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鄭崢已經等待多時。
天色漸暗，爐火和蠟燭共同成為了鄭崢所居住房間中的光源。
“來看看你所擁有的情報如何吧？”安提走入房間內說道。
鄭崢放下了手中正在批改的作業，轉身麵向安提。
“在討論這件事之前，我想詢問安提神父，如果你知道了雪封村的全部幕後，那麼你最傾向於如何處理呢？”
“以最快速且簡單的方法把問題解決。”安提迅速給出自己的答案。
“那如果，你又發現整座村子都被當作那幕後的人質的話，又該如何？”鄭崢聲音有些沉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火光形成陰影的關係，顯得麵色有些陰鬱。
“和我無關。”安提依舊不假思索地說道。
“這樣，所以你的身份是一個單純來清掃這座村子裡一切的存在，我可以這麼理解嗎？”鄭崢詢問。
“我倒是不想給自己冠上什麼特彆的使命，如果你願意這麼理解的話就隨你。”
聞言，鄭崢微微頷首，理解了許多，視線轉向了自己屋子的小窗口外，今天夜裡的風雪仍舊不小。
“我剛來到這個村子任教不久，就發現了這座村子背後可能藏著某些問題，嘗試過進行調查，但我隻是一個支教老師，很難與那潛藏在村子陰影中的存在對抗。雖然有那麼一手奇跡傍身，也最多隻能勉強自保。考慮到強殺我要付出的代價，他們在幾次試探之後，沒有再執著對我動手，我才能姑且與他們相安無事地留在這裡。”
“沒有考慮求助外界嗎？”
“在我意識到這個村子背後存在不詳的勢力時，我確實第一時間考慮的就是求助，但是很快他們也察覺到了，在我一次下山前直接對我進行了警告。”鄭崢輕輕說道。
“隻要我下山，他們就會對我進行監視，如果我有所異動，那麼他們有充足的時間可以撤離，並在外界援助到來前將雪封村徹底清掃。”
聽著鄭崢的話，安提卻是思索了一下：“他們如果在這座村子盤踞了足夠長的時間，那麼就不可能隨意地拋棄這裡。”
鄭崢點頭，然後又是搖頭：“或許如此，但是，我不能拿這裡的孩子們開玩笑。”
不出安提意料，鄭崢不是傻子，明知有問題卻又束手就擒，多半是受到掣肘。
在這個村子裡鄭崢最在意的就是那些個孩子。
“以及……”鄭崢說著，有所猶豫，但在停頓之後還是直接說道，“我也被他們看穿了，並且他們對我提出了很有誘惑力的條件——
“隻要我對村子裡的情況熟視無睹，那麼在他們事成前夕，他們會放我自由，到時候我想做什麼都沒有問題，並且……我可以隨便從村裡帶走想帶的人。”
鄭崢說完後，陷入了沉默。
他麵無表情，但是安提能感受到他情緒中的低落和煩躁。
一個很有誘惑力的條件。
鄭崢之所以沒直接和他們爆了，最大的原因就是想要保全村裡的孩子。
村內的隱藏團夥以這些孩子們威脅鄭崢，但緊跟著又提出事成後他想保的都能保下，雖然所謂的主動權都在對方手裡，無法確定對方是否真的說話算話，但對於鄭崢而言他沒有多少選擇。
即使他成功把消息傳出去了，他也無法肯定自己的舉報對外有多少份量，會不會因為人言輕微而被忽視。外界即使確定要援助，會不會因為情報不足而做出誤判，導致更多的犧牲。
輕舉妄動，被發現，那些團夥如何全身而退他不在乎，但雪封村多半是會被他們清掃以絕後患。
如果不動，對那些人的行動熟視無睹，那至少還有一定的可能保證孩子們的安全。
對於一般人而言，這不是選擇題。
“那你現在就將這些都告訴了我們？”安提問道。
“因為這裡是村子，在這裡他們倒是不會一直耗費人力監視我。以及，對伱們，他們大概也差不多做出判斷了。從進村到現在，你們被試探了幾次？”
“兩次。”
“那也差不多了，對你們實力有大致判斷後，過段時間估計就會找你們談話，然後根據談話結果決定你們的下場。”
“這種流程你見過很多次？”
“這兩年間誤入村子的外來者，除去你們，共有三批，加起來七個人。我全部對他們進行了及時勸阻，但反而更加增添了他們的好奇心，然後執意探索，激怒了幕後的人，遭到殺害。”
聞言，安提意識到了什麼：“你今天下午會出現在那邊其實也是為了勸阻。”
“雖然那四位看起來就不像是聽勸的人，但我姑且還是打算嘗試一下。”鄭崢沒有否認。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集合遇到的人的力量，加上你本身的實力，去和幕後搏一搏？”安提問道。
鄭崢沉默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我不敢。”
已經被威脅了兩年之久，鄭崢的心思或許早已被消磨了許多。
對於他而言，直接挑戰村子，那還不如冒死向外界求助來得穩妥。
房間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安提和鄭崢相互對視。
“如此看來，我最初的回答可能不是很合你的心意。”安提打破寧靜說道。
安提是不會在乎那麼多的，這裡再怎麼真實，夢境邏輯再怎麼順暢，也終究隻是場夢。章寧和主播三人可能還會因為這裡太真實而將屠村方案墊底。
而在安提這裡，屠村一直是十分值得考慮的優解。
目前唯一的掣肘隻有他肆意動手後，若是沒能迅速打破夢境邏輯，那麼“夢中的雪華妖”一旦登場，即使沒有外來意誌介入，對方也能在這個二十年前的夢中展現出當年的完整實力。
這才是他到現在都沒直接動手的原因。
那麼，若是安提執意要做，鄭崢會站在他的對立麵嗎？
“不。”鄭崢給出回答，“我正期待著有你這樣一個，實力強大，且能做出如此果決判斷的人出現。”
安提有些意外。
鄭崢繼續道：“如果你和我一樣的話，那我將這些告訴你之後，也隻是多一個被威脅的人罷了，無法改變現狀。”
“但你不會在乎這麼多，不顧一切才有在這裡破局的可能。”
即使二十年前的鄭崢感性的那一麵限製了他的行動，但他的理性依舊在此時麵對安提時給出了一個答案。
“你有計劃了。”安提說道。
“兩年間我做出了很多嘗試，好在幕後的監視確實並非萬無一失，我還是找到了機會將消息一點點送出去。”說到這裡，鄭崢突然話鋒一轉。
“所以其實你已經求到援助了？”安提輕微揚起下巴。
到頭來鄭崢依舊不是一個會被一直壓製的人，並沒有完全放棄抵抗的意思。
“是的，但是，因為我無法給出村內的詳細情報，所以我仍然擔心外界做出誤判。以及近幾日大雪封山，援助何時到達我也無從得知。但大概就在之後幾日之間，在這期間，我需要更多保險。”鄭崢淡淡地說道，然後直視著安提。
很顯然，此時突然到來的安提，就是他所想要的保險。
安提看著鄭崢，忽然想起關於二十年前雪封村事件的部分描述。
因為那個犯罪團夥消息敗露，才導致七希市方及時做出反應，得以在雪華妖爆發，將影響擴散到城市前集中力量將其消滅。
所以，在雪封村這偏遠的小山村中，幕後的消息之所以會敗露，其實就是因為當年的鄭崢操作所致？
思緒短暫滑過，安提回答道：“那好，如果有意外的話，我會殺光所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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