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長安城中卻不見草長鶯飛,因為草已經被馬吃光了,小鳥也被人裹腹了。
長街邊的柳樹也不見嫩綠的枝椏,抬頭看去,全無往年這個時節的生機盎然。
這次,薛白也不能再從城中征到糧食了,饑餓充斥著大唐帝國的都城。叛軍每次攻城,守軍將領已經不太在意被消耗掉多少人命,反而更覺得是在消耗他們的體力。
傍晚時分,終於又撐到了叛軍鳴金退兵,連薛白、王難得都倚著城垛坐下來。
他們的戰馬不喜歡再待在光禿禿的城頭上,一匹俯下脖子叼咬著王難得頭盔上的紅纓,仿佛是把它當作野地裡的鮮花,另一匹則舔著薛白臉上的汗水,它自己也知道需要吃些鹽份了。
薛白伸手摸了摸這馬頭上枯燥的額刺毛,也不嫌它臭,反而甚是親昵,道:“留點膘,再過些日子,我們出城殺敵。”
他這匹戰馬名叫“曷拉”,大概是突厥語裡毛色斑駁之類的意思,乃是在太原時李光弼送他的。他從常山到平原到雍丘到洛陽到長安,一路上都是騎著它,還得它救過命。
曷拉仿佛能聽得懂一點人話,嘶鳴了一聲,看向城外的翠綠草地,甚是向往。
過了一會,杜五郎帶著人來放今日的口糧,悄咪咪地湊到薛白身邊,拿手肘頂了頂他。
“喂。”
“怎麼?”薛白一動也不想動,懶洋洋地問道。
杜五郎咂著嘴,怪他這麼沒眼色,環顧一看,才小聲道:“拿著,多給你一個。”
他手掌裡握著個雞蛋,不著痕跡地塞到薛白手裡。
薛白遂想起自己最初到杜家之時,杜五郎也是這般偷偷給他加餐的。這麼多年過去,許多事情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難為杜五郎,竟還是保持著心善,但也一點都沒上進。
“咕咕娘死了,這是最後一個了。”
“古姑娘,是誰?”
“母雞啊。”杜五郎略有些傷感道:“我們已經到了殺雞取卵的地步了,接下來要怎麼辦呢?”
他瘦了非常多,說話時轉頭看著城外,已能看到清晰的下頜線與深陷的臉頰。
薛白隨手把雞蛋遞到王難得手裡,道:“你吃吧,比我吃更有用。”
王難得並不客氣,接過隨手在牆垛上一敲,剝著雞蛋,偏偏卻還要嚇唬杜五郎。
“沒事,我要是餓慘了,我吃五郎,細皮嫩肉的。”
“彆鬨。”杜五郎是真怕王難得這種說笑,討好道:“我再想辦法給你添些口糧來就是了。”
“算你識趣。”王難得總算不再說那沒輕沒重的笑話,道:“下次出城打獵回來,先分你一口……”
入夜。
薛白累得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中似聞到了肉香。
他循著肉香一路尋找,走過一團團的篝火,見到幾個士卒正坐在那烤肉吃。
“薛郎,將軍又從城外趕回了牛羊,你也嘗一口吧。”
他遂在篝火邊坐下,接過一個盤子,有士卒拿匕首給他切了幾片肉。這一刻,讓他有種極為幸福的感覺。
可當他轉頭一看,卻發現身邊的士卒盤子裡裝的卻是一塊蹄膀。
“這是?”
“薛郎,沒事的,你吃肉,我吃這個就可以。”那士卒低下頭,大快朵頤。
薛白眼看著他啃著蹄膀上的肉,忽然明白了什麼……這是他的戰馬。
“曷拉?”
他轉頭看去,已見不到周圍還有馬匹,唯感到背上發涼。那種他前世一輩子從未體會過的饑餓感,以及饑餓帶來的深邃恐懼像是掐住了他的脖子。
饑餓遠比敵人可怕,他意識到了這一點,因此沒能對著那些士卒發怒,可端著盤子的手卻已顫抖不停。
忽然。
“救命!”
聽到這聲呼喚,薛白回頭看去,隻見杜五郎被綁在一口大鍋旁,旁邊還堆著許多人頭,一人正在那磨刀霍霍。
“你們做什麼?”
“殺他充糧。”
隨著這句話,磨刀之人倏然轉身,一刀劈下,也不知劈死了誰,血濺得杜五郎滿臉都是,嚇得他哇哇大哭。
而鮮血迸出之際,薛白赫然看清對方竟是張巡,不由駭了一跳。
他睜開眼,猶覺心有餘悸。
“做噩夢了?”黑暗中有個輕柔的女聲小聲問道。
“嗯。”
薛白恍惚以為自己還是在城樓睡的,驚醒之後才想起,今夜是來了楊玉瑤這。
依稀的月光之中,隻見楊玉瑤坐在榻邊,身影又清瘦了不少。
他伸手拉過她,將她擁入懷中,用力貼了貼,溫香軟玉入懷,讓人感到十分慰藉。
腦子中猶在想著方才夢中的情形,等回過神來,薛白才發現懷中的楊玉瑤竟有些抗拒他的擁抱,手在他胸膛上推了推。
正在此時,屋門被人推開了,有人進了屋,在屏風另一邊輕聲道:“咦?人呢?”
薛白懷中人加大力氣,又在他胸膛上推了幾下,掙脫了出去,背過身。
正此時,有人端燭台繞過了屏風,正是楊玉瑤。
薛白轉頭看著燭光中那嬌豔與颯爽並存的容顏,有些疑惑,若是楊玉瑤在那兒,方才自己抱在懷中的又是誰?
莫名出現了兩個楊玉瑤,那大概還是在夢裡吧……今夜做了個夢中夢。
“他好像做噩夢了,方才喊了兩聲,我遂過來看看。”背對著薛白的女子開口了,聲音竟是楊玉環。
楊玉瑤連忙上前,把燭台擺在床頭,問道:“夢到了什麼?”
“沒什麼,貴妃怎麼在這裡?”
“忘了?她編排的《破陣樂》今夜在青門上演,之後便到我處來。”
“都餓得沒力氣了,還能舞嗎?”
“沒舞,隻讓人唱了,將士們都很喜歡……”
雖說如此,提及曲樂,且這曲樂還能對守城有所助力,楊玉環的興致高了不少,說到後來,像是一隻歡樂的黃鶯,又顯出了過去鮮活的性情。
這戰亂,似乎還讓她自由了許多。
“總而言之,士氣漲了許多。”末了,她道:“可算是我略儘了綿薄之力?”
薛白心想,那是長安城還沒有餓到狠了。
旁人不知他在此,所以楊玉環過來也沒遇到什麼男女大防上的限製,這時節也無人多管這些。可因方才那件小事,薛白卻感到有些尷尬,趁著夜色先離開了。
夜風吹來,吹散了懷中的一縷香氣與一絲餘溫。
他走到馬廄,見他的馬匹還在,頓感心安。於是上前走到它的左邊,張開雙臂抱著它,感受著它的呼吸。
戰馬的呼吸十分沉重,馬腹起伏,漸漸連帶著薛白保持了一樣的呼吸頻率,仿佛回到了在河北平坦大地上奔馳的歲月,他們已被圍困了太久了。
“想奔跑嗎?”薛白問道。
戰馬沒有回答,隻是用馬蹄刨了刨土麵,噠噠作響。
~~
次日。
“援軍來了,北平王,西麵,有援軍從城西來了!”
薛白聽到這樣語無倫次的稟報時,正在南邊的城頭上望觀敵陣。聞言,第一時間牽過韁繩,翻上馬背,在城牆上跑馬,直奔西城。
城牆上的風大,視線也極好,既能看到城外黑鴉鴉一片的敵軍,也能看到城內筆直的街道把各坊分割成方形。
如今的長安城極大,城牆周長有七十餘裡,薛白策馬狂奔從南城跑到西城也跑了小半個時辰,他目光望去,果真見到了城外有騎兵打著朔方軍的旗號,正試圖往城中突圍。
將士們不停地歡呼,也引來了許多官員,聲音中滿懷希冀與喜悅。
他們以為,真是朔方軍來了。
隻有薛白知道,那都是假的,李亨不可能讓朔方軍現在就來救長安,甚至還要想方設法地阻止,如今能有人來,那必然是蜀郡的勤王兵馬到了,且得到了他的消息,扮作朔方軍,給叛軍施加壓力。
“準備出城!我們去接應援軍!”
薛白當即下了命令,此時,城中大將都還在彆處指揮防禦,時機等不了他們。他遂驅馬下了城牆的馬道,親自到了城門前領兵。
“擊鼓!”
鼓聲響,戰馬也興奮了起來,在原地兜著圈子小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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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城中騎兵們集結完畢,城門緩緩打開,眾騎衝了出去。踏過護城河的吊橋,薛白終於能體會到為什麼王難得每次出城襲擾都萬分踴躍,相比於被圍困孤城,這種策馬衝鋒的感受要舒坦得太多。
他在城頭上早便看準了叛軍為了攔截援軍而形成的陣形漏洞,徑直往那邊攻了過去。
狂奔中,薛白胯部自然而然地隨著馬背的起伏推浪,保持著相同的節奏,仿佛是粘在馬鞍上一般,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任馬背如何顛簸,上身始終平穩如磐石。
這些日子,戰馬餓瘦了很多,但他也輕了很多,速度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唯獨手上的長槊有些重了。
他一隻手緊緊夾著長朔,感到大臂上的肌肉酸脹得發疼,猶咬牙堅持著,目光死死盯著最前方的敵軍校將。
那校將沒有避開他,反而也開始策馬衝過來。
如今人命不值錢,但戰場上,每一個精銳騎兵都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精力去培養,從古自今,一向不乏因愛惜士卒、想保存實力而喜歡單騎破將的將領,當然,前提是有著極為強大的信心,否則誰願拿自己的命冒險。
兩將對衝,常常一個回合便能決定勝負。
戰馬交錯而過隻有一瞬間,出手也隻在這片刻,比拚的是力量、技巧、裝備、冷靜,甚至是運氣。
極速的衝刺使得薛白體內的血液愈流愈快,他的頭腦已經提前興奮起來,連帶著力氣都增強了不少,心無旁騖,竟是隻感到了喜悅;而對方才剛剛提速,身體還沒熱起來。
“叮”的一聲,對方的長槍刺到了薛白的胸甲上,但薛白穿的是最精良的盔甲,並未被刺穿,而是感到一陣撞擊。他左手連忙勒住韁繩,以避免栽下馬背。
戰馬被他一拉,轉了個方向往左奔跑,在敵軍的箭矢射來之前,橫行於敵陣之前。
而薛白右手的槊已經刺了出去,同樣是捅在敵將的皮甲上,他用的兵器顯然要比對方沉重得多、堅硬得多,已是狠狠地貫了進去。
這個瞬間,首先感受到的是手臂的劇烈酸痛,長槊那頭重得像是與大地鎖在了一起,薛白手上的老繭被它磨得整個脫落下來,手掌裡多了兩個血淋淋的繭窩,差點沒握住槊杆。
緊接著,是撲麵而來的塵土,戰馬減速轉彎,身子傾倒,箭矢從耳邊呼嘯而過。
等薛白再次在馬背上坐起,隻覺渾身毛孔都已張開,酣暢淋漓,而他的士卒們已經大聲歡呼著,衝向敵陣。
有好一會兒工夫,薛白是顧不得思考的,他全然相信他胯下的戰馬,任由帶著他穿過沙場。
在他身後,舉旗的騎士已追了上來,大旗展開,“大唐北平郡王”幾個大字第一次招搖於戰場之上。
擊敗叛軍當然不容易,但薛白很清楚自己出城的目的,他是為了接應信使,因此並不與叛軍纏鬥,一輪衝鋒打亂了叛軍的陣列,待援軍的哨馬突圍過來了,他很快便下令收兵。
鳴金聲起,叛軍還想要追,城頭上當即以砲車向叛軍陣中擲出石塊。
奔到吊橋前,薛白勒住戰馬,容它去嚼著地上的草,一人一馬,都感覺到了歡快。
這或許是援軍最先帶來的改變,給予了他們信心與希望。
~~
“來的是嚴武、高適,帶了五千餘西川軍,如今駐紮在扶風縣。”
“太少了啊。”
是夜,薛白與王難得再次對著地圖議論,有驚喜,也有憂慮。
王難得抓了一把兵棋代表叛軍,灑在薛白擺的那枚代表援軍的兵棋上,道:“這點兵力,叛軍一次衝鋒就能擊潰。甚至都不需要叛軍調動太多兵力。隻要有千餘兵馬西進,很快就能探明西川軍的虛實。”
薛白道:“我認同伱的判斷,出於軍事考慮,這點兵力意義不大。可崔乾佑並不是一個隻管打仗的莽夫,他還得考慮得更多,既有援兵來,便能說明我們在長安城的聖人是真的,既然如此,那李亨為何敢在靈武稱帝,能鎮得住西北大軍嗎?崔乾佑必然不敢讓這支兵馬抵達長安,否則讓聖人親自激勵了大唐邊軍,他眼下的優勢就蕩然無存了。另外,安慶緒不可能給他太多時間,那麼,崔乾佑很可能想要一戰殲滅唐軍主力。”
“希望如此。”
王難得當然也希望儘早退敵,怕再拖下去他的士卒都要餓垮了。
他一夜都未睡,在城樓上坐著,望著長安城外。天明時,他眯著眼看去,還真見到了有數千騎叛軍由東至西,沿渭水西向。
“果然動了。”王難得一回頭,見是薛白也來了,道:“可惜,我們牽動的叛軍兵力還不多。”
“開始動了就好,我相信,天下各地還有很多官員將領在關注著長安局勢。一旦我們動起來,想必很快就會有反應。”
~~
扶風縣。
嚴武率著西川兵馬入城之後,隻派了數十騎精騎往長安給薛白傳遞信息,他卻沒有再讓主力行進。之後,他寫了許多封信,分彆遣使遞往平涼。
忙過這些,他便命令士卒四處征糧、募兵,驅使著民壯們加固扶風城牆。
高適對此是有些不滿的,趕到嚴武麵前質問他為何擄掠百姓,強征丁口。對此,嚴武的反應有些不耐。
“慈不掌兵,這些口糧我若不征,叛軍來了也會搜刮得一乾二淨,若叛亂久不平定,便是你想要的對百姓好嗎?”
高適心中不忍,可在道理上辯不過嚴武,隻好攤開地圖,說起正事來。
“哨馬回報,已有小股叛軍過來了,人數不多,該與我們相當。”
“我知道。”
高適道:“我等或可設伏,待他們過渭水時半渡而擊,擊敗叛軍這支先鋒,其必派更多兵馬前來,可牽製一部分叛軍,給長安、河東兵馬製造戰機。”
“不可。”嚴武卻是搖了搖頭,態度強硬。
“為何?”
“我說不可便是不可。”
“季鷹啊,事關社稷安危。”兩人官職相當,高適年歲長於嚴武,喚著他的字,道:“你也知道,長安城很快要守不住了。”
“我隻與你解釋一次,往後我再下令,你隻管照做,能做到嗎?”
“你若能說服得了我。”
嚴武這才道:“我軍遠來,力疲,兵少,馬匹戰力皆不如叛軍,冒然出城野戰,稍有不順,可還增派兵馬?到時叛軍一眼便看出我方虛實。”
他指點著地圖,又道:“而今我據扶風、歧山、陳倉諸城,大肆募兵征糧,聲勢浩大,反而可讓叛軍摸不準。他若攻來,我避城不戰,他若不來,我聲望愈大,則各地勤王兵馬自當效仿,蜂擁而至。”
“可長安城萬一守不住。”高適依舊憂慮,“我們當儘快給叛軍施壓,牽製更多叛軍兵力。”
“故而,我給忠王寫了封信。”
高適搖了搖頭,道:“忠王隻怕不會派兵來支援。”
“我並非請他派兵支援。”嚴武正色,厲聲道:“而是去信質問他與西北諸將為何不救聖人!”
“當此時節,猶在互相指責,隻怕不是好事,禍起蕭牆,反而耽誤了平叛……”
“但隻有如此,忠王才會儘快派兵前來。”嚴武道,“因為我大造聲勢,連忠王也不知我到底帶了多少人馬。而且,陳倉道被我堵了,他便斷了與天下各州縣的聯係,必須儘快出兵震懾我。”
高適微微一愣,已然明白過來,不由再次打量著眼前的嚴武。
觀高適自己,大器晚成,養成了沉穩的性格,凡事考慮得十分周全。嚴武卻與他完全不同,性情狂傲,行事一言而決,不理會旁人意見,且敢於得罪任何人。
他竟是要冒犯已經稱帝的李亨,逼李亨派兵來威懾他,甚至是征討他。
如此一來,必然會有一支兵馬東出隴山,回到關中,搶占陳倉、歧山、扶風諸城。到時自然會進入叛軍的視野之內。
“但,忠王若是下令攻打我們又如何?”高適沉吟道,“可莫要還沒來得及讓叛軍以為大唐王師已至,我們與忠王就先廝殺起來了。”
“不會。”
嚴武非常肯定,道:“忠王不敢。”
他用的這“不敢”二字引起了高適的興趣,問道:“何以見得?”
“你看忠王稱帝了,可靈武朝廷草創,能有幾個官員。不提你我率五千精兵,僅憑我們這份率先勤王的忠誠聲望,忠王誓必要先拉攏我們。如此一來,薛白需要我們達成的戰略目的也就達到了。”
說罷,嚴武拍了拍高適的肩,道:“總之聽我的,萬不可與叛軍野戰。欲平叛,必斷其後路,方可逼降數萬北兵,複為大唐所用。”
他的語氣自信昂揚,絲毫不認為自己年輕官微。
高適點點頭,沉默不語,思忖著這計策當中的可行性,道:“我與安西軍節度判官岑參是至交好友,倘若到時能見他一麵便好了。”
~~
入夜,從高高的秦嶺上舉著千裡鏡望去,能望到長安城上方再次有煙花綻起。
自從有援軍的哨馬入城,這已是連著三夜能看到煙花了,就連叛軍也知道那是通知周遭援軍勤王的信號。或也可以說,那是反擊的號角。
那麼,與薛白早已有聯絡的舊部自然是更能明白該怎麼做。
次日便有勇士穿行於山林中,到了嶢關以南,把消息遞到了老涼手中。
“來了!”
老涼甚至都不問叛軍還有多少人圍著長安,得到消息,第一時間便派人南下,聯絡南陽太守魯炅,請求更多兵馬支援。
另一方麵,他也知道這些為官者顧慮多,要堅定他們的信心,還得先打出聲勢來。
於是,一張早已被翻爛的地圖再次被攤開。
老涼招了招手,身邊並沒有什麼名將,隻有樊牢、餘二娃、趙餘糧這樣的泥腳子。
“很簡單,我們拿下嶢關,佯攻藍田縣城,到時叛軍會以為我們是大股的南陽官兵,必全力救藍田縣。而我們走山路,繞過驪山,奇襲華陰。”
“叛軍騎兵眾多,我們隻有這點人手,即便拿下華陰,如何拿下潼關?”
“不急,打出聲勢,使他們疲於奔命就好,彆忘了還有河東的勤王兵馬。”老涼道:“蟻多咬死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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