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華貓的事,還是趙驢子告訴他。趙驢子是祖傳的憋寶人,家學淵源,不僅對天靈地寶有研究,對那些隱於荒山,隻存在於鄉野傳說的妖物精魅,也知道不少。畢竟他們常年行走荒野,各種稀奇古怪玩意兒,說不定比太玄正教見到的還多。那晚他們荒山飲酒,對月閒談。趙驢子很夠意思,各種光怪陸離的奇聞,聽的李衍如癡如醉。其中一個,就是這金華貓。江湖燕門之中,除了靠美色騙人,也有精通旁門異術者,這豢養金華貓,就是她們秘傳。金華貓不僅能魅惑,使人精血外泄,而且還極其隱秘,若不發作,跟普通的貓差不多。正因如此,才成為宮廷秘術。“怎麼可能?”趙婉芳滿眼難以置信,“柳姨娘對我們很好,說都是苦人兒,從不為難那些姑娘。”“知人知麵不知心。”李衍微微搖頭,起身道:“卿、翠蘭應該已死,但那柳姨娘絕對還活著!”“他們太危險,你就當不知此事。”說著,就要轉身離開。“站住!”趙婉芳咬牙道:“我隻想報仇,死都不怕,還怕什麼?”“他們到底是誰?”李衍沉默了一下,開口道:“彌勒!”“如果沒猜錯,她們都是一個叫‘紅女’的彌勒香主手下,我父親就是因為打探消息,被她們發現才滅口。”“金翠樓被燒,是因為她們要離開長安,擔心太玄真教占卜術法,不想留下任何線索。”“此事你知道就好,自己彆亂來。”“彌勒教…”趙婉芳臉色慘白,喃喃自語。她沒想到,此事竟牽扯如此之大。而李衍走到一半,則忽然停下,沉聲道:“還有,彆老說什麼死不死。”“人活一世不容易,萬般皆苦,什麼名節名聲、閒言碎語,都是狗屁,除去生死無大事。”“想怎麼活就怎麼活,高興一天掙一天。”“死了,可就虧本了…”說罷,跳出窗戶消失在夜色中…………咚咚咚!次日清晨,天還沒亮就有人敲門。李衍正在院內練習拳法,毛巾擦了把汗,就上前將門打開。門外,站著個身穿員外服的胖子。他滿臉堆笑,抱拳道:“李少俠吧,在下是給白堂主跑腿的,事情已經了了。”說著,從懷中拿出一摞紙張,“這是店鋪房契,拿到衙門簽個字就能轉手。”“這是五百兩銀子,他們的賠償。”“李少俠,白堂主說,彆忘了萼樓請客。”李衍接過東西,搖頭笑道:“那是當然,在下再窮,也得舍命相陪。”“李少俠說笑了。”胖子笑著拱了拱手,轉身離去。望著對方離去的身影,李衍若有所思。鬥法那晚,這白堂主很是謙虛,站在鐵師古身後毫不廢話,跟個嘍囉差不多。現在看來,深藏不露啊…他微微搖頭,轉身後,正好看到出門洗漱的李老杆,便揚了揚手中的玩意兒,“李老伯,事情平了,你對個數。”“啥,真成了?”即便經曆了昨天的事,李老杆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顫顫巍巍接過店鋪房契,竟然嗚嗚的哭了起來。李衍看到,拍著其肩膀安慰。他並不覺得這可笑。一輩子的奮鬥,轉瞬化作流水,有的人甚至會輕生,李老杆這麼大的年紀,能扛到現在,已經算是不錯。但這一劫,少說也去了半條命。“這…這還多了。”李老杆兩手顫抖仔細數,發現了多出的五百兩,連忙掏出來要給李衍。“收著吧,這是他們的賠償。”李衍微微搖頭,推了回去,笑道:“黑蛋從小跟著我,幫忙是情分,要錢就沒意思了。”黑蛋叔侄倆再三道謝,隨後離開小院。剩下的跑腿事,就由他們處理。臨走時,黑蛋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李衍笑著擺了擺手,“回去吧,好好學手藝,掙錢娶一房媳婦兒,到時喝伱喜酒。”他知道黑蛋的意思,是想跟著自己。但他的世界,實在是太危險了。就連黎府,都不敢太過接近。黑蛋這老實孩子若卷進來,恐怕沒兩天,就會被吞的連渣都不剩……………此事過後,日子就越發平靜。黑蛋叔侄收回產業後,正忙著籌備鼓王大會的萬掌櫃聽聞此事,當即上門,請了李老杆幫忙。這次想要出彩,神樓肯定不能是凡物。沙裡飛還整日和羅法清忙活,經禪宗智空大師宣揚,香積寺唐時舍利出土的事,很快傳開。這批舍利,福運已被李衍吸走。想供奉起來消災驅邪,已不可能。但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不少富戶得知,紛紛重金購買,極其踴躍。按一個財主的話說,他們又不缺鎮邪安宅的玩意兒,隻要錢,城隍廟裡便能請到。那可是唐時高僧舍利子,以前都是皇親貴胄才有機會看到,他們家中老母多有信佛者。請回一顆供著,有賓客來時,隨意提那麼一嘴,那叫個有麵子!王道玄,則在杜員外引薦下,今日這裡消災,明日那裡鎮邪,都是小活,名氣卻逐漸打響。二人都有意攔下所有事,讓李衍專心修煉。畢竟,李衍已成團隊中武力擔當。不知不覺,又是半月過去。李衍白天整日練武,修煉術法,晚上則存神修煉《羅酆經》,整個人進入忘我狀態。大羅法身提升後,讓他能更大膽修煉,毫不畏懼受傷,每次都在極限徘徊。無論功夫,還是道行,都飛速提升。有黎夫人幫忙看著改拳,李衍終於將劈掛和紅拳融合如意,劈掛放長擊遠,紅拳近身刁打。於拳法之上,已無太大弱點。尤其是他修煉時,多以神鼓雲雷音配合,每次使用劈掛,都氣勢驚人,轟鳴作響。但近身刁打時,就沒此威風,顯得不太均衡。當然,李衍早有應對之策。《北帝經》中,有一門北帝陰雷手。和玄門掌心雷一樣,這也是門羅酆山上修煉雷法的基礎功夫,唯一不同,修的是陰雷。雷法種類繁多,所謂陰雷,便是來自陰司之雷,沉悶陰柔,最擅攻擊魂魄。使用此法時需扣訣,挨上一掌,當即神魂震蕩,且如跗骨之蛆,纏纏綿綿,難以清除。將北帝陰雷手融於刁打,威力自不用說。遠有陽雷之勢,近有陰雷之險。陰陽相合,便再不懼江湖群雄。當然,這《北帝陰雷手》,以他道行還差了些,《羅酆經》的修煉,也到達了瓶頸。又是一晚子時,李衍存神後蘇醒。他觀想眉心,隻見神廟之中,那存神已徹底有了形體,不再是單純的人形光團,而是和大羅法身一樣的道人,顏麵五官與他相同。存想神明居於神廟。神廟的模樣,也越發清晰,古樸深邃,下方則是黑乎乎的羅酆山。這便是《羅酆經》的不同。他不清楚太玄正教功法,但按王道玄所說,普通法脈修煉建樓,往往隻有神廟。平日修煉,就是讓神廟不斷壯大,成為搭建第二層樓觀的基礎。而羅酆經,卻是以觀想羅酆山為基礎,陰氣沉於下,陽氣升於上。二者皆純粹,同等級道行,術法威力也更強。這便是羅酆經訣竅:上有夜光闕,下列九府官,陰陽生死育,殃注停其間。然而,李衍還是不太滿足。功法雖好,但修煉的速度難免有些慢。他沉思了一下,又從記憶中搜尋《北帝經》。他這個《北帝經》,並非道門中北帝派。對方以崇拜供奉北極紫微大帝,最擅長殺伐,但各種律令也極其嚴苛,很多時候,還沒誅邪,自己便因觸犯律令而身隕道消。律令,也是修煉法門重要一環。如佛門律宗,各種律令嚴苛,僧人隻需嚴格遵守律令,便能穩步提升。然一旦破律,後果也是極為淒慘。人生在世,難免七情六欲,愛恨糾葛。敢修煉這一脈的,無不是狠人。他這《北帝經》,乃是北方鬼帝。羅酆山之主,乃北陰酆都大帝,其麾下有五方鬼帝,《北帝經》便是北方鬼帝之法。這東西,入了玄門才懂其關卡竅。無論畫符念咒,都少不了神明之“諱”。“諱”,便指神明之名諱。如北陰酆都帝君,便是大庭氏,諱慶甲。大庭氏,鄭玄注《禮記·月令》稱:炎帝,神農也。大庭氏乃神農氏族的八代首領之一,曾擔任上古炎帝之職。將來學會酆都帝君之法,入諱念咒時,開頭便是“慶甲”。而他如今念咒時,開頭的“諾皋”,便是北方鬼帝之名諱,同樣是上古陰神。二者的關係,就在於《羅酆經》是修煉法,《北帝經》是護身術。而北方鬼帝,雖說沒有北極紫微大帝那麼強橫,但各種法門也極其強悍。其中有一種科儀,叫《北帝陰山法》。這種科儀,乃是迅速提升存神羅酆山的法門,再借助陰陽平衡轉化,提升樓觀強度,從而增長道行。此科儀十分凶險,需在群鬼彙聚的陰煞之地修煉,上麵特意注明,沒有大氣運者,不得妄自修煉,以免墮入魔道。李衍有些好奇,自己身懷大羅法身。不知算不算,有大氣運者……(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