨!!”
“奴婢遵旨!!”
而這恰恰也是朱由校想看到的。
“臣領旨。”
孫傳庭猶豫刹那,作揖應道。
朱由校淡漠道:“莫要驚擾到地方。”
孫傳庭見狀,忙作揖道。
“刑部的直隸清吏司,孫卿就暫時不用去了。”
“去吧。”
內帑的那些銀子,就該花到對的地方,花一兩就要有一兩的效果,而非被人一筆筆的坑走,揣進私人的腰包裡。
不過能力歸能力,閱曆歸閱曆,初涉官場沒多久的孫傳庭,到底是缺少某種圓滑,這種圓滑不代表迎合什麼,而是官場本就是這樣複雜,倘若事事都表現的那樣較真,即便想要辦事,那多半也會被掣肘,被壓製。
朱由校收斂心神,看向孫傳庭道:“去天壽山,給朕把諸陵衛整頓出來,朕會叫秦邦屏抽調部分精銳協助你,諸陵衛暫定員額兩千,凡不符合標準的一律裁撤,將他們遷至臨近皇莊安置,朕不希望天壽山受到任何驚擾。”
看著作揖行禮的孫傳庭,朱由校雙眼微眯起來,還是要多曆練啊,嫉惡如仇是好事,但不該表露出來。
孫傳庭的眉頭微蹙。
作為一名文官,儘管初進仕途沒多久,在朝地位和資曆都不高,然對孫傳庭而言,其對廠衛是有看法的。
魏忠賢走了,儘管東廠的多數廠番,還在北直隸境各處,不少是啟程歸京了,但留在京城的廠番沒多少,不過一名合格的下屬,是不會向領導者講這些的,在魏忠賢的心裡已想好此事該如何辦。
“原本朕還想著啊…魏伴伴剛歸京沒多久,也該歇歇了。”
“被逮捕看押的那批人,不管是內監,亦或是衛所官,都給朕細細審訊,他們還跟誰有牽連,在地方置有多少產,全給朕查出來。”
王體乾當即應道,不過王體乾也猜到何事了,眼下能讓後宮插手的事,隻怕是選秀立後這等大事了。
事實上王體乾猜的沒錯,因為朱由校的緣故,朝中變故不斷,出現很多風波,使得此事一直被耽擱到現在。
錢謙益呈遞這份奏疏,表麵是為了社稷根本,實則卻是想蓄勢,一在朝堂站穩,二在東林黨立名,畢竟吏部尚書一職,直到現在還懸而未決呢,朱由校雖說瞧出這些了,不過卻沒有多說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