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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朱慎錐和王晉武兩人的身影在院中閃動,你來我往打得熱鬨非凡。
兩人都是空手,並沒有使用器械,王晉武仗著自己身高體壯,拳腳大開大合虎虎生風,而朱慎錐力氣不如王晉武,動作靈敏速度極快。
交手已有好幾個回合,兩人的拳腳卻沒相交幾回,王晉武越打越是精神,突然口中大喝一聲,左手出拳封住了朱慎錐的身側,右拳閃電般直搗而出,這拳如果打紮實了,足夠朱慎錐喝一壺了。
眼看著王晉武這一拳襲來,朱慎錐除了向後退讓唯一抬手招架而已。但朱慎錐知道,王晉武這一拳能有多重,如果抬手招架,先不說能不能擋住這拳,就算能擋住,王晉武接下來的招式恐怕就如同暴風疾雨一般。
如果向後退讓也是如此,彆看王晉武身高馬大,但他的身子卻不笨重,相反還靈活的很。
從小就和朱慎錐比試拳腳,兩人對各自的水平都清楚的很,更了解相互的後招。
一旦退讓,王晉武必然趁勢進身,接著氣勢就占了上風。到那時候,朱慎錐再想扭轉局勢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
說時遲那時快,朱慎錐喊了一聲“來的好!”他不退反進,直接跨前半部,在王晉武那一拳還未全力擊出的瞬間抬起右臂就靠了過去。
這一招實在是出乎王晉武的意料之外,雖然王晉武的力氣比朱慎錐大,拳頭也比他重上幾分,可這拳還沒用儘呢,朱慎錐出乎意料地就衝著自己反衝了過來。
拳出,朱慎錐的右臂一擋,借著這股力一扭身,整個人橫了過來。
王晉武這拳沒落到實處,正難受之際隻見朱慎錐的左手瞬間就有了動作,早就握著的拳頭閃電般一出,重重就砸在了王晉武尚未來得及回防的胸口。
嘭的一聲悶響,王晉武隻覺得一股大力直接就撞上了自己胸口,氣息一悶腳下情不自禁就騰騰騰往後直退,一連退了幾步這才止住,一張臉變得通紅,一手捂著胸口,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
“師父!”在一旁觀戰的李佑頓時大驚,急忙上前攙扶。
“彆動他!岔了氣了,讓他自己緩緩。”朱慎錐連忙攔住李佑說道,見李佑一副緊張王晉武的模樣解釋了一句。
王晉武的表情帶著痛楚,一手捂著胸口直抽冷氣,過了片刻這口氣終於緩了過來,這臉色也漸漸恢複了正常。
“師父,您沒事吧?”
“沒事,剛才岔氣了……。”王晉武苦笑道,他揉了揉還有些疼的胸口,看向笑嗬嗬瞧著自己的朱慎錐“我說六哥,比試而已,有必要下這樣的狠手麼?剛才這一拳差一點要了我的命去。”
“呸!”朱慎錐笑罵道“你小子是豬八戒倒打一靶呀,剛才要不是你一副要捶死老子的架勢,我能出這一招?再說了,我這留著手呢,根本就沒用勁,真要帶了勁,你還能站著和我說話?”
王晉武嘿嘿直笑,朱慎錐這話也不算錯,他剛才抓著機會的確有想給朱慎錐點顏色瞧瞧的想法。畢竟從小到大,兩人比試自己還沒怎麼贏過呢。這兩年隨著自己的身子長開,無論是個頭還是力量都比朱慎錐強了不少,難得兄弟兩個比試,總得把以前丟的麵子給找回來吧?
可沒想,十拿九穩的打算居然到關鍵時刻被朱慎錐反敗為勝,這一招他還是頭一次見朱慎錐用呢。
剛才朱慎錐一拳可是不輕,直接就把他的氣息給打亂了。虧得沒真用上勁,正如朱慎錐說的那樣,要是真用勁了,憑著那拳,王晉武今天不直接躺下才怪呢。
“六哥,你剛才這招叫什麼?以前怎麼沒見你使過?”回複氣息,王晉武熱切地詢問朱慎錐剛才那一招的招式。
“伱小子,都和你說了多少遍了,我練拳向來都不練招,越簡單直接的拳法就是越好的。那些花花架子少去琢磨,什麼力劈華山,猛虎下山之類就是聽著好聽,實際效果屁用都沒,人家還能站著給你打不成?”
“隻要能打疼人,打贏人的才是真正的好拳,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都給忘了去,簡簡單單來來回回好好練架勢就成,真打起來,一個普通的架勢因地製宜,怎麼用都成,這才是武藝的真諦!”
說著,朱慎錐對一旁聽著認真的李佑指點道“你也是一樣,彆跟著你師父學歪了,你師父這人悟性不低可就是愛琢磨這些破玩意,武藝這玩意根本在於基礎,中看不中用的招式鑽了進去等於舍本求末,到後來吃虧的是自己。”
李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雖然他還不完全懂這些,可朱慎錐沒花多少功夫就打敗了自己師父卻是實實在在的。要知道自己這個師父本事可不小,據說和自己老爹交手都不落下風,自己老爹是什麼本事,李佑清楚的很。
可誰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直就聽師父說六爺的武藝強的很,還經常嘮叨著找時間得贏一趟六爺的話。這些話聽多了,李佑也對朱慎錐的本事起了好奇心,畢竟和自己老爹還有師父相比,朱慎錐這個頭看起來要弱不少,怎麼就讓王晉武如此牽掛呢?
剛才一場比試從開始到結束時間很短,可卻讓李佑大開眼界。他怎麼都沒想到,一開始就貌似占據上風的王晉武幾個回合下來居然就被朱慎錐打敗了,而且朱慎錐最後一拳還沒使上勁就岔了氣,如果真的給打實了,這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呢?
比試結束,朱慎錐也不管王晉武師徒,繼續自己清晨的鍛煉。
他取來自己的棗木棍,自顧自練了起來。
看著朱慎錐反反複複來去也就戳、壓、架、挑、劈這五個架勢,可這五個架勢每次出招的方向、角度都各不相同,招招又快又狠,看得李佑目不轉睛。
“這小子,老子才是他師父啊……!”一旁的王晉武瞧著不由得腹誹,這究竟是自己的徒弟還是表哥的徒弟呀?不過他也不能不承認,朱慎錐手裡的棗木棍使得的確好,彆看王晉武的兵器功夫也不錯,可相比把握更大的拳腳,如果和朱慎錐的棗木棍交起手來,他心裡是半分底都沒。
自顧自地練完,朱慎錐出了身汗,這才收了架勢。
接過李佑遞來的汗巾,擦拭著,隨口又指點了他幾句,說完後,見時間也差不多了,朱慎錐回屋換了身乾淨衣裳,然後和王晉武他們一起用了早飯。
吃完早飯,朱慎錐剛準備出門,這才起身呢,就瞧著舅舅王榮和一個中年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走!去你屋。”王榮說了這麼一句,朱慎錐也不問什麼,帶著他們就去了自己屋。
進了屋,關上門,王榮這才給朱慎錐介紹。
“馬世州,你喊老馬叔就是了,我的老兄弟。”指著這個中年人,王榮對朱慎錐道。
“老馬叔……。”朱慎錐連忙向馬世州行禮問好。
“不敢不敢,喊俺老馬就成,見過六爺……。”馬世州的歲數看起來要比王榮還稍大些,穿著一件羊皮襖的他滿麵風霜,臉上有一道疤,看起來有些嚇人,回禮的時候,留意到他的左手還缺了兩根手指。
讓了座,沏了茶,坐定後王榮這才仔細給朱慎錐介紹馬世州。
馬世州此人之前是大同鎮的邊軍,最高的軍職曾經做到昭信校尉。這個職位不算低了,屬於六品千總級的武官官職,要知道王榮也不過是百戶罷了,相比軍職來說,馬世州和王榮大致相等,但實際上卻又不同。
明朝的軍職體係很是複雜,軍戶和邊軍的軍職也各有不同,用簡單的解釋就是現役和後備役的區彆。
用現代的軍職來對比,王榮大致就是民兵連長,而馬世州的昭信校尉品級雖然一樣,但實際帶的人更多。
按照明軍編製如巡撫、總督、督師的直屬千總可領實兵千人。不過普通的千總一般最多也就領200人而已,再加上軍中吃空餉是慣例,邊軍還好些,其他地方的千總能領半數以上就算不錯了。
這樣算起來,馬世州這個軍職大約是野戰軍的加強連連長或副營長級,自然要比王榮這個後備役軍官地位更高些。
不過馬世州如今早就不在軍中了,在十幾年前,蒙古入邊,馬世州率軍迎敵不幸戰敗被俘,他左手的傷殘就是當年那一戰的結果。
被俘後,馬世州被蒙古人擄去草原,在草原上一呆就是好幾年,後來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從草原那邊逃了回來。
等回到大明,軍職早就沒了,人也殘了,他一個小小的中下級軍官又沒門路打點,再也回不去軍中。虧得上麵的老上司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給他做了安排,重新編了戶籍把馬世州安置在千戶所當了一個普通軍戶。
就這樣,他從邊軍軍官就成了普通軍戶,這些年馬世州過的平平淡淡波瀾不驚,往日的金戈鐵馬已成了回憶,眼下的他看起來和其他軍戶已沒什麼區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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