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太平間內,頭發花白的孟愛紅站在停屍床旁,伸出手撫摸著躺在上麵的那具屍體。
一群人站在她的身後,其中一名中年男子,皺著眉頭對孟愛紅說道:
“孟校長,彆人怎麼跟你說的,我不管。
但是青西這邊的意見是,不追悼,不處理。
或者孟校長也可以選擇讓令郎進入大涼城陵園。
審查不會那麼嚴格。
如果孟校長同意的話,我會馬上聯係殯儀館,讓他們儘快安排火化。”
孟愛紅輕撫馮從軍冰涼的額頭,搖搖頭說道:“謝謝韓領導的好意。我要把兒子帶回去!”
中年男子緊皺眉頭,看著孟愛紅說道:“孟校長,你這樣讓我很難做。
馮從軍其實還有許多問題沒有調查清楚,我一直壓著這件事。
如果你把他留在當地,我們可以將他樹立一個典型。
要是把他帶走,這不是在打我們的臉嗎?”
馮從軍在青西臥底至少五年,卻從來都沒有跟當地的市府、警方和安全部門聯係,所有情報都沒有向他們提供。
瓦萊羅那能源公司出事之後,鐘鼎集團在青西崩塌。
連帶著青西黑白兩方如地震一般動蕩,牽連了很多人。
這等於給當地市府、警方和安全部門臉上扇了一個大大的耳光!
這麼大的案子,這麼大的風波,他們竟然提前完全不知情!
如果馮從軍葬在青西還好說,至少能解釋這是他們派出的臥底,這件案子由他們的功勞。
可是一旦馮從軍被帶回京都,那整件事都跟他們無關。
從頭到尾,他們都是旁觀者。
甚至有牛承載、衛戍平這樣的人存在,他們不僅僅會變成笑柄,還會成為輿論的風口浪尖!
孫加洛紅著眼睛走過來,對中年男子說道:“韓領導,麻煩你說話說清楚!
馮從軍同誌有什麼問題需要調查?
他是一名好警察,為了完成使命奉獻了自己的生命!
你憑什麼還要質疑他?”
韓領導緊皺眉頭,看了他一眼罵道:“這裡有你什麼事?
你是什麼身份跟我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馮從軍有什麼問題我需要跟你報告嗎?
他也就是死了,如果現在還活著,我先把他控製起來再說!
你知不知道,青西至少有六條人命跟他有關?”
“韓元槐!你特麼的給我閉嘴!馮從軍是我師父,我不允許你這樣詆毀他!”
孫加洛是真的急了,他幾乎又手指到了中年男子的鼻子上,對他罵道:
“我師父在青西王身邊臥底五年。
為了得到他的信任,自然要利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而他所殺的那些人,哪一個是良善之輩?哪一個不是亡命之徒?
為了查案,我師父忍受了多少常人無法忍受的屈辱和痛苦!
最後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搭上。
你們大涼城做了什麼?
有幫過他哪怕一次嗎?
你竟然在這裡質疑他,汙蔑他!
你憑什麼?!”
韓元槐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瞪著孫加洛怒罵道:
“住口!
你算什麼東西,敢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
你夠格嗎?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我剛才說的話,你們好好考慮一下。
否則我提前告訴你們,不是在醫院這邊準備靈堂舉行告彆儀式了嗎?
不接受我的條件,就沒有一個人敢來靈堂告彆!
事後你們也要自己想辦法送去殯儀館火化。
要是排不上,你們就等著把整個屍體背回京都吧!”
孫加洛氣的咬牙切齒,剛想要徹底撕破臉皮跟他計較,孟愛紅歎息了一口氣,幽幽對眾人說道:
“不要吵了,讓我跟兒子靜靜的待一會,可以嗎?”
孫加洛立馬閉上了嘴巴。
韓元槐卻板著臉對孟愛紅說道:“孟校長,隻要你答應我的條件,你想跟兒子待多久,都沒有問題!”
“王八蛋!”孫加洛氣的發瘋,恨不得在韓元槐的臉上給一拳!
大不了這身製服不穿了,可是誰想侮辱他師父,抹黑這位英雄,就不行!
孟愛紅卻一把拉住了他,歎息了一聲,輕聲說道:“把他送上去吧!”
這是要把馮從軍的屍體裝入靈棺,送到靈堂的告彆儀式現場。
大家瞻仰儀容之後,就會送到殯儀館焚燒。
到時候孟愛紅就會帶著兒子的骨灰離開青西。
想要把馮從軍的屍體裝入靈棺,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
孟愛紅當然幫不上忙,隻有孫加洛自己,根本很難抬動屍體。
韓元槐和身後的一群人全都袖手旁觀。
你連這點事都做不成,還想把骨灰帶回京都?
怎麼可能!
可就在這時,兩人走過來,毫不客氣的把擋在前麵的人推開!
韓元槐鐵青著臉,他帶來的那些人也敢怒不敢言。
因為這兩人是龍盾的,根本不聽他們的。
公孫飛揚和劉一刀走到了孫加洛的身旁,也不用打招呼,三人默契的將馮從軍的屍體,小心的送入靈棺。
可是抬棺至少四個人。
現在隻有三個人,總不能讓孟愛紅來抬!
韓元槐眾人嘴角再次露出了獰笑。
現在看你們怎麼辦?
缺少一人,誰來抬棺?
“我來了!”門口出現了一道身影,一看到這人,孫加洛眼圈一紅。
陳心安走過來,握住了孟愛紅的雙手,愧疚說道:“孟校長,我沒能保護好從軍哥!”
孟愛紅搖了搖頭,閉上眼睛把額頭抵在陳心安的胸前,壓抑的悲傷終於可以傾瀉。
不過也隻是流了一會眼淚,她就抬起頭,用手輕拭眼角,對陳心安說道:
“從軍的父親,也是一名老警察,也犧牲在了第一線!
從軍從警多年,沒有給他父親丟人,也沒有給馮家丟臉。
走的坦坦蕩蕩,無愧於心!
我不傷心,我是驕傲。”
陳心安用力的點點頭,轉身走到了靈棺前,大喝一聲:“起!”
四人用力,將靈棺抬起,抗在了肩上,然後大步走出了太平間。
醫院準備了一個臨時靈堂,布置的很簡單,甚至連挽聯和花圈都沒有幾個。
有韓元槐的特彆“關照”,整個青西的安全部門包括警方在內,都無人敢來參加告彆儀式。
有在旁邊經過的人,看了一眼靈堂,撇了撇嘴。
“這是誰家死了人?這靈堂布置的,還真夠寒酸的。
就是醫院送的一副花圈啊,家屬都不來的嗎?”
“還不如直接去火化呢!這也太丟人了吧?裡麵連孝子賢孫都沒有,太淒涼了!”
“花點錢雇個禮儀公司,都不至於慘成這樣吧?來參加都覺得丟臉,怪不得沒人!”
站在靈堂外麵的韓元槐看著淒淒涼涼的靈堂,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大涼城的市局有幾個不長眼的,還想進去,直接被他給罵跑了!
整個青西的安全部門都被這家夥搞得灰頭土臉,你還有臉來拜祭他?
有病吧!
眼看有人扛著花圈走過來,韓元槐眉頭一皺,讓身邊人過去阻攔。
萬萬沒想到,派出去的人剛走到對方麵前,話還沒有說兩句,就被一腳給踹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