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寬道:“《繡春刀》故事以大明為背景,大家更容易看明白。這樣看後麵兩部電影時,便不至於有太多疑惑,或是被某些場麵驚嚇到。”
朱元璋聽了點頭。
反正三部戲他都要看,孰先孰後也沒太大關係,於是道:“那就先看《繡春刀》吧···話說這部戲具體是講什麼的?”
劉寬聽了有點無奈,道:“陛下,微臣若提前透露,這戲就沒那麼好看了。陛下若有疑惑,不如等看完再聽微臣解釋,如何?”
“也罷,就按你說得來吧。不過這麼個小東西,一大群人看會不會不太方便?”
聽朱元璋這麼說,殿內皇子皇女們頓時緊張起來,生怕朱元璋金口一開,將他們都趕開。
好在這時馬皇後開口了,道:“攏共才二十幾個人,又是一家子,就一起看罷。”
“想辦法將這平板放高點,咱們做長輩的坐著,小輩們就站在後麵。寬兒,如此安排可行?”
劉寬笑道,“皇後娘娘的安排很合適。”
他這個平板本就不小,再加上眾人也沒近視的,一起看雖沒一兩個人拿著看那麼舒服,卻也影響不大——後世電視剛出現在國內時,還沒他這平板大,每次播放都是一大群人圍觀,絲毫不影響觀眾熱情。
當即,馬皇後便指揮宮人搬來一張近半人高的三腿紅木小圓桌——原來大約是用來放花盆或瓷器等擺件的,恰好可以用來放置平板。
然後又讓人將七八張椅子擺放在兩三步遠的地方——中間是兩張交椅,給老朱和馬皇後坐的,其他幾位妃子則坐在後一排的位置。
搞完這些,劉寬親自動手,將平板電腦在小圓桌上微微傾斜豎放好,這才點開《繡春刀》。(前文錯了,不是第二部)。
在電影播放片頭時,劉寬提醒道:“陛下,為避免乾擾,電影播放時需大家儘量保持安靜。”
朱元璋點頭,“咱聽到了,你們也都聽見了吧?”
“聽見了。”其他人應道,語氣中明顯帶著激動、期盼。
目光早就一個個吸在了平板屏幕上,挪不開了。
顯然,哪怕是片頭動畫,都讓這些第一次看電影的人津津有味兒。
很快,正片開始。
《繡春刀》片名飄過,旁白開始。
“明朝天啟年間,大太監魏忠賢領東廠提督職,禍亂朝廷八年之久。”
“其時,朝廷重臣十之有七是魏忠賢黨羽,世稱‘閹黨’。”
僅是一個開頭,就讓不少人瞪大了眼睛。
年齡較長,又讀了不少書,已經明事理的幾位皇子,如朱橚、朱楨、朱榑等,更是露出驚疑之色。
這些皇子中,朱橚已經二十歲,朱楨、朱榑也十七歲了。
其中朱橚更是已確定就藩開封之事,將在十月離開京師。
他們這麼大的年紀,自不可能住在皇宮中,而是住在京師的藩王府邸。
作為皇子,他們也是隱約知曉劉寬來曆的,此時就不禁琢磨起來。
‘天啟真是我大明兩百年後的一位皇帝?’
‘東廠是什麼?’
‘大太監禍亂朝政?莫非我大明兩百年後將如唐朝般,朝政被宦官把控?’
大善殿內,趙成等幾個太監、宦官站在邊角處,隨時聽用。
此時雖看不到平板,卻也聽能見聲音。
卻沒想到這頭一句話就讓他們打了個激靈!
‘哎喲,這劉駙馬放的什麼大戲?怎麼開頭就說宦官乾政···回頭皇上可彆遷怒咱們。’
趙成等宦官擔憂起來,卻又無可奈何。
他們現在唯一慶幸的是,之前劉寬說了,電影乃虛構之事。
平板裡的聲音繼續傳來——
“崇禎皇帝即位後,消除魏忠賢一切職務,令其往鳳陽守陵。”
“魏忠賢倒,閹黨未滅。崇禎隨即下令緝拿閹黨成員。”
旁白結束,便由兩位五成兵馬司兵丁尋街的場景,引出盧、沈、靳三兄弟奉命率領錦衣衛到陳嘉鳴府邸捉拿許顯純的劇情。
《繡春刀》劇情也由此展開···
大約是電影對於頭次看的明朝眾人來講太過精彩,在加上有朱元璋在,除了偶爾有女子因驚險的打鬥場麵驚呼外,中間並沒有人說話。
就這樣過去了近一個時辰,等到最後一段沈煉、丁修追殺趙靖忠的劇情結束,電影放完,出現字幕,這才有人說話。
“三姐姐,這戲沒了?”朱瑄樂是第一個開口說話的,“還不知道那沈煉可有去蘇州找到周妙彤、張嫣呢。”
朱蕙蘭道:“電影確實放完了,至於你說的,就當沈煉找到了她們吧。”
其餘人也忍不住低聲議論起來。
三個已經出宮彆居的皇子自動聚成一個小團體,剩下幾個十來歲的皇子則擠在外麵湊熱鬨。
齊王朱榑性格最為跳脫,道:“兩位皇兄,這戲演得如此真實,會不會是真的?”
“兩百年後,我大明之宦官會不會真的如此欺君罔上、無法無天?”
楚王朱楨道,“這戲裡何止是宦官欺君罔上,那文臣、武將甚至勳貴,哪個不是如此?按父皇的脾氣,個個都該殺,就連那沈煉也不例外!”
朱榑道,“沈煉瞞著兄弟私下收那魏閹賄賂,將其放了,乃至讓兩位兄弟因此身死,確實不夠義氣。”
說完,見朱橚不說話,便問:“五哥在想什麼?”
朱橚道,“我在想,錦衣衛這名字聽著倒像是天子親軍中的一支,可如今卻沒有。”
朱榑笑道,“那東廠不也沒有?多半是太子哥哥後人弄的。”
三人雖隱約知道劉寬來曆,卻並未如老朱、朱標般聽劉寬講了諸多後世之事,所以此時對於《繡春刀》中展露的晚明冰山一角,也隻能胡亂猜測。
另一邊,朱元璋看完電影,先對馬皇後道:“時間不早,妹子讓人收拾下,我們先開晚宴,飯後再看另外兩部戲。”
馬皇後點頭,“好。”
朱元璋隨即起身,“標兒、寬兒,你們隨咱到外麵說說話。”
劉寬知道,朱元璋必是在看《繡春刀》的過程中積累了不少疑問。
他倒也不意外,和朱標一起,跟著朱元璋來到殿外。
朱元璋讓周邊人都退到幾十步之外,這才開口。
“那魏忠賢史上可真有其人?”
劉寬點頭,“確有其人——此人乃是成年後自閹入宮,後來機緣巧合巴結上了天啟皇帝乳母客氏,再加上確有幾分聰明,於是得到天啟皇帝重用。”
“此人權勢最重時,跟電影中描述的差不多,以內相身份幾乎掌控整個朝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被徒子徒孫、黨羽們私下裡稱作九千年歲。”
“九千歲?嗬嗬。”朱元璋冷笑起來,殺意森寒,“一個沒卵子的奴婢,可真是敢想呐。”
劉寬見狀,還真擔心朱元璋將怒火撒到現今的那些宦官身上。
這些宦官無不無辜且不說,若因此讓宦官們都記恨上他,那他可就冤枉了。
於是道:“陛下,其實大明雖有幾次宦官為禍之事,可對於皇帝來講,宦官卻一直未曾真正失控,由始至終都是皇家奴婢。”
“便如電影中,權勢滔天如魏忠賢者,也因新帝崇禎要除掉他,便隻能亡命。”
“後世認為,魏忠賢之所以有那麼大的權勢,其勾結客氏、善於逢迎皇帝是一方麵原因,最主要的卻是天啟皇帝有意放縱,以其與文臣爭鬥。”
“隻不過黨爭一旦開啟,便非天啟皇帝能控製的。甚至與魏忠賢的權勢,都有可能略微超出了天啟皇帝的預想。”
“此外又有一種說法——當時與閹黨對立的東林黨等,正是因為鬥不過閹黨,才動用彆的手段,讓天啟皇帝溺水病亡,並扶持親近儒家文人的崇禎皇帝即位。”
“至於事情是否真的如此,微臣便不知道了。”
朱元璋聽完一時沉默。
他意識到,晚明之事確實不隻是宦官乾政那麼簡單。其內情之複雜、詭譎,無論是兩百多年前的他,還是幾百年後的劉寬等後世人,怕是都難窺得究竟。
晚明之事於現在的大明來講固然有些參考意義,卻也沒必要太糾結。
轉過這般想法,朱元璋便換了個話題,問:“那錦衣衛和東廠又是怎麼回事?”
劉寬既然放《繡春刀》,自然沒想隱瞞錦衣衛、東廠之事。
他聞言道:“錦衣衛正是陛下所設,且就在明年。”
朱元璋一聽笑了,“咱就說呢,這錦衣衛職能怎麼跟儀鸞司有那麼點兒相像,原來就是咱設立的。”
“不過這戲裡的錦衣衛雖名為天子親軍,實際卻是提督東廠的大太監之鷹犬啊,究竟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