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晚六點,張宇琦帶著張禕去了湖北路上的一家微山湖魚館。
微山湖的鯉魚在當地很有名氣,坊間傳說,周公招待基博士的國宴上,有一道菜名曰爆炒鯉魚須,所用食材必須是微山湖鯉魚上的四根須。
沒錯,彆的地方的鯉魚隻有兩根須,唯獨微山湖鯉魚,長了四根須。
彭州好多魚館都打著微山湖的旗號,但正宗還是不正宗,隻有吃貨吃過了才知道。
但湖北路上的這一家,卻是彭州人民公認的最正宗微山湖魚館。
馬寶麒已經等在了魚館最大的一個包間中,見到張宇琦領著張禕進門,並未起身相迎,隻是隨意抬了下手,便算是打過了招呼。
看似缺了點禮節和尊重,實則隻有關係過得硬才可以如此隨意。
“稍等一下栽走菜,還有位客人沒趕到。”
馬寶麒先吩咐了服務員一聲,隨後對張宇琦道:
“你上次不是跟我抱怨說,醫院急診科越來越不安全了嘛,所以我就把顧局給叫來了,你當麵跟他說,讓他在你醫院設個警區。”
“那感情好啊!”
張宇琦接下馬寶麒遞過來的香煙,點上了火,隨即把張禕介紹給了馬寶麒。
“說崇拜你的就是這位小老弟,跟我是本家一個張,名叫張禕。”
張禕規規矩矩叫了聲:“馬叔好。”
馬寶麒立馬拉下了臉,擺手道:
“江湖不講輩分,相識都是兄弟,再叫我一聲馬叔,可彆怪我跟你翻臉哦。”
張禕麵上唯唯諾諾,但心裡挺樂嗬,十年後,在那片廢墟上,你跟我說過同樣的話,幾乎是一字不差。
等了約摸一刻鐘,顧廣鬆匆匆趕到,一進門便是滿口的對不起。
張宇琦起身相迎,張禕自然不敢坐著。
馬寶麒又不高興了。
“乾嘛呀這是?起來坐下的,累不累啊?服務員,走菜……”
衝著包間們嚷了一嗓子後,馬寶麒輕蔑地瞅了顧廣鬆和張宇琦一眼。
“我隻給你們倆哥哥十分鐘的時間,趕緊談正事,十分鐘後,我可要開戰了哦!”
顧廣鬆回敬了一個不屑眼神,冷笑道:“就你?單挑你馬寶麒我都不懼,更何況今天還有個張院長做我的同盟軍……”
馬寶麒肆意大笑,衝著張禕招了招手:“小老弟來馬哥這邊坐,今晚咱倆一夥,乾翻他們兩個老家夥。”
張禕愣都沒打一下,立馬屁顛跑了過去。
顧廣鬆大笑不已,因他年紀最大,當仁不讓坐在了中間主座,隨後拍著張宇琦的肩,調侃道:
“看來張院帶兵無方啊,仗還沒打響,兵就叛變了。”
馬寶麒隨即一臉正氣懟了回去:“小老弟這叫棄暗投明陣前起義!”
張宇琦瞅著機會給顧廣鬆上了支香煙,並親自送上了火,正要開口提起在醫院急診科設立警區的事,就聽到顧廣鬆吐了口煙,率先道:
“寶麒已經跟我說過了,小事一樁,且合情合理,這樣吧,你把警區用房間安排好,然後給我說一聲就成。”
這件事,鐘院長吩咐下來已經有怪好幾個月了,分管後勤治安的老周請了好幾頓飯也沒搞掂。
要不怎麼說華國是個人情社會哩?
關係不到位,跑斷了腿也摸不到門,關係若是到了位,往往一句話便解決了問題。
顧廣鬆一句話便說完了所謂的正事,服務員此刻也把八道冷盤端上了桌,馬寶麒拎起一瓶泥池酒,平均倒滿了四玻璃杯。
“先熱熱身,三口乾完。”
桌上四人都是好酒量,顧廣鬆和馬寶麒當年在前線上都是拿茶缸喝酒,一瓶倒兩缸,悶完上戰場。
張宇琦也不差,外科醫生酒局多,沒有個半斤以上的酒量還真難在外科醫生社交圈中站住腳。
至於張禕,酒量則是隨著環境場地以及酒局人員的不同,從二兩到斤半,都可以是他的極限。
三口乾完一杯,當做酒過三巡,依照彭州酒規,接下來便是找朋友,一對一乾。
張禕率先端起酒杯,來到了顧廣鬆麵前。
“顧局,我得給你端個酒。”
端酒是當地晚輩敬酒長輩的規矩,長輩喝下晚輩敬的酒,但晚輩卻可以不喝。
顧廣鬆哪裡肯吃這種虧,手指馬寶麒道:“你寶麒大哥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江湖不講輩分,相識都是兄弟,所以啊,你這酒我不能喝。”
玩酒官司,你不行……張禕淡然一笑。
“我送一句詩詞給顧局,您聽過之後再決定這酒該不該喝。”
顧廣鬆蠻好奇,跟師院教的大教授都喝過酒,但從來沒人在酒桌上玩吟詩喝酒的遊戲。
那就來一句讓大夥都聽聽唄。
張禕目光炯炯,表情頗有些莊重,深情吟道:
“鐵作脊梁山作肩,風霜雨雪若等閒。”
顧廣鬆不由怔住。
這句詩詞是送給他的……真踏馬符合他的心境。
沒得話說,這杯酒必須喝!
張禕接著將槍口對準了張宇琦。
“張院,一樣的規矩,我送一句詩詞給您,您聽過之後再決定這杯酒該不該喝。”
張宇琦不願掃興,點了點頭。
張禕目光凝重,充滿了敬意,緩緩道:“除卻君身三尺雪,天下誰人配白衣。”
三尺雪,白衣……說的是醫生的職業裝白大褂嗎?
這馬屁,拍得有水平啊!
張宇琦心中不由一陣激動,接過張禕手中酒杯,一飲而儘。
馬寶麒情不自禁鼓起掌來。
“小老弟,有你的啊,不過為了公平起見,我也想向你討一句詩詞。”
說著,拎起酒瓶將自己的酒杯添了個表麵張力出來。
張禕微微一笑,輕聲道:
“我送寶麒大哥的這句詩詞是……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話音雖輕,但每一個字都猶如一把重錘擊在了馬寶麒的心靈上。
他不由想起了當年的漫天炮火,不由想起了倒在他身前的戰友,不由想起了十幾年前在彭州江湖上的熱血拚殺……
“好!”
馬寶麒做出了隻有一個字的評價,然後端起酒杯,一仰脖子,一氣喝了個底朝天。
“我所有的兄弟中,唯有你最懂我,士為知己者死,張禕小老弟,今後有什麼事,儘管跟你寶麒大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