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陛下言明的標準化、流水線這套理念很好,學生在初抵京城就一直拜讀,倘若可以將作坊式生產,逐步整改成流水線生產,的確能實現顯著的改變。”
宋應星走上前,朝朱由校作揖行禮道:“正如後湖公效仿魯密國火銃,經改良研製的魯密銃,重約七八斤,長約六七尺,銃口適宜發射三錢鉛彈,儘管魯密銃的射程和威力,都遠優於鳥銃、單眼銃、三眼銃等,可是魯密銃炸膛一事,依舊是較難解決的棘手問題。
在沒有奉詔進京前,學生不止一次想過這個問題,直到學生拜讀了陛下所擬章程,才想明白其中根節所在。”
“能讓卿家有所啟發,朕很欣慰。”
朱由校微微一下道:“說起來,在我大明軍中有著各式的火銃火炮火器,品類是五花八門,朕覺得這非常不好。
軍隊列裝上述這些東西,是要保持在戰場上對敵火力壓製,以取得戰場勝利,但後勤保障的去繁就簡,也必須要考慮在內才行。
打仗不是過家家。
一場戰爭從爆發到結束,期間不止會經曆一次戰鬥,這可能是多次,也可能是十餘次,那麼每次戰鬥投入的兵力不同,就會消耗不等的火銃火炮火器,特彆是火藥、鉛彈、實心彈等消耗最明顯。
所以軍中列裝的這些東西,必須要走製式路線,確保成本能壓到最低,後勤保證能有效控製。
就像火銃就明確一到兩款主流火銃,火炮就明確幾類方向,或攻城,或野戰,或守城等,火器就明確便攜性、殺傷性強,隻要能確保這些要素,朕就不相信大明軍隊到了戰場,連跟敵軍敢戰的膽氣都沒有。”
“陛下講的這些好是好,可卻也麵對一個現實問題。”
宋應星聽到這裡,看了眼畢懋康、王徵他們,隨後繼續說道:“真要想實現上述構想的整改,那就必須要深入軍中,去跟統兵的將校,各部的將士,進行深層次的探討和了解,知曉這些火銃火炮火器於戰場上的真實表現。”
“兵仗局不是在著手外遷嗎?”
朱由校回道:“明確下來的那些選址,距離西山大營最近,諸卿可分批進西山大營,跟統兵將校,各部將士進行探討和了解,朕到時會賜諸卿令牌,可讓諸卿定時出入西山大營。”
“隻怕這樣一來的話,朝中的禦史言官必會聞風彈劾。”宋應星麵露躊躇道:“畢竟兵仗局屬內廷所轄,學生等……”
朱由校:“……”
宋應星繞來繞去講這麼多,朱由校終於明白其想說什麼了,在看向王徵、畢懋康、焦勖、孫元化、茅元儀他們時,臉上或多或少都流露出相同的神情。
這還是在大明治下,相對比較開明的群體,甚至在他們之中,還有不少都跟西洋傳教士有所接觸,不過在這件事情上,或多或少顯得有些拘謹。
宋應星他們是想做事,可要是無時無刻被人指摘或謾罵,短時間內還好,思想壓力不會那麼大,可時間久了呢?
難怪大明在火器領域的發展,明明沒有落後於這個時代,可偏偏發展到某一階段時,就陷進停滯不前的境遇。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啊!
“他們想說,就叫他們說好了。”
朱由校眼神堅毅,環視眼前眾人道:“朕信諸卿就夠了,難道去幾趟軍中,就能蠱惑軍中嘩變了?難道去幾趟軍中,就與武將保持不正常往來了?
靠他們的嘴,要是能在戰場上擊敗敵軍,那朕就不重用諸卿了,直接調他們去前線算了。
在其位謀其政。
諸卿不必想其他的,就做好份內事即可,至於彆的,有朕在,誰還不能把諸卿如何,朕今日就表明個態度。
諸卿之中,誰能把前膛燧發槍、後膛燧發槍、刻畫膛線這些構想都逐一落實,並籌建起相應的產線,朕將敕封伯爵,世襲罔替!!”
宋應星、王徵、畢懋康一行人,聽聞天子所言,無不是感到震驚,即便是朱由檢、衛時泰他們都感到心驚。
世人眼中的奇技淫巧,到天子這裡竟這般看重,還能敕封爵位,這要是傳到外朝去,必然會引起一片嘩然。
一個王朝想保持強盛姿態,除了要有廣袤的國土麵積外,在科技領域的霸主地位,必須要保持好,這是引領內部發展的關鍵,更是製衡外域的核心。
沒有誰比朱由校更清楚,科技領域的攀升和鑽研有多難,這需要砸進海量的銀子,持續不斷地去做,哪怕經曆再多的失敗,也必須要保持好心態,科技領域沒有任何取巧之處,隻能一步一個腳印去走。
朱由校不懂膛線怎樣刻畫,不知燧發槍怎樣打造,但他有特權啊,隻要將精通此道的人才聚在一起,讓他們心無旁騖的去鑽研,去攀升,一年不成就兩年,兩年不成就三年,他要做的就是把控好大方向,給足錢糧支持就行,至於彆的,就靠專業的人去逐步摸索。
“另外有句話,朕要給諸卿講一下。”
看著震驚的眾人,朱由校伸手道:“到明歲,即天啟元年二月,你們所負責的軍工產業,至少要鍛造出5000杆製式魯密銃,配套的袋裝顆粒火藥、袋裝鉛彈,當然也要解決火銃加裝刺刀的技術難關。
此外諸如各式火炮,各式火器也要儘可能多的生產,留給諸卿的時間不多了,需要銀子朕給你們,需要人手朕給你們,需要鐵料朕給?們,總而言之一句話,諸卿需要什麼,朕都會設法給你們解決,但朕提的要求,必須要不打折扣的落實下來。”
既然要徹改軍工領域,那就要有徹改的樣子和態度,朱由校要壓榨宋應星、王徵他們的潛力,讓他們心無旁騖的將事情做好,至於誰敢在此期間,影響到宋應星、王徵他們做事,那朱由校絕對不會手軟,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那等到明年還打個屁的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