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靈魂還在?”
聽到索什揚的話,維羅妮卡微微搖頭。
“不一定,過去時間太久了,魂石如果長期不在無限回路的保護下,裡麵的靈魂未必能夠安然無恙,我得進去看看。”
“有危險嗎?”
“對於現在的我沒什麼危險。”
讓索什揚放心後,維羅妮卡隨即拿起魂石檢查起來,雖然她不是靈魂先知,卻也多少懂得一些死靈術,或許對於技巧不夠的艾達來說,貿然與亡魂溝通是危險的,但她現在的力量完全可以彌補一切技巧上的不足。
維羅妮卡握住魂石,強大的精神力量開始發散,當她溫暖的意識探入其中時,才發覺內部異常的冰冷,死寂——
這就是魂石長期滯留在外的結果,它雖然可以保護靈魂,卻無法避免靈魂的意識被慢慢磨滅。
在一片灰蒙蒙流動的霧氣中徜徉片刻後,維羅妮卡遇到了一位艾達女性,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呆滯的幽靈,雖然這並不影響她的美麗和高貴,隻是看到維羅妮卡表現出的隻有茫然。
雖然無法交流,但維羅妮卡知道這位就是阿列克謝家族艾達血統的直係祖先,塞什斯赫特。
思考了片刻該如何做之後,維羅妮卡決定先看看亡魂的狀態,於是她小心的靠近,卻在觸摸對方時,看到了一些東西——
金屬被撕裂的尖鳴在她耳邊回蕩,然後是刺耳的警鈴
緊隨其後的是刺鼻的焦糊味和皮膚灼熱的感覺,這一切似乎都要努力讓維羅妮卡相信,她正身處於一片即將毀滅的地獄之中。
爆炸,火焰,濃煙,電流。
她在喘息,快速的奔跑,然後是突如其來的爆炸將她推倒,但她第一時間努力保護住懷中的嬰兒,而在看到粉嘟嘟的臉還是酣睡時的模樣後,心中那五味雜陳的悲憤和寬慰衝得已經是準母親的維羅妮卡心神搖曳。
這麼可愛的一個孩子,在母親的靈能保護下睡得很香,兩隻小眼睛眯得很緊,像兩條細細的線,兩根眉毛細細的,小嘴巴偶爾一張一合,皮膚帶著艾達特有的白皙,耳朵微微尖,卻又不是那麼的尖銳。
他不應該在這種危險的地方,而是應該在靈骨編製的嬰兒床裡安睡
就在她被烈火包圍時,有人推開了燃燒的廢墟——
那是一個穿著全身覆蓋盔甲的人,一隻手還握著槍,當他的麵罩打開時,維羅妮卡看到了一張年輕且焦慮的臉。
他叫她大嫂,並努力把她攙扶起來,然後告訴她從這裡走就有救生艙,有船會接應他,他要去救他的哥哥。
突然,她把孩子塞給對方,並告訴他,船裡已經到處都是敵人,靠他去隻會更加危險,自己會去救他的哥哥,也隻有她才有機會帶兩人離開,她會帶著他一起離開,但如果他們回不來,就希望他能夠將孩子撫養長大,之後她眼含熱淚把一個鳳凰樣式掛墜塞進孩子懷裡。
當她轉身時,她直接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然而劇烈的疼痛在她腹部蔓延,現在使用靈能對現在的她來說依舊是一種嚴重的負擔。
艾達女性在生育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適宜使用靈能力量。
但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拋棄自己的丈夫,她幾乎是跌跌撞撞的穿越地獄般的通道和艙室,來到了艦橋。
眼前的艦橋已經變成了人間煉獄,到處都是潑灑的血漬,碎肉和斷肢,各種操作設備不是在燃燒就是在爆炸,地上遍布殘缺不全的屍骸,大部分是人類和各類非人種族,還有一些屍體則是穿著巨大黑色盔甲,肩甲上是一個巨大的金屬鐵手印的標誌的可怖巨人。
艦橋被攻破了——
而現在,更多站立的巨人手持槍械圍著一個撐著操作台才沒有倒下的男人,他身上那套繼承自父親的遠古科技戰甲早已破爛不堪,腹部有一道巨大的撕裂傷,鮮血如溪流般在腳下彙聚,左大腿一大塊肉被削去,左邊手肘以下已經消失,露出慘白的骨頭,右手還握著一把斷劍,頭盔隻剩下一半,露出的臉幾乎是血肉模糊,眼珠都消失了,而在他腳邊躺著四具龐大的金屬巨人屍骸,全都是斬首斃命。
搖晃兩下,男人又站穩了起來,顫抖的手舉起斷劍,掃了一圈周圍那些巨人,不知道在說什麼。
突然,一股強烈的悲憤在維羅妮卡胸口迸發,似乎站在那裡的人變成了索什揚,她意識到這是受到幽魂的影響,艾達是心靈和情感都非常敏感的種族,這也是死靈術最危險的地方,生者很容易受到死者強烈情緒的乾擾,但她還是想要知道結果——雖然她早已料到。
這時,一道厚重的閘門扭曲著飛向艦橋,砸在一串操作台上,濺起一片火花和金屬碎屑,然後一個雄壯到可怖的巨人闊步走出,他手持巨大的戰錘,一隻手臂染成銀色,目露凶光,臉頰似乎都因為憤怒而抽搐。
被包圍的男人仰頭笑了起來,似乎在嘲笑那個巨人,好像即便在生命最後一刻,他也狠狠的戲耍了對方一把。
巨人踩著沉重的步子走過去,並一把推飛了試圖解釋的子嗣,他現在就像一台正在暴走的熔爐,任何試圖阻擋的東西都會被毀滅。
也就是在敵人的包圍鬆懈的那一刻,她爆發出了一股巨大的能量,瞬間將數個巨人全部撞在了牆壁上,變成扭曲的金屬。
在本能的催動下,所有巨人都同時轉身,射擊,但她已經消失在原地。
雖然口吐鮮血,但她還是抱住自己已經奄奄一息的丈夫,拚儘全力試圖轉移兩人。
而那暴走的巨人揮舞著戰錘像一台坦克般碾壓了過來,她用儘全力撐起一道護盾,卻阻擋了對方不到半秒。
但這足夠了,伴隨著她手中最後一塊神符破碎,巨人近在咫尺那憤怒的臉漸漸變成了遠去的白光——
下一刻,維羅妮卡聽到的遙遠的槍聲轟鳴,感覺到腰間隱隱作痛,然後她聞到了血的味道,卻帶著笑容與自己滿是血的丈夫一起倒在地上。
兩人離開了,雖然隻有一半的身體,爆彈撕裂了他們的血肉,卻沒有把她和自己的丈夫分開
在視線模糊前,她看到了那個抱著自己孩子的男人和幾個女士努力朝自己跑過來,她最後一次伸出手,似乎還想再抱住自己的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