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是什麼殺死了這麼可怕的人?心裡思考著這些,等回過神時,艾麗薩貝特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地向他靠近了。當女孩走到隻離他幾米遠的地方時,她才看到巨人盔甲側麵的巨大裂痕,這猛烈的一擊撕裂了鎧甲,把切口的邊緣都崩成了鋸齒狀,仿佛被燒焦了一樣。這似乎是致命傷,因為缺口之下是鮮血,她看見血聚在一起,變成紅色的水滴,從那個傷口中滴下,落在地上。仔細觀察盔甲時她才意識到這和曾經路過鎮子的軍隊的盔甲不一樣,它很厚,下麵是奇特的銅管連接著覆蓋胸部和腹部的巨大的裝甲板,而他巨大的肩甲上裝飾著兩把白色的交叉長劍,這時她發現巨人盔甲的胸前有一個閃閃發光的雙翼顱骨徽記,這讓她瞪大了眼睛——她僅有幾次去教堂,都曾經看到過象征天使的雕像,雖然與眼前的差彆很大,但它們的胸口確實有這樣的標誌。也就是說,這確實是一個隕落的天使!這時,突然,巨人喘了一口氣,然後咳嗽起來,他那握著寶劍的手則在抽搐。女孩的心臟幾乎要從她的胸中跳出來,混亂中她被自己的腿絆倒,向後摔倒,落在土裡,隨後瘋狂地、手腳並用地向後掙紮,把自己推到樹蔭下,然後屏住呼吸。但他並沒有真的醒來。她盯著他看了很長時間,最終得出了這個結論。現在,她知道他還活著,這讓她感覺有點不一樣了。又小心的靠近一點後,女孩更清楚地看到他實際上還在呼吸,他的皮膚很蒼白,呼吸似乎也不太順暢,可能是這個姿態讓盔甲壓迫到了他的氣管。思忖片刻後,艾麗薩貝特慢慢地,慢慢地向墜落的天使爬過去,她感到很害怕,但卻好像更加為此著迷了。他顯然很痛苦,她記得她有一次小時候得了重病,而她的母親卻一直守候在她手邊,護理她,直到她恢複健康,這是她最珍貴的記憶之一。所以,獨自一人忍受這樣的痛苦會有多麼難過啊。艾麗薩貝特一點點的接近,四肢著地,就好像一隻小貓謹慎的靠近沉睡的巨人天使。越是接近,她越是能夠清楚的看清對方身上的細節,不隻是側麵,頸部,手臂,大腿上都有明顯的傷口,有些是抓痕,有些是穿刺傷。怎麼有人可以受這麼重的傷而不死?或許這正說明它不是人類.終於,她停了下來,來到了足夠接近的距離,伸出顫抖的手,遲疑了片刻,用纖細的手指戳了戳對方的臉——這一舉動讓她內心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罪惡感。指尖的觸感很冰冷,也很粗糙,忽然對方的頭動了一下。她嚇得趕緊準備逃跑,但停了片刻後,發現對方還是一動不動。艾麗薩貝特站了起來,走到對方身側,更緩慢、更仔細地摸了摸對方的肩甲,那雙劍的標誌意味著什麼呢?接著她注意到已經燒毀了一半的經卷條,又猛地收回了手,肩膀如受驚的小獸般顫抖起來——過去她曾在教堂不小心碰到了沾有經卷條的東西,結果被暴怒的教士用皮條狠狠的抽打一個多小時,打得她遍體鱗傷幾乎死去,卻沒有任何人伸出援手。那教士憤怒的臉和怒吼至今回蕩在她的記憶裡——汙穢的賤種不配玷汙神皇的一切東西!“那現在該怎麼辦.”當艾麗薩貝特考慮該做什麼時,她的額頭皺了起來。這裡的東西超出了她能夠“處理”的範疇,回去叫人來嗎?她不是很確定,森林裡是有野獸的,她來也是冒了很大風險,如果離開,野獸被鮮血的氣味吸引來了怎麼辦?而且她抬起頭看向天空,陰雲正在彙聚,可能不到二十分鐘就要下雨了.不知道會不會也有其他人來尋找“好東西”,艾麗薩貝特知道鎮子周圍有不少獵人和拾荒者,當然也有匪徒,如果被他們發現了這個,恐怕他們不會有什麼虔誠之心.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的自由時間快結束了,她必須趕在彆人注意到她之前趕回去,她不想再挨鞭子了。儘管如此,她還是不太願意離開……艾麗薩貝特看著天使那張染血的,比她見過所有男性都要英俊和威嚴的臉,很想知道如果他醒了之後會不會叫她的名字,會不會救贖她?突然,一個地方竄進她的腦海,她馬上轉身,向著另一個方向跑去。附近有一個人能幫到她!“羊脂球,這樣.會有麻煩的.”“獨眼人,你已經重複三十多次這句話了,能說點新鮮的嗎?”“唔我擔心你”“放心吧,我們這是在做正義的事,還得感謝你冒險偷偷把伱家地主的鉤車開進森林裡,不然這麼大的東西我們可抬不動,一會如果它淋雨了說不定會有什麼問題。”推開破舊的大門,兩個身影在傾盆大雨中,下走進了幾乎完全被廢棄的屋子,而那個染血的巨人就躺在雜草堆之中。這裡原本是艾麗薩貝特的家,或者說曾經的家,一個能夠俯瞰河穀的優美的地方,但自從她的父親被據說是某個大人物的親戚騙走所有土地並去理論時被打死後,這裡就再也不屬於她了,但它的新主人也沒有善待它,最終淪為了一處堆放雜物的倉庫,而艾麗薩貝特的好朋友卻正好是這裡的管理者。再次出現的艾麗薩貝特除了手裡的雨傘外,還多了一個提籃,裡麵塞滿了她能想到的有用的東西:一盞提燈、一根很大的針和粗線麻布、一壺水、一瓶酒、一堆剛洗過的餐巾,還有晚餐留下的幾大塊麵包和奶酪。她想要找藥,可是沒找到。在她身邊跟著一個比她還矮一點的身形,披著灰色的肮臟鬥篷,手上撐著一根棍子,走起路一瘸一拐,聲音也像是破爛的風箱。來到天使身邊,她放下提籃,拿出提燈並點亮。“首先必須找到身上的傷口”說是這樣,但實際比她預想的要困難得多,這套盔甲非常的堅固而且沒有任何可以拆卸的地方,好在足夠大,很快她機靈的腦袋就找到辦法,直接把自己的小手伸進金屬盔甲,試圖找到一條進入的路,就像在吃海岸邊上采的貝類一樣——當然,她根本沒吃過,這是她聽說的又一個故事。這個過程很痛苦,比如她在清理傷口附近的一根皮帶時,就被尖銳的金屬碎片刺破了手指,但最終她還是憑借靈活的雙手找到了最嚴重的傷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