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下的人懂事就行了,查那幾個鄉鎮都靠他們。」岑泊清往荷宮呶了呶嘴,「等樊大人辦完事,你再看姓田的怎麼來阿諛奉承。」
「隻希望樊勝這次不要再失手。」
岑泊清開懷一笑:「怕什麼?時間和優勢都在我們這裡。每拖過一天,賀驍就被動一點。」
仲孫謀想了想,也寬心了。依當前形勢分析,姓賀的想攀咬他們也無處下嘴。
身份就是最好的屏障。
就算是赤鄢國的太子特使,拿不出真憑實據也動不了他們分毫。
「說的是。」他目光掃向桌上的玄品,有些遺憾,「我還得感謝他給我送大禮。就是可惜了那麵鏡盾。」
那法器是極好的防禦寶物,正合他一個脆皮用。如果樊勝殺死賀驍,鏡盾就成人家的戰利品了,與仲孫謀無關。
......
賀靈川也不是十項全能,劃船的技巧很差。幸好跟他配合的是魯都統手下的小兵,名作賈餘,當兵吃糧前是湯米鄉當地的漁夫,能撐船過激流,走個荷宮什麼的根本不在話下。
賈餘一邊劃舟一邊教他竅門,賀靈川試了幾次以後果然漸漸上手,舟行速度大大加快。
這裡水勢平緩,考驗的無非是參賽者的認路能力。
當然,最重要的是語氣。
可是賀靈川手握作弊道具,決定靠實力而非運氣取勝————
他可以根據神骨項鏈的發熱狀況,確定寶物位置。
假設神骨認定的寶物,就是那株「霸王蓮」。
接近荷宮,賀靈川才知道什麼叫作接天蓮葉無窮碧,這裡果然是一整座荷葉的森林。
荷葉組成了一堵又一堵綠色的高牆,小舟駛進去,不一會兒就迷失方向。
莫說舟中人,就算潮湖塔上的看客居高臨下,多半也瞧不見迷宮裡的具體情況。
「你們從前怎麼尋找霸王蓮?」賀靈川問賈餘,「求助水族行不?
「不成的。」賈餘道,「為了公平起見,所有水族清理浮萍後都要退場離開,這個時候,霸王蓮才會長出來。而且采荷籌的競賽,隻向人類開放。」
「這些水族不退走不行麼?「魚龜都藏在水裡,不容易被發現罷?
「本地的水靈就是二百多歲的蓮妖,它會密切關注賽場情況。「賈餘努力撐船,「過往有六七十人作弊,都是不信邪,但個個都被它逮住施以重罰。以後就沒人那麼囂張了。
賀靈川聳了聳肩:「那就好。」
這位蓮妖法力很強大啊,幾天工夫就能在水麵種出這麼茂密的荷宮。
迷宮裡的水路,最寬處不到兩丈,小舟基本隻能往前劃,沒地方轉頭;而最窄處就隻有五尺,船身擠一擠才能過,
一進迷宮,四周就安靜了。
隻有其他小舟的劃水聲,人語聲,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傳出來。
往東,「情靈川意然道,「對,往前走十丈。」
賈餘奇道:「您知道霸蓮長什麼模樣?
「呃,不知道。「他隻曉得沒到位置,因為神骨項鏈還挺熱的。
「那是一朵碩大的血紅荷苞,表麵有金色條紋。」
「血紅色.......「賀靈川舉目四顧,發現這裡到處都是待綻的荷苞,支支衝天,又叫作荷箭。除了最常見的水紅色,還有淺粉、淺紫、粉白、淡青,真叫一個多姿多彩。
在這幾萬朵、十幾萬朵荷苞裡麵找一朵血紅色的,難度跟大海撈針差不多。要知道荷箭未綻,青萼居多,隻看一眼可能都會錯過。
賈餘就是左顧右盼,恨自己少生了幾雙眼睛。
「通常來說,最外圍和荷宮正中很少出現霸王蓮。「他喃喃道,「我們得在迷宮中層多找一找。您能記得住水路麼?」
「勉強可以。」賀靈川奇道,「你怎知道中間很少出現?」
「過去幾十年嘛,在中間隻找到了七次。」
「是麼?」賀靈川看向正北方向,「不用管它,跟我來。」
「您有辦法?」
「有啊。」賀靈川笑道,「我能掐會算,總比你這漫無目地瞎找強啊。」
賈餘高興起來:「好好!您指哪兒,我就劃哪兒。」
小舟再走一會兒,就深陷迷宮當中。
這荷宮的設置也很缺德,航道兩端的景象經常一模一樣,讓你劃幾個來回以後就完全找不著北。
尤其這種大陰天,甚至沒法借助天上的太陽定位。
四下裡安安靜靜,隻有兩個傻青蛙偶爾躍出水麵。
神骨項鏈忽然發熱,賀靈川了一聲。
他們的小舟劃得很慢,正準備統一個小圈調頭,為什麼項鏈忽然熱得利害?
是目標變遠了?
霸王蓮長出來之後就該原地不動才對,難道神骨項鏈指向的,是彆的什麼東西?
彆,千萬彆坑他,三塊玄晶還押在潮湖塔上呢!
賀靈川頓覺頭大如鬥。
但他也沒彆的辦法,隻能叫上賈餘再次調頭,往正北而去。
這位特使經常讓船調首轉圈,賈餘也習慣了,隻聽話,不多嘴。
幸好神骨項鏈沒再出什麼幺蛾子,指向非常明確。
賀靈川越是前進,它的熱度越低。
「瞪大眼睛。」他提醒賈餘,「應該在這附近了。」
賈餘果然左顧右盼,生怕看漏。
這時距離開賽,僅過去了不到三刻鐘。賀靈川兩人已經走到整座迷宮的東北角,路遇的小舟越來越少,到現在隻剩蟲鳴蛙聲相伴。
就如賈餘所說,大家都不喜歡邊緣位置,覺得在這裡找到霸王蓮的可能性太小。
但神骨項鏈偏偏就導向這裡。
「那兒!」賈餘突然伸手一指,激動得差點跳起。
參賽六年,年年陪跑,他從沒在迷宮裡找到霸王蓮。
「噓!」賀靈川豎指唇前,叫他稍安勿躁,「劃過去,快點。」
層層疊疊的荷牆當中有大小數百荷箭,其中又有一支是血紅色的,表麵兩道細淺的金紋。因為還沒綻放,這紋路就特彆不起眼,
難為賈餘還能發現它。
貿靈川的心跳也不爭氣地加快兩拍,這東西價值五萬兩銀子啊,
鏡子嘰嘰笑了兩聲:「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萬一彆人先找到,你就橫刀奪蓮?」
這小子若沒撈著,損失卻是十萬兩!
不富裕的身家,哪裡承受得起這樣的雪上加霜?
不。「賀靈川低聲道,「就算我輸了,仲孫謀也拿不走我的錢。
他笑得既篤定又陰險,鏡子居然打了個寒噤,仿佛又回到賀靈川從前算計它的時候。
小舟飛快前進,賈餘不等它停穩,一個猛子紮進水裡,嘴裡還含一把刀。
搶荷籌的精髓就一個字:
快!
他去找霸王蓮,賀靈川同樣屏息以待。
噗噗兩聲,荷葉忽然左搖右晃,把兩人都嚇一跳。
卻是一隻黑頭鴨衝出荷牆,憤怒地照他們嘎嘎兩聲,然後啪啦啦踩著水麵飛快跑掉了。
「死鳥!」賈餘罵了一聲,若在平時,他非把這鴨子烤了不可。
就在這時,
賀靈川後方一丈外的水麵忽然泛起幾縷波紋。
一支短蒿杆無聲無息探出水麵—這玩意兒在四周屢見不解—對準賀靈川,猛地射出一支吹箭!
然後才是一道影子破水而出,直取貿靈川。
蒿杆雖然數衍,但吹需不敷衍,射至一半時速度突然翻倍,並且箭支由一變三,星品字形取貿員川後腦、後心、尾椎。
箭頭都是練鋼,附著演白光,有破效果,再疊加元力護持,穿透護身真氣什麼的不成問題。
一旦被打中,不死也要半線。
躥出水麵這人動作快極,雖然後發,卻已經追到箭矢後方三尺,起手掄斧如彎月。
這一擊蓄養了三刻多鐘,直到神完氣足。出手瞬間當真如雷霆降世,無論賀靈川回避還是格擋,都避不開他的全力一擊。
斧刃上的罡風之強橫,甚至空氣都被劃出了裂帛聲。狂暴的氣浪推向賀靈川,直麵它的感受不下於龍卷風直接掃到臉上。
彆說眼睜不開,就連身形都要被死死壓住。
以這人身份,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畢其功於一擊。
吹箭剛出,賀靈川就像背後長了眼睛,一個猛虎落地式,合身向前撲倒。
他等了這麼久,對方終於出擊。
小舟哪裡受得住他的力度,船頭下沉吃水,船尾當然就高高翹起,正好擋在三枚箭前頭。
叮叮三聲,吹箭穿木而過,打進前方荷牆。
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後麵那人幾乎追上吹箭,也就是說,翹起的船尾同樣阻其去路,直接給他一記打臉!
喀喇一聲,船尾裂成數段,碎木屑滿天翻飛。
這一斧餘威不減,前方七尺的荷牆被狂飆突進的斧風砍倒一片,高大的莖杆簌簌落水。
還好賈餘剛從水裡探頭出來,還沒爬上荷牆,否則也是被一刀兩斷的下場。
他嚇得一絕頭,耳邊響起貿靈川的聲音:「吹蓮,快!」
蓮牆被倒,那株霸王蓮的莖杆也斷了一半,又被斧風刮得東倒西歪,真怕下一秒就折了。
賈餘當兵多年,服從命令已快培進本能,聞言一把抱住霸王課,在看來,偏滿者要的也是這朵蓮花,他隻要搶先奪下,就算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