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大人.這很痛吧?”
“沒事,聖吉列斯會讓我們忘記痛苦。”
男孩收回手,在自己口袋裡摸了摸,最後拿出一個皺巴巴紙團,用牙齒將其咬開,拿出一個臟兮兮的琥珀狀的小方塊。
“天使大人,媽媽活著的時候經常說,吃了糖就不痛了,這是我的最後一塊麥芽糖可以給你嗎?”
蘇利文沉默片刻,點點頭。
“謝謝你。”
他接過男孩遞來的糖,放入口中,咀嚼兩下後,他眼角流下眼淚,哽咽道:
“對不起,我沒有能保護你的家人.對不起.”
“不!天使大人,你救了很多人!”
男孩搖搖頭後大聲說道:
“我要成為你這樣的人!聖吉列斯也是加裡波第的楷模!”
蘇利文擠出一個笑容,摸了摸他的腦袋。
“你叫加裡波第是嗎?很好的名字,孩子,快走吧。”
男孩轉身開始向登船口跑過去,蘇利文艱難的起身,但隨之而來的劇痛讓他向前撲倒。
“連長!”
“我我沒事.”
被扶起來後,蘇利文擺了擺手。
“現在我們要守住登船平台,不能讓泰倫靠近運輸船。”
轉過身來,帶著三連剩餘的十一人來到之前所處的平台,此時泰倫的蟲海已經清晰可見了,顯然它們也發現了最便捷的攻擊路線,這個星球殘留的最後一點血肉正在吸引著它們,異形汙物的潮水湧入登船區,領頭的是依舊是咆哮的劊子手,它們的外殼上有燒傷的痕跡,當它們憤怒地尖叫時,連裝貨區都顫抖了起來。
而橫亙在蟲海前的,隻有十二個破碎的明黃色身影。
蘇利文失去了他的劍,他隻能拔出腰間的爆彈手槍。
“兄弟們,吾等肩上的重擔即將被撤去,吾等對帝皇的侍奉已經完成,但此刻我們為了希望與仁慈而戰。”
“為所珍視之人,吾等秉榮耀而死!”
十一名慟哭者齊聲吟唱著,而後刀蟲湧上台階,在它們身後則是更糟糕的東西。
爆彈開始射擊肮臟血肉的浪潮,當血肉與金屬碰撞,帶來的就是死亡,但他們的數量太少,子彈也太少。
“帝皇啊,我沒有讓您失望吧。”
蘇利文最後一次向遙遠的王座祈禱,當他開火時,爆彈手槍在手中顫抖著,仿佛是一種憂鬱的回應。
戰鬥很快陷入近戰,即便在絕境中,戰士們依舊誓死守護著他們的連長,他們被蟲海包圍,隻能用利刃和重拳回擊利爪。
很快,一個戰士犧牲了,被迅猛的爪子撕成了碎片,另一個被刺穿了脖子最後握著最後一枚手榴彈滾入蟲海之中,在一聲劇烈爆炸後回到聖吉列斯的羽翼下。
蘇利文打光子彈後,撿起陣亡者的鏈鋸劍,他聽到了推進器的轟鳴聲,臉上露出笑容,任務已經完成,目的已經達到。
“來啊!雜種們!”
他奮力的揮砍,劈開甲殼,撕開血肉,無視了尖牙利爪在他的盔甲和軀體上雕刻出的一道道傷痕。
血液,到處都是血,很快泰倫的膿液就像第二層皮膚一樣包裹著蘇利文破破爛爛的盔甲,幾丁質碎片甚至堵住了鏈鋸劍的鈍齒,讓它的咆哮安靜了下來,但他依舊在揮舞,就像揮舞一根木棒。
逐漸的,兄弟們的武器也沉寂了下來,他們的憤怒被潮水一般的敵人撲滅了,無數刀蟲包圍了他,像發瘋的獵犬一樣嘶吼著。
一股莫名的黑色憤怒籠罩著他的意識,讓他的大腦沸騰,無法抑製的憤怒從他的唇中發出一聲咆哮——
不負聖吉列斯之血!
可倏然間,那股黑暗又消失了,他眼前隻有無儘的蟲海。
突然,一隻刀蟲咬住了他的手腕,而他已經沒有另一隻手去甩開對方了。
咻——
一道激光閃過,打在刀蟲額頭,癱軟的屍體隨後滑落,蘇利文驚訝的轉頭。
“上啊!是爺們就上啊!!!”
之前潰散的民兵們又回來了,他們有近百人,而更遠處運輸船已經開始劇烈顫抖,這是起飛的前兆。
民兵領頭的是一個手持自製激光槍的年輕人,正是差點被蘇利文當逃兵砍了的那個人,他一邊大吼一邊朝蟲群射擊,他身邊的其他人也用各式武器,甚至是飛刀攻擊這些小蟲子。
“你你們”
男人來到蘇利文身邊,一邊射擊,一邊說道:
“大人,謝謝你救了我的妻子和孩子,我終於明白您所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我不能讓自己的孩子知道他的父親是一個懦夫,更不能拋下拯救我們的天使獨自逃跑,至少回到王座身邊時,我能侍奉您,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蘇利文眨了眨眼,忽然他坦然的笑了,帝皇終究給予了他最後的仁慈,三連付出的一切,終究是值得的。
“謝謝.”
咆哮聲中,震動傳來,殘暴的巨獸們到達了平台的頂端。
手持鏈鋸劍的斷臂星際戰士與手持激光槍的民兵站在一起,直麵著高聳的怪物,銀河中最可怖的掠食者,即便怪物的陰影籠罩了他們,卻依舊沒有動搖他們的決心。
“為所珍視之人,吾等秉榮耀而死!”
兩個不同的聲音發出同樣的怒吼,衝向了他們的光榮與終途——
而在他們身後,運輸船終於在引擎迸發的火焰中,衝向了唯一還沒有被生物戰艦所占據的天空缺口,雖然石像鬼會試圖騷擾它,但借助大氣層摩擦產生的熱量,它足以甩開一切追兵,一直抵達軌道.
“仁慈的聖吉列斯”
馬拉金在黑暗中痛苦的呢喃,隨後他感覺到了有什麼正在微微作響,似乎正是某種遙遠的嘲笑。
慟哭者?看看你,身披黃色站在我們之中,宛如血海中的懦夫。
忽然,他腳下的大地開始顫抖,風裡飄著血的氣味,馬拉金抬起頭來,回頭看著大地,周圍都是明黃色的屍骸,而後他看見了天上覆蓋的紅雲,他聽到如滾雷一般的聲音,那未來的景象又來了,未來的全貌貫穿他的腦海,一陣寒意順著他的脊背直往下流。
圖為劊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