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近來常常夢到薛白,他雖逃到了蜀郡,依舊離不開戲曲、詩賦、骨牌、炒菜,每當白日的歡娛結束之後,夜深人靜,他總會想著薛白似乎會跑到他的禦榻上、與他豢養的美人們翻雲覆雨。
一生雄才大略,晚年豈可遭小兒侮辱至斯?
這個意念支撐著他的老邁身軀,使他振奮精神,決心勵精圖治,早晚提雄師入長安,掃清叛逆,恢複往昔榮光……
“太上皇,不好了!”
宦官急切的腳步聲驚擾了寧靜的夜,殿門才被推開,風便裹挾著遠處的嘶喊聲吹來。
一生經曆過太多變亂的李隆基經驗豐富,當即意識到又有叛亂了,起身怒叱道:“薛逆遣人來了?”
“聽聞是益州民亂。”
李隆基不信,遂親自登上行宮中的玄英樓去觀陣。
此時聽得消息,盧杞大驚,之後,眼珠子一轉,整理了衣冠,從容去見李隆基。
李隆基聽了,覺得頗有道理。
混亂中,張垍大腿上中了一箭,吃痛之下,他覺得自己一生做的最大的錯事就是迎娶了寧親公主。
嚴武接過探馬送過來的情報,看了一會兒,道:“有人在幫我們。”
他心思都在長安,能不費一兵一卒暫緩邊境衝突,最好不過,遂道:“卿以為派誰前往?”
他一向對張垍這個駙馬有所猜忌,此時更是想到了當年張垍庇護薛白一事。
李隆基麵色一沉,顯出怒意來,道:“一個益州城門守備官,也能有這樣的聲勢嗎?”
甫一見麵,來人便問道:“將軍舉兵叛唐,驅趕太上皇,敢問往後有何打算?”
玄英樓是行宮中新起的一座高樓,建在鳳凰山上,可遠眺府江與錦城風物,更重要的是能夠及早的看到來犯的叛逆。可見數十年的權力鬥爭,讓李隆基早已預料到了今日之禍。
“誰?”
張垍腿上受了傷,臉色因失血而有些蒼白,他不顧傷勢跑來與韋見素商談,正是打算除掉盧杞,當即應道:“兵變皆因此奸佞所起,自當除之。”
郭千仞愣一愣,拿起唐軍的頭盔套上,當即也跟著大喊道:“護駕!”
隔著頗遠的距離,一支箭矢射在了玄英樓的欄杆上。其後一名身量普通的男子大步衝了進來,大喊道:“叛唐者益州兵賈秀,昏君受死!”
寧親公主偏偏繼續道:“駙馬你文武雙全,正是建功立業之機。”
“韋仆射倒是合適……”
三人以前在長安,鬥的都是李林甫、王鉷,最不濟也是楊國忠這樣的巨奸。盧杞年紀輕資曆淺,驟登高位,又豈能是他們的對手。
忽然有呼喊聲打斷了稟報,那是有新招募的禁軍在給叛賊引路,很快,叛賊便往玄英樓這邊包圍過來。
他卻沒想過往關中去投奔薛逆,也許是在他內心深處覺得長安朝廷比太上皇更像大唐正統吧,可他如今已經反了大唐。
此前行宮府庫遭劫,兵餉、賞賜本就不足,劍南軍眼看禁軍守衛行宮清閒又領豐厚的俸祿,再看自己這支軍隊,多年戍守邊疆與吐蕃搏殺不提,還千裡南征討伐南詔,立下赫赫戰功,以性命去換取的隻有微薄的兵餉,不免怨聲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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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韋見素帶著一隊使者西向。而在群山之間,也有另一隊人正在東進。
此時,有一員校尉目光閃動,猶豫片刻,開口道:“諸位將軍小人有一番話……”
隨著她這句話,眾人紛紛看了過來,李隆基眼神中還泛起了欣慰之色,道:“朕當年本欲以賢婿為宰相,為楊國忠所誤,今日正可讓百官見識駙馬才乾。”
“走!護駕!”
“怎麼就帶這麼一點人回來?”薑亥問道。
“小人不知。”
嚴武很快有了動作,他讓郭千仞去挑釁官兵,之後退到深山之中。
盧杞眼珠一轉,似偶然想起般地閒敘道:“今日看張駙馬,家中忠仆竟個個都是勇猛異常。”
思來想去,郭千仞發現他隻有三條活路。
嚴武當即翻身上馬,召集人馬,趕往行宮。
張寅見狀,大吼一聲,奮力一刀劈下,在郭千仞殺到之前斬殺了賈秀。
忠臣隨著落日消失在山間蜿蜒的古道上,亂臣賊子登上東山,再次俯瞰著蜀郡行宮。
郭千仞大怒,率部上前便斬翻了張寅。
聽到“舊部”二字,眾人皆是眼睛一亮,那校尉的聲音頓時都顯得有感染力起來。
同時,護駕的文武官員與將領們也趕到了。崔圓、盧杞年輕力壯,比彆的臣子們更快跑到李隆基麵前,以緊張兮兮的姿態護住了李隆基。
郭千仞遭了嘲笑,也不生氣,反而誠心誠意地發問,道:“敢問明公,該如何上進?”
“臣附議,唯誅賊首,方可儆效尤。”
好不容易甩開追兵,他們駐馬歇下,不多時,卻有人來稟道:“將軍,有人來投奔我們了!”
“做這種事,人多了反而容易泄露消息。”嚴武道,“且吐蕃人大舉來犯,柘州的防備不可疏忽了。我是佯裝受傷,把兵馬交給王天運,悄悄退回來。”
等到韋見素、張垍等人覲見,便見盧杞站在一旁。
隻能說,這些普通士卒是沒見過大場麵,見了府庫裡能讓他們一生富足的錢財,就誤認為太上皇富得流油了。
盧杞這麼一說,意見就很清楚了,韋見素是宰相,又相貌堂堂、風度翩翩。
禁軍有守衛太上皇之責,不能來追剿,李隆基果然命崔圓派劍南軍將領兵進入群山之間討賊。郭千仞熟悉地勢,早隱匿起來,劍南軍不能找到這些叛賊,隻好回去稟報叛賊已經逃遠。偏偏這時,郭千仞再次出兵,擺出隨時攻擊行宮的姿態。
“朝廷走狗,該死!”
韋見素一愣,在應對之前,他不自覺地又看了盧杞一眼。這一次,他恍惚了一下,覺得自己仿佛又看到了李林甫。
是日,崔圓再次催促出兵討伐郭千仞,軍中將領卻不為所動,聚在一起議論不休。
嚴武滿臉風塵之色,舉著千裡鏡觀察了許久,也不知在想什麼。
此事就這般說定了。
都到了如此地步了,張垍隻好硬著頭皮出列,奉旨去擊退叛賊。
“噓,那便是清君側了,你要造反不成?”
說著,他起身再次走向玄英樓,尚未到,已能聽到行宮外遠遠傳來的“奉太上皇回京”的呼喊。
正此時,韋見素、張垍等一眾大臣趕到了。
“向西逃!”
一是西去投奔吐蕃,這是最好的辦法,吐蕃必能給他高官後路,可他雖隻是一普通人,卻也有大義與底線,想到往後若要帶著吐蕃人進犯益州,為鄉親所恥,他當即搖頭斷了這念想;二是往北去投奔史思明了,隻是路途太過遙遠,背井離鄉,實在不是他所願;三是進入西麵的群山,落草為寇,往後便躲在山窩裡不出來了,可惜再不能與老友們打骨牌……
他的態度卻很堅決,訴說了一番願為李隆基效死的決心。可他在漢中立下了救駕的大功,李隆基不願讓他去冒險,搖頭道:“朕豈能派卿前往?”
隊伍一路向西,漸漸地,能看到眼前的群山千仞。
李隆基那雙按在鼓麵上的手不由地捏緊了,感到有些憤怒,他怒上天如今總喜歡給他這個天子挫折。
……
山林中,忽然一小支人馬斜斜殺出,嚇了郭千仞一大跳,然而,下一刻,對方竟是向唐軍殺去,接應了他們。
“太上皇,臣以為此番變亂萬不可諭降,唯有堅決平叛!”韋見素一看盧杞派人去諭降,當即拜倒進言,道:“太上皇幸蜀,實為籌措糧錢軍需以平胡逆,然不知情者誤傳為避禍。今若招撫叛逆,必損太上皇之天威,亦墜大唐之國威。”
這人正是薑亥,他沒想到自己辛苦謀劃、仔細布局都沒能辦到的事,眼前這個益州小將官不管不顧就開始辦了。
“太上皇慣來信任盧杞小人,言路閉塞,於與當年信任李林甫何異?”
而此時,陳玄禮已趕到,揮兵殺向叛賊。那些叛賊本就是烏合之眾,也就是突然起事,打了官兵一個措手不及,才能殺進行宮。正規官兵一到,他們很快就敗退了。
“嗖。”
這便是盧杞在黨同伐異這方麵的厲害之處,更早之時,同僚們還在關注著其它正事,他已經事先安插好眼線要排除異己了。
終於,郭千仞殺至,當即支援。
然而,隨著動天聲勢,叛賊竟已殺入行宮,向玄英樓殺了過來。宮門守將匆匆趕來,大步登樓拜倒在李隆基麵前,道:“臣有罪,新募之兵不堪一戰,臣請太上皇暫退……”
盧杞早已得知了前因後果,知道是自己的政策逼反了一些益州兵民,耳聽著這句賜他無罪的話,略過叛變的原由不報,道:“臣以為這些兵民之所以反,乃是受人蠱惑,一時激憤。太上皇隻需下詔諭降,令其迷途知返,赦其無罪,賞賜財物,便可招撫他們。”
“召陳玄禮來,朕倒要看看劍南軍因何而叛。”
“是誰?”
“盧杞誤國必不可留了。”
“往西山落足。”郭千仞答道。
“回太上皇,叛亂了……這次是劍南軍叛亂了。”
他原是一個籍籍無名之人,隨著這一喊,他的名字也就將流傳下來,隻能說是“盛世求活命,亂世唯留名”了。
“護駕!”守在行宮大門的禁軍們紛紛大喊。
軍中多是莽夫,更何況多日的鬱氣壓在心頭,眾人很快聚起了數千人,不管不顧地衝向行宮,以護送太上皇之名,欲行造反之實。
“做了!”
“府軍有這麼多錢財,為何還克扣我們的賞賜?!”
“就派韋見素去。”李隆基很快做了決定。
一場叛亂,迅速被平定了下去。然而,遠遠卻傳來了大喊聲。
與此同時,有人正遠遠地望著他們商議的這一幕,之後稟報給了更先一步準備覲見的盧杞。
鬨了一整夜,李隆基已疲憊了,他畢竟是這個年紀,喜歡像李林甫那般能獨當一麵的臣子,對盧杞也是寄予了這樣的厚望,問道:“你可有計議。”
盧杞道:“臣願往!”
“說。”
當即就有人拍案而起,大喝道:“國家多難,我等豈可避於蜀地?當奉太上皇回京,征討亂臣賊子!”
一切似乎都變了,聖人曆經大亂,幸蜀,成了太上皇。一切似乎又沒變,帝王之心還是那顆帝王之心,宰相還是那個擅於斂財、黨同伐異的宰相。
“謹慎。”薑亥道:“但行宮不好強攻,郭千仞已經試過一次,打草驚蛇了。”
甫一交手,韋見素、張垍就意識到自己敗了,他們一直就沒贏過。
“此事關乎重大,必然得派重臣,最好還是宰相。是否臣相貌不佳,年紀太輕,不能彰大唐國威?”
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肯定是回不了頭了,投降隻有死。
“你舉兵起事倒是痛快,可現在柘州、靜州防備吐蕃的兵馬要是回師,你怎麼辦?”薑亥道,“馬上要入冬了,你既無糧食,也無駐地,到時又怎麼辦?”
與他們在一起商議的還有剛剛平定了叛亂的陳玄禮,他話不多,隻是點了點頭。
他這做派倒顯得正氣凜然,仿佛無比忠誠於太上皇一般,薑亥聽得咧嘴而笑,暗忖如此一來,郎君最擔心的名義問題算是解決了。
“哈哈,我還當你是有上進心的。”
劍南軍不少將領因此受到責罰,兩次三番之後。崔圓便命劍南軍把防線拉得很遠,以確保行宮的安全。
“賈秀,我來助你!昏君拿命來!”
“好!”
這或許才是郭千仞之亂帶來的最大影響。
“聽說了嗎?駙馬張垍立下了護駕的大功,甚至被傷到了要害。可太上皇非但沒有賞賜,還免了張垍的同平章事。”
他意識到自己不過是一個小人物,一怒之下,乾了造反的買賣,可推翻大唐自己當皇帝肯定是做不到的,他既沒有那樣的才乾,也沒有那樣的威望,今夜即使勝了,等到諸地官兵回援,也必死無疑。
“將軍們忘了不成?慶王已在長安登基,使關中安定,是為大唐天子。而輔佐天子東討胡逆、西征忠王的,正是雍王,當年平定南詔之亂,劍南軍雖屬鮮於節度,卻也算是隨雍王立下戰功。稱得上一句‘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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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不好了!”
嚴武得知消息也是驚詫,生怕這些劍南軍激憤之下傷了李隆基,若如此,則長安天子、雍王的大義名份必然嚴重損傷,十分不利於大局。
聽他們這麼說了,李隆基覺得也有道理,便讓盧杞先把韋都賓招回來。
張垍眼見忠仆已死,不敢再停留,連忙後撤。他一身紫衣在人群中甚是顯眼,郭千仞當即舉刀向他砍去,喝令不可走了這高官,叛賊們箭雨齊射。
隻能說世間自然發生的事,比預謀要更加陰差陽錯、更加荒謬。
當陳玄禮忙著救駕,不免疏忽了府庫、內帑的防備。而叛亂的烏合之眾們本就少有敢與太上皇以死相搏的,更多人跑去搶掠,且大有所獲。
“那你知是來投奔我們的?”
旁人比他們來得更晚,若是連他們都要被賜罪,那旁人更是罪該萬死了。李隆基不可能在此時對臣工們興師問罪,遂道:“賜你等無罪,起來說破賊之策吧。”
郭千仞率領著殘兵敗將逃出行宮,聽著身後滾滾的馬蹄聲,心中焦慮,不得不考慮下一步怎麼辦。
尤其是張垍,這次受了傷,認為自己無論如何也該拜相,主導朝政了。
“吐蕃此前曾遣使求盟,稱要助大唐平定安祿山,朝廷疑之有詐推拒了。”盧杞道,“如今太上皇擊敗了郭千仞這個吐蕃內應,又遣兵將守住柘、靜等州。所謂恩威並施,太上皇既展天威,何不遣一大臣出使吐蕃?不費兵馬錢糧,解決一大患,如此,可專心平定關中。”
李隆基當即眯了眯眼,閃過些忌憚之意。
“臣等護駕來遲,請太上皇賜罪。”
~~
行宮中戒備森嚴,更加難以被強攻。
變亂之後,候見的官員們三三兩兩地聚在宮門外,商議著什麼。
“昏君在那裡!”
郭千仞不敢久留,也不去管那援兵,徑直領殘兵竄入山穀。
“太上皇老邁,先信安祿山,後信盧杞。今我等何不保護太上皇回長安,祭列代先皇?安天下人心,建大功於天子,此為忠;使天家父子團聚,此為孝;述舊情與雍王,助他平定胡逆,此為節;放賞賜於將士,恩養父母妻兒,此為義。忠孝節義皆全,豈非好過遭奸佞之欺淩?”
此時玄英樓的周圍站的都是權貴,眾人屏息以待,看著幾個小人物與士卒們拚死相搏,決定他們的命運,也決定大唐的命運。
“故事裡不都是這麼說的嗎?漢高祖舉事,名士紛紛來投。”
往日有將官貪墨少發放了些錢糧,或者禁軍的待遇比劍南軍高,大家都能忍,今日一看,頓感心酸。
人仰馬嘶之後,馬蹄聲滾滾,連那個出言慫勇的校尉都驚呆了。他自己都沒想到一番話會造成這樣的局麵,連忙飛馬西去,報於嚴武。
“禁軍的兵餉比我們高那麼多?朝廷有錢卻一直說沒錢……”
盧杞道:“臣以為,郭千仞隻怕是勾結了薛白或是吐蕃人,否則如何敢犯下這大逆不道之罪?臣原以為他敗後會北去,如今卻是西歸,想來此賊投奔了吐蕃。”
來的是一個身材高大、麵容粗獷凶惡的漢子,像是一方大將,殺氣騰騰,比郭千仞要威風得多。
此時,寧親公主也隨著張垍伴駕在李隆基左右,眼看那箭支還在欄杆上巍巍發顫,嚇得不輕,連忙推著張垍,道:“駙馬,保護阿爺和我啊。”
被郭千仞這一打草驚蛇,李隆基必然要調動更多的兵力防備,薑亥原本的計劃反而更加難以施行了,他一方麵派人去通知嚴武儘快趕來,另一方麵,也打算收編郭千仞的人馬。
所幸,他從靈武前來出使,身邊帶的人頗多,其中有家仆張寅,乃是張家供奉多年的壯士,十分勇猛。為報張家多年的大恩,張寅帶人衝殺在前,為禁軍榜樣,鼓舞士氣,很快與賈秀殺在一起。
再次聽到這樣的驚呼,李隆基停下了手中的羯鼓,不耐煩地問道:“又出何事了?”
“太上皇,郭千仞由一支伏兵接應而去了。”
“有伏兵!”
另一方麵,許多劍南士卒眼看著太上皇幸蜀這短短的時日內便聚集了如此多的寶貨,不滿的情緒也快速地蔓延開來。
“郭千仞雖叛,本就是盧杞斂財所逼迫。與其讓我等討郭千仞,不如討盧杞。”
韋見素擲地有聲地道:“我欲奏稟陛下,貶謫盧杞,伱等可願與我一同進言?”
然而,也就是他駙馬的尊貴身份,使得禁軍們紛紛擁來,護著他撤上了玄英樓。
追逐郭千仞而來的唐軍將領大驚失措,連忙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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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中火光通明。
他們心中自信,隻是略略瞥了一眼這個年輕人,正要開口將他貶到南方偏僻之地曆練幾年,太上皇卻先開口了。
他登樓眺望,能看到從益州城中殺出來的數千亂兵,明火執仗,很快便包圍了行宮。
“府庫開了!”
“朕有意讓韋卿出使吐蕃,卿意下如何?”
張垍既不願冒險,也不想出風頭,本是頗低調地侍立在左右,連忙拉了拉妻子。
“不。”
李隆基眼看那陣勢鬨得很大,恐危脅到自己的安危,遂允了盧杞所言,命他去招降叛逆。盧杞連忙安排韋都賓等人去向郭千仞許諾。
趁著禁軍在護駕,他們手裡捧著金銀珠寶、頸上掛著瑪瑙玉石,歡呼著衝出行宮。而守備在外的劍南士卒們趕來支援,見狀,又紛紛搶奪著叛賊,場麵一片混亂。
事實上,李隆基既要封賞官員,恩賜禁軍,收買人心,還要防備吐蕃,又要準備平定關中,而且還維持著他一慣以來的奢侈生活,用度確實是捉襟見肘,非常缺錢。
“快!隨我護駕!”
“駙馬!快,帶駙馬走。”
很快,殺過來的劍南軍們大呼道:“我們才是來護駕的!”
一時之間,漫天響著的都是“護駕”二字,落在李隆基耳朵裡,他卻更覺可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