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聽到同僚的描述,海斯在腦海裡幻想出了一棟高牆聳立,滿是射擊孔和射擊塔的要塞,不禁嘖嘖稱奇。
「嘖嘖嘖,還真是老狐狸,那.他領地上的農民呢?」
那位連長朝地上啐了一口,低聲說道:
「你覺得這幫老狗會管嗎?他倒是收留了一些,但都是有些手藝的,那些普通農民.我們到的時候,那個莊園外麵到處都是屍體,河裡也堆滿了浮屍,慘呐。」
海斯聽後,也是輕歎一聲,但這種事他也不是沒見過,帝國無論是黑暗逼仄的巢都,還是風景怡人的田園其本質似乎都沒有什麼區彆。
在他沉默時,那連長也唏噓道:
「我父親說過,打仗的時候,人命就是連隻蟲子都不如啊。」
就在這個時間,車隊也逐漸靠近了安全區,這裡原本是一個常住人口三千多的小鎮,但現在已經徹底看不出原本的形態,鎮子周圍的農田和森林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量尖樁,鐵絲網與壕溝,隻有四條主乾道能夠進入鎮內,用沙袋,木樁和石塊堆起來的臨時碉堡形成了一道堅實的防線,數十座高聳的瞭望台上,時刻有哨兵在監視,那些探照燈處於關閉狀態但到了夜晚就會整夜照亮各處,天空中不斷有伺服顱骨在巡視,地麵上還能看到如大型野獸般的貪獵機兵像是獵犬般不斷在壕溝間巡視。
隻有這樣嚴防死守的策略,才能夠保證基因竊取者無法滲透到小鎮內。
而小鎮的中心現在是一個臨時機場,所有建築都被推倒,以供運輸艦起降,天空中持續不斷的轟鳴證明了此地的繁忙,克爾曼沙第13師73團的駐地就在小鎮東側。
不過當車隊進入通往小鎮的主乾道後,道路卻變得擁擠了起來,這條寬度15米的臨時道路,已經被各種車輛人員擠得滿滿當當,甚至還不止於此,其中還夾雜著大量的牲畜和海斯沒有見過的動物,負責進行道路秩序的士兵在路邊聲嘶力竭的大吼著,搖晃手裡的指揮棒,試圖讓道路挪動一點。
「什麼情況.」
海斯伸頭出去望了一會,也沒看清是發生了什麼,隻知道人聲鼎沸,而道路兩邊許多扶老攜幼的平民,他們雖然說是幸運的從基因竊取者的荼毒中幸存下來,然而等待他們的命運卻並非又如此幸運,畢竟失去了家園也失去了大部分財產,很多人為了趕到安全區可以說是晝夜奔波,還得躲避基因竊取者,已經數日沒有進食,隻能絕望的坐在路沿和泥地裡,還有一些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卻並沒有投去哪怕一絲同情的目光。
在戰爭時期,誰也顧不上誰了。
這種自發從危險區趕往安全區的平民,雖然從比例上說不是很多,但絕對數字又極其的龐大,也不是輔助軍的指揮官們冷血,而是人實在太多了,有限的載具根本拉不了多少人,隻能重點救那些關鍵人物,對於平民唯一的支持就是在交通要點建立臨時陣地替他們阻擊基因竊取者的大規模追擊,並用地雷和燃燒彈建立隔離帶,提高他們的生存幾率,但即便如此還是有許多平民喪身於荒野之中,或者被滲透的基因竊取者抓住甚至殺害。
包括逃難的平民之中甚至都藏著不少基因竊取者,以至於現在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就是光頭,隻要看到光頭,不管是平民還是士兵都會立刻攻擊。
不過輔助軍表現出的戰鬥力和紀律還是給了當地平民不少信心,讓他們寧可冒著風險也要趕往安全區。
但逃難,無論是放在任何星球,都是一個殘酷的話題。
更不用說那些平日裡就饑一頓飽一頓的農奴,或者說少數隻能勉強溫飽的自耕農和小手工業者,田園風光固然比鋼鐵巢都要美麗,但也意味著它的抗風險能力比巢都來
的更差。
海斯目光掃過周圍,看到許多身上隻披著一塊破布的乾瘦身影跪在地上,頭低垂得近乎觸地,雙手則做出一個捧的手勢,這是國教中最常見的「祈求」手勢,教士們在看到這種姿態時都會象征性的分發一塊又乾又硬的聖餅。
但這個時候,彆說聖餅了,就連那些教士們也都是麵容緊張,行色匆匆,扛著大包小包努力往前擠。
還有些人連跪的力氣也沒有了,乾脆趴在地上,無力的舉起雙手,乾裂的嘴唇顫抖且機械的重複著這樣的話
「給口吃的吧各位好心人.」
當然,也有人在試圖維係著艱難的生存,海斯看到一家人小心翼翼圍在一起,他們將水倒在地上的灰土裡,然後頭上紮著繃帶的男人用顫抖的手小心翼翼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布袋將裡麵寶貴的些許粉末的一半倒進泥水裡攪拌,海斯知道那是什麼,用泥土和食物混在一起。
這種東西,他吃過,叫泥餅。
忽然他看到了一個踉蹌的身影。
那是一個女人,渾身臟兮兮的滿是泥濘,頭發散亂,身上隻有一件粗布連衣裙,臉上瘦削不堪,黃中帶黑,仿佛是木刻似的,隻有那眼珠間或一輪,還可以表示她是一個活物,她的懷裡抱著一個繈褓,不斷的向路過的人機械的呢喃道:
「救救我的兒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兒子求求你.」
但海斯能看到,繈褓裡露出的那條已經風乾如細繩般的手臂,裡麵的嬰兒恐怕也早已死去多時了,路過的人也都對這個瘋了的女人避之不及。
海斯看了很難受,但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或者說能做什麼,隻能收回視線,閉上眼睛靠在座椅上。
「哀鴻遍野啊也不知道上麵要如何安置這些人。」
就在他腦中不斷盤旋著這些問題時
「叔,叔。」
忽然,他聽到後麵的小費頓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睜開眼後說道:
「怎麼了。」
「那邊,那是在乾什麼?」
海斯順著小費頓指著的方向望過去,發現左側路邊靠鐵絲網的位置支起了一個小棚子,一個穿著乾淨長袍的男人站在一旁,大聲吆喝著,他身邊還有兩個強壯的保鏢,棚子裡跪著一群男孩和女孩,年齡從4歲-13歲都有,有十幾個人,渾身都是臟兮兮的且皮膚上都有鞭打的痕跡,腳上都戴著鐐銬,腦袋上插著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