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有消息了嗎?”女子明顯受了傷,臉色嘴唇有些發白。吳掌櫃歎了口氣,微搖頭道:“我派人每日查探,幾個地方都沒香主留下的暗記。”女子咬了咬牙,“會不會…”“不可能!”吳掌櫃沉聲道:“以香主的功夫和術法,隻要不被太玄正教的高手圍住,天下哪裡去不得。”“況且還有雞冠蛇神護法,山上的刀匪人再多,一晚的時間就能殺個乾淨。”“估計,是被什麼事情拖住了。”“你說的也對。”女子點了點頭,但眼中卻仍充滿憂慮,“自教主晉升失敗,教中便四分五裂,幾個香主都起了異心,如此下去,恐怕要被朝廷各個擊破。”吳掌櫃眼神堅定搖頭道:“哼,且讓他們再逍遙一陣,隻要香主晉升成功,便能整合神教,清除叛逆!”“最近鹹陽城怕是要生亂,還有褚山那個叛徒,派了一幫叫花子四處亂竄,肯定是知道了些什麼,你安心呆著,千萬彆出去。”女子點頭,隨即詢問道:“長安那邊出了事,那袁瞿又在旁覬覦,這個香堂,是不是要保不住了?”“放心。”吳掌櫃眼中閃過一絲凶光,“原本老夫還束手無策,但如今鹹陽城江湖要亂了,正好渾水摸魚!”…………夜色漸深,問道館偏房內燭光明亮。“來,走一個!”沙裡飛端起碗中酒,三兩口便灌了下去,一抹嘴,嘖嘖道:“姓吳的可真有錢,舍得用這上年頭的西鳳老酒。”王道玄也喝了一口,眯著眼睛道:“不錯,酸而不澀,甜而不膩,苦而不粘,辣不刺喉,香不刺鼻,果然是‘五絕’。”今日擂台取勝,李衍心情自然更好,咬下塊雞腿,又與二人乾了碗酒,笑道:“放心,隻要鹹陽的事了了,咱們就能安心接活,今後吃香的,喝辣的,不在話下!”“就等你這句話!”沙裡飛哈哈一笑,又端起酒壇給自己滿上,“我乾了,你們倆隨意。”說啥都是借口,就是饞這口酒,想多喝點。“瞧你那點出息。”李衍啞然失笑,隨後看向王道玄,“道長,你存神日久,應該有機會建二層樓了吧,不知需要多少錢?”王道玄一楞,連忙搖頭道:“當務之急是先幫伱做科儀建樓,免得存神消散,白費功夫。”李衍當然不能說自己有大羅法身,沒這顧慮,便正色道:“我還年輕,不急。而且咱們現在這情況,唯有道長你道行更進一步,才是最好選擇。”“我許多東西還是外行,即便建了樓,想修煉術法也非一日之功,還是道長先。”王道玄眼中閃過一絲感動,也就不再推辭,沉聲道:“這第一層樓科儀所需之物,都能用銀子買到。”“但第二層樓開始,就少不得天靈地寶了,進行科儀時,不同的寶物,對神通的提升也不同。”“老道我擅長勘察風水,能找到地髓,更有利於辨識風水地勢,若能找到雲苔,咒法威力便可提升。”“這兩種東西都不罕見,長安城玄門法脈中就有人售賣,隻不過價格高昂,但若能請到個憋寶的相助,價錢便能減少一半,隻是需要時間尋找。”“想那麼多乾啥?”沙裡飛大手一揮,“到時咱們乾幾趟大買賣,讓你們兩個同時建樓,豈不美哉。”“對了,建樓要多少錢,五百兩夠嗎?”王道玄啞然失笑,“建第一層樓,除了要購買的法器,還要租用太白山靈竅,往少了算,都得一千兩。”“一…千兩?”沙裡飛頓時陷入呆滯。“是啊。”王道玄歎道:“這些東西,對玄門正宗和法脈來說,不算什麼,但一些民間小傳承,從一開始就要進行準備,免得找到合適弟子,卻傳不了法。”“不少傳承,便是因此中斷…”就在這時,李衍眉頭微皺,示意二人噤聲。自存神之後,他的神通已經得到控製,平時以陰訣關閉,聞不到那些特殊氣味,但嗅覺依然驚人。他能聞到,院牆外多了幾股臭味。這個味道他有記憶,汗腥夾著飯菜的餿臭,還有一些毒蟲的腥臭。是那些來自亂葬崗的丐幫中人!沒想到,周家的報複還沒來,這些家夥倒先找上了門。李衍低聲叮囑兩人幾句,隨後緩緩打開門,和沙裡飛來到院外。他撿起了花壇邊的幾塊碎磚,而沙裡飛則掐著腰,深吸一口氣,怒罵道:“哪裡來的小賊,看招!”話音剛落,李衍便將碎磚甩出院牆。院牆外頓時響起幾聲悶哼。正是幾名來自鹹陽亂葬崗的惡丐。他們聽到李衍受了重傷,便趁夜前來偷襲。這些惡丐也是臨時起意,並未告知丐子頭山爺,皆因李衍那日殺死的,是他們拜把子兄弟。當然,他們也分外小心。其中兩人擅長驅使毒蛇毒蟲,拎著布口袋,裡麵裝滿了亂葬崗上的黑蛇和毒蠍。沒曾想剛靠近,就被李衍發現。幾人被砸的頭破血流,卻也被激起凶性,不管不顧扯開口袋,就要將毒蛇毒蟲拋進院內。雖然隔著牆,但李衍根據味道,還是猜出這些人想乾什麼,心中冷笑,立刻按住刀柄。存神念頭一起,三才鎮魔錢刀穗頓時搖晃。那日在亂葬崗,他就知道了這些東西的破綻,因為沾染了陰煞之氣,同樣怕各種震煞之物。果然,袋子裡的毒蟲毒蠍立刻暴動。一名惡丐剛解開口袋,毒蛇便飛竄而出,照著鼻子就咬了一口。另一個也不好受,碩大的毒蠍竄出,直接在他手上來了一下,布口袋跌落,剩下的毒蠍也到處亂爬。“啊——!”“快走!”慘叫聲響起,幾名惡丐忍著疼,撒腿就跑。在李衍示意下,沙裡飛並未追出去,而是站在院中哈哈大笑,“些許宵小,還敢來找你沙爺爺的麻煩,活該!”說罷,三人便準備返回房中。他們知道,這隻是一個小插曲。丐幫雖說人多,但魚龍混雜,良莠不齊,真正動手的,隻有那些個核心成員。而且他們還有個最大的隱患,便是丐子窩本身。那些普通乞丐中,有不少可憐人,甚至還有被他們拐來,采生折割的少年乞丐,每日被逼迫乞討,動輒挨打,活得生不如死。若是核心成員死得太多,那些飽受欺淩的乞丐們,恐怕立刻會反噬。他們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在這場風雨平息前,儘可能的保全自身。然而,還沒進屋,李衍便若有所思,扭回了頭。“怎麼了,又有人來?”“沒事,是有人比我想象中更急…”…………暗巷中,腳步聲淩亂。幾名乞丐一邊跌跌撞撞逃跑,一邊從身上摸出黑乎乎的解毒藥丸,往嘴裡塞。彼此還不斷互相抱怨。“你不是說那沙裡飛隻是個草包麼?”“都這麼說,我又沒交過手…”“彆吵了,先找個地方休息,免得毒氣攻心…”然而,幾人剛出巷子,兩側便忽然竄出四五名漢子,手持長棍,壓低身子猛然一掃。砰砰砰!幾聲脆響伴著骨裂聲,惡丐們頓時慘叫著摔倒在地,抱著腿一陣哀嚎,“爺爺,不敢了。”“幾位大爺停手,我們是丐幫的。”“丐幫的?”黑暗中,緩緩走出一名中年男子,皮膚黝黑,滿臉絡腮胡,身著羊皮褂子,腰間還彆著根長鞭。看著幾名乞丐,他吧唧了一下嘴,“丐幫的人,什麼時候也成了周家的狗腿子?”“說!”還不等幾名乞丐狡辯,那些黑衣人便衝了上去,照著他們的臉上,劈裡啪啦一陣耳光。乞丐們頓時被打得滿臉青紫,心知遇到了狠角色,隻得將亂葬崗上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原來如此。”羊皮褂子男人嗤笑道:“那小子裝病,還以為是個膽小怕事的,結果也是個不安分的主。”“把他們帶回去,明日給丐幫送帖子,告訴他們,若想活命,這段時間就離鹹陽遠點!”“是,把頭。”幾名黑衣人立刻上前,將丐幫的人如死狗一般拖走。黑暗中,響起羊皮褂子男人的聲音:“去,告訴張老前輩,魚沒咬鉤…”…………這世上,永遠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就在李衍等人喝酒吃肉時,周家卻是一片愁雲慘霧。大宅廂房內,燭火通明。周白躺在床上,渾身纏滿繃帶和夾板,麵色潮紅,雙目緊閉,四周散發著刺鼻的藥味。此時,周家八大金剛都在房中。擅長醫術的王姚皺眉把玩脈,隨後,微微搖頭道:“性命暫時是保住了,但臟腑受創,骨骼筋膜斷裂,今後怕是再難習武…”周培德聽到,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他拳頭捏得嘎巴響,忽然轉身,一個蹦竄,直接掐著袁瞿的脖子,頂在牆上,冷聲道:“姓袁的,打擂之前,你對周白做了什麼!”袁瞿被掐的滿臉通紅,剛要說話,便聽得外麵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弄他作甚,是我吩咐的。”其他人一驚,連忙轉身拱手:“拜見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