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道,“廚娘姓邱,名三娘,我們便都叫她邱三娘。”
劉寬又問,“邱三娘多大年紀了?此前是做什麼的?”
夏荷道,“好像有三十五六了,以前應該也是廚娘,具體在哪家,奴婢也不知。”
劉寬點點頭,“她做的飯菜不錯。”
“奴婢回頭會轉告邱三娘,她聽了定會歡喜。”
劉寬一笑,加快了吃飯速度。
不一會兒,小米粥和兩個饃都被他吃完,四個菜則隻吃了一半左右——雖然菜的分量本就少,但依舊不是他一個人能解決的。
劉寬也不覺得浪費。
因為他知道,剩菜奴婢們會解決掉。
多數負責廚房的奴婢甚至會故意將主人飯菜做多,好吃剩下的。
因為在多數人家中,主人和奴婢們吃的飯菜根本不在一個灶上做,吃的自然也有很大差彆。
劉寬還注意到,之前冬梅站在那兒時,可是盯著桌上魚湯偷偷咽了口水···
“請公子漱口。”
劉寬準備起身離開偏廳時,夏荷卻倒了一碗茶水,遞了過來。
‘她若不說,我大概會大意喝掉。’
心中如此想,劉寬不禁略帶笑容地簌口。
夏荷用一個專門的瓷器接他的漱口水。
劉寬頗不適應,卻也沒說什麼。
‘看來我墮落的速度會很快啊。’
心裡感慨了句,劉寬便道,“若無彆的事,我就去書房了。對了,春蘭、秋月吃完晚飯,就讓她們來書房繼續下午的事。”
“是。”夏荷先應了聲,隨即問:“公子準備何時沐浴?”
“睡覺前吧,到時我會告訴你的。”
說完,劉寬便離開了偏廳。
‘有人伺候真是好啊,吃完飯都不用洗碗。’
穿越前,劉寬一個人在外工作,肯定是自己做飯,自己洗碗。
若是在家中,因大哥已經結婚分出去住,所以實際是老爸做飯,他洗碗。
至於老媽,則負責清洗一家人的衣物、被褥等,很少進廚房。
日常打掃、拖地之類的家務,他小時候記得是老媽做,但等他上初中時,就開始是老爸和他、哥哥做了。
想到這些,劉寬在書房交椅上坐下,不禁看著光芒微弱的油燈,呆呆出神。
才一天不到,他就想老爸、老媽了···
不知何時,春蘭、秋月來到了書房外,敲響了房門,“公子,奴婢來了。”
劉寬回過神,道:“門沒鎖,進來吧。”
二婢進得書房,再向劉寬行禮。
劉寬道:“今日皇後娘娘賞賜之物中有蠟燭吧,你們去拿兩根過來。免得這油燈光太弱,傷了眼睛。”
在春蘭、秋月看來,電腦屏幕的光已經很亮了。
於是秋月道,“公子,書房光亮尚可,用蠟燭會不會太浪費?”
明初的蠟燭還是比較值錢的,而一般百姓家用油燈都節省,甚至用不起,更彆說用蠟燭了——隻有祭祀等事情中必須用到,才會買蠟燭。
便是皇宮、權貴之家,用蠟燭也是儘量節省著。
劉寬道:“蠟燭固然珍貴,但視力更寶貴,我不可不想你們因為幫我抄寫資料,以後都帶上眼鏡。”
二婢雖不知“眼鏡”為何物,卻也聽出,劉寬讓用蠟燭是為了她們好,一時心中頗為感動。
隨後便聽話地去庫房支取蠟燭了。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才拿來蠟燭——大概是過程不怎麼順利。
劉寬沒多問,點燃一根蠟燭,加上原來的油燈、電腦屏幕光芒,亮度總算上了一個檔次。
於是三人繼續下午的“工作”。
大概過了一個多時辰,電腦上時間快到夜裡9點時,劉寬見一旁的春蘭控製不住地打瞌睡,這才意識到,對春蘭、秋月來講,時間已經很晚了。
此時大多數人都習慣早睡早起,奴婢們隻會起得更早。
何況春蘭、秋月都是今日才被送到這裡,除了勞累,此前也免不了擔驚受怕,能撐到這麼晚,已經很不容易。
他起身道,“今日便到此為止吧,你們回去後早些歇息。”
“是。”
兩人應聲,起來向劉寬施禮,然後離開書房。
很快夏荷聲音便在門外響起,“公子可要沐浴?”
“嗯,備熱水吧。”
“是。”
劉寬關了電腦,裝包,又從背包裡拿出了一套換洗的內衣——至於外套,還算乾淨,他今天不想換。
想到背包中的電腦等物品實在太過重要,即便鎖在書房劉寬也不放心,便送去主臥。
才出主臥,便見夏荷來了。
“公子,熱水已備好。”
劉寬點頭,隨夏荷一起前往“浴室”。
實際是主院一間專用於主人家沐浴的廂房。
劉寬進去,發現馬皇後賞賜的屏風、椅凳等沐浴相關用具,都已經在裡麵擺放好。
將浴室所有物品掃量了一遍後,劉寬目光便被一個放在闊口瓷罐中的紫色物品吸引。
於是問跟進來的夏荷,“這是什麼?”
“香皂。”
香皂?
劉寬露出詫異神色,還以為他聽錯了,道:“是什麼?”
“香皂。”夏荷也以為劉寬沒聽懂,用更緩慢的南京官話重說了遍,隨即又懷疑劉寬家鄉是否沒有香皂,跟著解釋道:“就是沐浴時用來去汙的。”
劉寬神色複雜地拿起香皂。
發現這東西不僅名字跟後世一樣,就連形狀都製造成那種兩頭大中間窄,猶如美人柳腰的形狀。
若非其材質明顯與後世不同,劉寬都要懷疑這一時空是否有穿越者前輩來過了。
劉寬倒是知道中國古代很早就有類似香皂的去汙用品,卻也沒想到明初就有了“香皂”。
再聯想到很多網絡小說中,豬腳回到古代,製造香皂、肥皂,百姓們好像從未見過類似之物一樣震驚,就感覺好笑。
他隨即問,“你可知這香皂是用什麼做的?”
夏荷道:“奴婢聽人說,江浙一帶有種叫做肥皂的樹,其果實比尋常皂莢更多油。”
“有百姓以肥皂果實製成類似澡豆、胰子之物,稱之肥珠子,但也有直呼肥皂的。”
“又有商賈、大戶在製作肥皂時加入香料,使之芬芳怡人,便稱之為香皂。”
果然是純天然的香皂。
這要在後世,單憑純天然的噱頭,說不定比化工香皂更受人們喜愛。
但劉寬覺得,這並不意味著動物油加草木灰的肥皂製法在古代沒有搞頭——這種製法產量更大,成本也更低,能製造出物美價廉的肥皂,反而會更受古代百姓喜愛。
接著,劉寬又讓夏荷介紹了幾樣此時的沐浴用具,以免需要用時摸不著頭腦。
等夏荷介紹完,劉寬便道:“行了,你出去吧。”
夏荷略感意外,問:“公子不需奴婢伺候沐浴?”
聽這話,再看著夏荷雖非絕沒,卻稱得上俏麗的臉蛋兒,劉寬一時還真有點心猿意馬。
但想到自己初來乍到,他到底忍住了,道:“我習慣自己沐浴,不用你伺候,你在外麵守著就行。”
夏荷並未再堅持,應了聲“是”,帶著些許古怪的神色退了出去。
劉寬洗澡挺快,不到一刻鐘就搞定,出了浴室。
夏荷一直跟著他到了主臥外,方才停下,問:“公子今晚想要誰值夜?”
值夜?
劉寬站在主臥房中,一臉疑惑。
夏荷指著主臥外間一張小床,道:“按規矩,我們四個應有一人睡在外間。若公子夜裡有事喚人,我等才能聽見,上前伺候。”
劉寬雖然對古代之事有些了解,卻沒有想到他竟有這等“待遇”。
先前見主臥外間有張小床,他還以為是多出來沒地方放,才放進主臥的呢,根本沒多想。
哪知竟是侍女睡的地方。
雖然裡外之間有隔斷,還有簾子,但作為一個二十好幾的男青年,劉寬對此事仍覺不習慣——不是不想,而是覺得這樣可能會讓他晚上心猿意馬,難以入睡。
“必須有人睡在這裡嗎?”他問。
夏荷肯定地道,“為了公子安危和起臥方便,最好有人睡在外間。”
劉寬想起奴婢中還有兩個小廝,實際是十歲出頭的男孩子,便道:“讓那兩個小廝中的一個睡在此處可行?”
夏荷道,“小虎、小榮沒受過此類培訓,又正是嗜睡的年紀,怕會不稱職。”
聽夏荷這麼說,劉寬也擔心夜裡若遇到失火,或者被人刺殺什麼的,外間小廝一時喊不醒。
再加上他到底是個正常男青年,心裡總有些應有的念頭,便道:“也罷,今晚就你睡在外間吧。”
聽此,夏荷不由得微微一笑。
隨即邁入臥室內,道:“奴婢請為公子寬衣解帶。”
說完便要靠近。
劉寬連忙退後一步,道,“不用!我這衣服你未必會脫,我自己來就行。”
“是。”
夏荷依舊很聽話,沒堅持,卻退在一邊,大有一副看著劉寬脫衣服的意思。
好在這主臥分內外兩間,劉寬直接進入裡間拉上了簾子。
“夏荷,你若要沐浴什麼的,就趕緊去吧,彆忙晚了耽誤我休息。”
“公子在書房做事時,奴婢便已沐浴過了。”
隨著這話傳來,外間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過了會兒,夏荷便又道:“公子,奴婢要熄燈了。”
劉寬已經躺在床上,瞪大著雙眼,聞言情緒莫名地道:“熄燈吧。”
燈滅了。
劉寬依舊睜大著雙眼。
開始總不自覺地聽外間的動靜。
等到外間隻剩下輕微不可覺的呼吸聲,他注意力便不由轉移,回想起這一天的遭遇。
隻覺如在夢中。
‘我真穿越到大明了?’
這個疑問莫名冒出來,他便掐了大腿一下。
疼!
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