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賀靈川也敏銳察覺到,蘢灝仿佛對伏山越也感興趣。否則憑幾匣子煞珠就想收買陰虺之王,難咯。畢竟天地萬物都以靈氣為生,但能吸收陰煞的品種可太少了,蘢灝對魃感到好奇,想要近距離觀察,這也在情理之中。伏山越歡呼一聲,隔空揮了下拳頭,一把攏住賀靈川肩膀:“好兄弟!”“你在龍脊島上,千萬莫要惹事。”賀靈川語重心長叮囑他,“我遠行在即,後頭都幫不了你。”伏山越把胸膛拍得砰砰作響:“你放心,我和桃子就長在這裡了,一定不給你添麻煩。”他又轉頭對陰虺拱了拱手:“先前多有得罪,真對不住!今後咱睦鄰友好、互不滋擾。”陰虺哼了一聲,傳話的精英轉身遊走,重點表現一個不屑。伏山越又問賀靈川:“你什麼時候走?”“明天。”“去哪?”“往東出海,去辦點事情。”“走走,回索丁島給你餞行!”伏山越也不問歸期,單手勾著他的脖子,就往係船的海岸走,“今晚不醉不歸。”等到小船重新泊回海上,伏山越才收斂笑容,認真道:“抱歉,給你添麻煩了。”“無妨。”賀靈川很大度,“我若住在洞天福地邊上,也會想去一探究竟。”伏山越什麼性格,他早就了解,這時並不生氣。靈山派來的代表方燦然,處處和氣,非常講究禮數。而貝迦派來的代表伏山越,卻是個破壞力超強的人,連赤鄢國君都拿他沒辦法。可是賀靈川就是能用自己的方式,跟他們兩人都相處融洽。“對,就是這般。”伏山越拊掌,“你方才拿出來的黑石子兒有門道,莫不是跟陰煞之氣……”賀靈川就等著他的提問:“就是用煞氣提煉出來的煞珠。”得到這個答案,伏山越還是有些難以置信。“誰提煉出來的?”賀靈川微微一笑:“我。”說罷,他又取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盒打開,裡麵同樣有幾枚煞珠臥在細沙上。伏山越湊上去,先嗅兩下,才用食中二指小心拈起一塊。還沒拈出盒子,他就猛地一抖,像被火焰燙傷。那枚煞珠也被他抖回了盒子裡。“噝——”他衝著手指頭吹氣,“這玩意兒也太霸道了吧?”賀靈川一看,他碰觸煞珠的兩根手指都發黑,像摸過煤球,指頭甚至蝕爛下去。連赤鄢太子都扛不住,這煞珠的濃度得有多驚人?不過伏山越的指尖也飛出一點又一點黑煙,傷勢正在慢慢恢複。賀靈川好奇:“若碰到煞珠的是你父王,也會這樣麼?”“估計不會。”伏山越催動真力逼走煞氣,“我生下來就是魃,從娘胎肚子裡帶出一絲先天生氣,否則也不能長大。但我家老頭子是從陰煞之地誕生的活死人,跟我還有很大不同。”伏山烈是自然轉化的魃,那過程簡稱屍變。“說起來,桃子反而跟我更像。她由地煞童子直接轉變,雖然也是後天形成,但沒有經曆先死後生的過程,身體中的生機始終不滅,所以對這種煞珠的抵抗力就很差。”“陰虺一族,也不像是屍變而來。”賀靈川摸著下巴反駁,“個個都很有活力的樣子。”“普通陰虺能直接觸碰這珠子嗎?”“呃,可以吧?”否則蘢灝借給賀靈川的陰虺軍隊,怎麼能隨意離開仰善海域?伏山越兩眼放光:“那我倒要好好研究。”說話間過了十息,他的手指恢複如初。“厲害!”伏山越甩甩手掌,“你說陰虺王能生吞這個東西?”“當作糖珠一樣吃掉。”伏山越聽得臉色微變。他連碰都不能碰一下,人家卻可以拿煞珠當蠶豆吃,雙方的道行差距一目了然。煞珠雖好,還不是他目前能碰的。他還是老老實實吸收煞氣修煉吧。賀靈川再度提醒他:“所以你在島上少惹是非,免得陰虺王把你當作點心吞掉,又連累了桃子。”他也不擔心伏山越在島上想方設法和蘢灝套近乎,沒有天恪寶卷,人和陰虺就無法溝通。“放心,我肯定不招惹它。”伏山越嘿嘿一笑,“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行,我信你。”伏山越不是個安分的主兒,讓他跟蘢灝打個照麵也好。伏山越定定看他兩眼,忽然感歎:“仰善群島這地方真不錯。我算是明白,你為什麼不肯在赤鄢當官兒,卻要跑來這個地方——誰不想自由自在?”“你也可以。”賀靈川拍拍他的肩膀,“你早晚也可以。”他很清楚伏山越為什麼來仰善群島,伏山越自己當然更了解貝迦攤派給他的任務。一是跟賀驍拉近關係;二是刺探情報。由不得他不做。今日冒然上島,雖說是對陰煞地脈由衷好奇,但伏山越也故意試探賀靈川的反應。對方不僅不生氣,還替他爭取到留島修煉的機會。甚至龍脊島上有修為精深的陰虺之王、陰煞可以凝成煞珠這些秘密,賀靈川也不瞞著他。這廝,分明知道他是為什麼而來吧?為什麼對他毫不避諱?兩人都罕見地沉默了。船程過半,賀靈川才隨便找了個話題:“對了,以前聽你說過,你父王的舊傷始終沒能痊愈?”在盤龍世界和伏山烈交手一年多,他對這位赤鄢妖王有了更直觀的印象。“嗯,一百多年了。”伏山越蹺著二郎腿,這時就伸手指了指心口,“他傷在這裡,即便求助於天神,也隻能控製傷情。過去這麼多年,傷勢反反複複,不得痊愈。”心口位置?賀靈川眉毛一挑,自己在盤龍世界打傷伏山烈,也是一刀戳心。“到底是誰打傷了他?”“也是一位天神,後來殞落了。”賀靈川聽懂了,他說的是彌天。在真實的曆史中,伏山烈也參加了盤龍城的最後一戰。難怪他能創建赤鄢藩國,原來是有這樣的功勞。賀靈川悠悠道:“在赤鄢國時,應該請你代為引見的。貝迦十三位藩妖王,我隻見過寶樹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