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
燈火熏天、夜以繼日的七天!
天水新城擴建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效率,僅僅用了七天,就鋪好了兩條主乾道。
按賀靈川的話來說,這兩條主路就是第一套“樣板”,直接從天水城東門直通雲鬆鎮,再串連幽湖,也就是未來新城的核心。這樣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都可以通過寬闊、乾淨、平整的主路,一直走去新城,親眼看一看施工進度。
說一千道一萬,不如眼見為實。
讓人瞠目結舌的效率背後,是官方花重金聘請妖怪,用上了玄晶,甚至用上了元力!
最近大雨滂沱,蔞山又是坡地起伏、山石鬆滑、斷麵不平,原本純靠手鑿肩挑,至少兩個月才能勉強開出一條路。爻王特批大量元力,從而驅雲止雨,直接在蔞山上空換出了大晴天!
一不做二不休,再請元力削峰填穀、辟易山河地貌!
蔞山不是土石鬆滑、車鬥難上麼?遊榮之從軍中和民間征調五百術師、妖怪,聯合施展神通,再配合大型陣法,竟然在元力的幫助下硬生生將蔞山的山峰削掉、將山坳填平,高度下降了十幾丈,人都可以直接穿山走過去了。
賀靈川又調來重型妖獸,甚至動用好幾架巨型機械傀儡,要麼搬運笨重物料,要麼拖動風火滾筒壓路,又快又省力。
這一幕幕都是大場麵,平時難得一見。達官貴人、平民鄉鄰都聞訊而來,看得目眩神移、讚歎不絕。
好厲害好厲害!
一回天水城,個個吹噓親眼所見,都是口沫橫飛。
當即有言官上本參奏:元力可是國之重寶,得來不易、彌足珍貴,平時隻在調理風雨、抗災賑濟使用,或者支持內外戰爭。
拿來鋪路修橋?這,這……
荒唐!
暴殄天物!
爻王看看本子,哼了一聲,扔在一邊置之不理。
這些家夥真當他是昏君?真當他腦子一熱就隨意揮霍元力?
他也心頭滴血啊!
賀驍說,熱炒就要用猛火。除了元力,普通人力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創造出這等工程奇跡。
遊榮之入宮討要元力當晚,他還是大大發了一通火——
然後同意了。
因為他知道,賀驍說得對。
爻國的官場生態,爻王比誰都清楚。要是還用原來那一套老辦法,新城十年都蓋不好。
但他不爽,賀驍最初描繪新城宏偉、國庫充盈的願景時,根本提也不提後頭會有這麼多麻煩!
他更不爽,自己也被裹挾了。
那麼多臣子都為新城擴建焦頭爛額,七天不回家都是常態。既然上下都要全力以赴,他作為一國之君,連一點元力都舍不得動用嗎?
既然動用元力,就說明這工程是舉國支持,連爻王自己都不好再出麵阻撓。
唉!
但隨後就有其他官員站出來辯經:
這樣驚世駭俗的大手筆,正好彰顯我大爻盛世昌隆,實力冠絕閃金。
爻國可是閃金大國,裡子要,形象也得要啊。
去民間看一看,反響強烈啊,效果好著咧。
爻國平民一向都知道,元力隻用於國事。新城擴建動用元力,那就是傾“舉國之力”也要完成的又一項壯舉!官方拿出這等氣魄、這等手筆,那必定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大乾特乾,民間也勿庸置疑了。
修路的同時,賀靈川也向爻王“建議”,開啟下一套“樣板”:
一個成形的街區。
這街區要建在主乾道邊上,街巷、鋪麵、屋舍整齊漂亮、一應俱全。
但街區的打造就不像修路那麼簡單了。彆的不提,給排水要預設,建材要打磨、要雕琢,有的還得花時間陰乾、定型。
尤其是天水城愛用的石材,短時間內哪能現挖出那麼多?
但工程必須趕進度啊。怎麼辦呢?
賀靈川的建議,是沿用幽湖彆苑建大門的老辦法,一個字:
拆!
石材又不容易腐爛,用新不如用舊。
尋找附近所有無用的老建築,比如閒置廢棄的民宅、莊園、村落,把能用的老物件全部拆除、帶走;甚至天水城老城區內的幾條舊街也被整體拆掉,石料全部運往新城。
新城建設如火如荼,各區域的包乾班組都是三班倒,每天恨不得乾出十三個時辰。
此時就看出賀靈川協調上下、疏浚物流的手腕。他研判精準,什麼亂七八糟的頑結到他手上,不出小半天就能梳理得整整齊齊。
遊榮之簽字的速度,快要趕不上他調解矛盾的效率。
磨洋工、拖工錢?不存在的。
現報現結、現審現批,力爭問題不拖過夜。
其他官員簽完軍令狀之後,能老老實實加班加點、不像從前那樣耍猾,也是因為賀靈川以身作則,帶頭撲在工地上,不搞特殊化。
他的工作量,何止是其他官員的五倍不止?
連上頭的“領導”都這麼拚命,擴建工程的官員哪裡還敢懈怠?
他們可以非議賀靈川的霸道和無情,卻不得不佩服他的敬業和勤奮。
天天跟在賀靈川身後的萬俟豐等人,更是笑得合不上嘴:
有個工作狂領導是什麼樣的體驗?也該讓這幫爻人品嘗一下他們的日常痛苦了!
賀靈川甚至能把人薦去正確的位置——這一點可真了不得。
遊榮之起先很不放心,還想觀望一下,不批。
但他很快就妥協了。
和賀靈川對著乾,就像在洶湧的大河逆流而上,吃力又不討好。
費那一把子力氣,何必呢?
僅僅幾天過去,擴建工程的官員們都知道了,雖然名義上掛帥的是遊大人,簽字核發的也是遊大人,但工程本身卻是賀驍說了算!
不光是現場調度、班組審批,就連人事安排,賀驍都能插手。
他張嘴要人,就一定能要到。
說了算的人,手裡就有實權。
有實權的人,身邊一定擠滿了擁躉。
樣板街區,不對,是新城示範街區剛剛開建的第二天,賀靈川就從工地現場帶回一個人。
十四歲左右,短衣赤膊,頭紮布帶、腿上沾泥,打扮與普通搬山工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