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拳腳相加的兩個人,此刻卻坐在一起推杯換盞了。
大男人不記仇,心裡不爽打過一場就算了,下一秒就可以坐在一起喝酒。
“小子,你彆說我嘴臭,叫你老子王八蛋你還不爽了!
當年他叫我兔崽子的時候還不是一樣?
我們之間就是這樣,罵的越重感情越深!”
唐鵬端著酒杯,神情落寞,歎息一聲說道“現在就算想罵兩聲,都沒人應了……”
他的眼神落在陳心安身上,瘋狂暗示。
你爹應不了,你補上唄!
陳心安冷哼一聲,伸出雙手,大拇指高高翹起,做了個擰轉的動作,冷笑著說道
“少給我來這套!
你有本事當著他麵罵去!
彆在我這裡叫喚,我可不聽你這套!”
唐鵬黑著臉揉了揉自己隱隱作痛的胸口,對陳心安罵道
“你這小子,功夫馬馬虎虎。關鍵是手黑!
而且脾氣不是一般的臭!
年紀輕輕就這樣,會得罪不少人的!”
陳心安冷嗤一聲,一臉不屑的看著他說道“我在乎這個?”
唐鵬點點頭說道“也對!陳國富的兒子,還怕得罪人?
那個王……”
看了一眼陳心安,唐鵬馬上住了口,哼了一聲說道
“那小子自己就是個惹禍精!
你們爺兒倆這臭脾氣,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也對,你要是個圓滑人,也不會被趕到我這兒來了!”
“啥叫趕過來的?”陳心安不樂意了,抿了一口酒對唐鵬說道
“我來這,是因為答應過路老。
我陳心安不是言而無信之人,自然是過來履行承諾的!”
唐鵬摘下帽子,撓了撓自己的光頭,撇嘴嗬嗬一笑。
陳心安指著他罵道“你個歪嘴和尚!彆在這跟我陰陽怪氣的!
不服咱倆再乾一架?”
“怕你啊!”唐鵬放下筷子,躍躍欲試。
一旁的唐芊芊重重一放筷子,對著兩人罵道“你們沒完沒了是吧?還讓人吃飯嗎?”
看著人家挺漂亮一姑娘頂著倆黑眼圈,兩個做賊心虛的男人頓時乖乖拿起了筷子,埋頭吃飯。
唐鵬酒癮不小,酒量很小,典型的人菜癮大類型。
陳心安跟他分了一瓶五十二度的小鋼炮,這老頭就開始胡言亂語了。
“想當年招兵的乾部還不要老子,說我個頭不夠!
老子也沒跟他們廢話,直接脫了衣服,對他們說。
你們三個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來?”
陳心安一臉震驚,這什麼操作?
你竟然還有如此不堪的往事?
唐鵬冷哼一聲罵道“結果他們三個,就沒在我手底下撐過一分鐘的,全都被我打趴下了!
我直接走特招入伍了,牛不牛?”
陳心安恍然大悟,對他說道“原來你脫的是上衣!”
唐鵬愣了,氣罵道“廢話!你以為呢?”
陳心安老老實實說道“我以為你連褲子都脫了,讓他們一個一個來……”
“咳咳咳!”唐鵬被酒嗆到了,指著陳心安說不出話來。
唐芊芊又羞又氣,瞪著陳心安罵道“你個臭流氓!”
靠!
他自己不說清楚,這能怪我?
唐鵬氣得不輕,挺威猛的一件往事,被這小王八蛋給整的騷味十足。
他冷哼一聲,氣呼呼的說道“我一入伍,遇到的那幫家夥,就是你爸和你老丈人!
那時候他們就是我們班的牛頭馬麵……”
噗!
唐芊芊的水都從鼻子眼噴出來了,連忙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陳心安一臉無奈。
老爹的模樣他印象中很模糊,可照片已經看過無數遍了。
對於唐鵬的這個形容,陳心安的感覺就是……
死老頭子壞得很,說的真特麼準!
幸好他和兮若都像媽媽,不像爸爸,否則模樣真是沒眼看。
導致陳心安第一次見到羅二杆子的時候,一度懷疑當初他和羅二杆子是不是在一個產房出生的?
護士把孩子報錯了?
或者這廝是自己老爹的私生子?
羅二杆子那一張堪比四十八碼大鞋底子的臉,才是老爸的遺傳好不好?
這個念頭在遇到羅烈老爺子後就消失了。
那爺倆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五官純屬複製粘貼。
一看就是親父子。
陳心安就是繼承了老爸的濃眉大眼,臉型嘴型都隨媽媽。
不管是他的母親池青竹,還是媳婦兒的母親嶽梅,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
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被老爹和老丈人這對牛頭馬麵給泡上了。
連陳心安都要感歎一聲,這真是鮮花插在了那啥上……
唐鵬一手拿著那張合照,一手端著酒杯,嘴裡罵道
“我新兵連就遇到這幫王八蛋,下了連還跟他們在一塊。
當兵五年,跟這幫家夥就待足了三年。
沒有一個人分到彆的連彆的班,全軍都沒有這種例子!
你說我們感情好不好?
所以我們是尖刀連裡尖刀排的尖刀班!
我們十個人,戰鬥力比人家一個連都猛!
可到了第四年,我們十個人就不齊了。
張昌煜和李伯年躺在了琥珀山。
第五年夏天,劉光武、蘇貴、吳泰倒在了北雀湖。
一個班裡就剩下了我們五個。
上麵重新補充人員進來,陳國富和寧長遠這兩個王八蛋明明已經轉了長期服役,卻又改變主意轉業了!
他們把留在部隊的機會讓給我和曹明,就這麼義無反顧的帶著周嵐和走了!
臨走的時候,陳國富那個王八蛋對我說。
他回去就不能聯係了,因為他是一個大領導的保鏢。
來當兵,就是因為大領導的授意,讓他經曆一下戰場。
我也沒想到,他竟然比我小了三歲。
卻天天仗著個子高,讓我喊了他五年的哥!
你說他是不是王八蛋?”
唐鵬絮絮叨叨的說著,臉上滿是笑意,可是眼裡卻蓄滿了淚水。
陳心安這會兒聽他罵老爸,卻沒有生氣。
關於老爸年輕時的那些事,他了解很少,因為沒人告訴他。
他就坐在沙發上,端著酒杯也不喝,麵無表情的聽著,神色間無悲無喜。
唐鵬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指著照片罵道“分彆的時候,我囑咐的好好的。
走了就走吧,好好活著就行!
咱們兄弟五個,不能再少人了!
可他們走了第二年,曹明這個王八蛋就在實彈訓練中把新兵推開,自己被手榴彈炸死了!
到了第八年,陳國富、寧長遠、周嵐和這三個王八蛋也死了!
他們沒有死在軍人的戰場上,卻死在了龍盾的戰場上!
十個人,最後隻剩下我一個人還活著。
這些王八蛋答應我的事情,最後都變成了忽悠我。
你說,他們該不該罵?
是不是王八蛋?”
陳心安雙手捂住臉,不用去看唐鵬那張流淚的臉。
因為此刻的他,也是一樣。
不過他心中更奇怪的是父親當年的經曆。
華老說過,父親十六歲成為了他的保鏢,一乾就是八年。
不過前五年,卻是送父親來到了部隊。
也就是說,父親在華老身邊隻待了三年,就被派去了東山。
到底是什麼樣的任務,需要父親先在戰場上出生入死五年。
再轉戰東山,以至於丟了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