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看看第五小隊的最後的視覺記錄。”
“是,大賢者!畫麵正在傳輸!”
很快,數據被上傳到迪傑·卡托納腦海中的可視化處理器,迎麵而來的就是那一尊可怖的輪廓——
它行走在成片的子嗣的屍體上,這些屍體令它略微有些觸動,儘管它也說不明白具體是怎麼一回事。
在萬物歸一的蟲巢意誌中沒有情感存在的必要和可能,儘管如此,它蹲在了一名子嗣的遺體旁,猶豫了一下,伸出爪子輕柔著撫摸著這具屍體。
萬物終將歸於死亡,萬物都將被吞噬,成為總體的一部分,最終獲得新的形態,新的意義。
它知曉並接受這一切,因為除此之外彆無他路。
儘管如此,那醜陋的靈魂中仍存在著一點它無法形容的東西,一段來自許久以前的記憶,來自那些並未被吞噬而是被埋葬的死者中。
這記憶逐漸從格式塔的節奏中脫穎而出,不斷擴散但又在完全顯露出來前消逝掉。
它看到了許多麵孔,聽到了許多名字,但它並不能完全理解它們。
當然,它對此也毫不介意。
它站了起來,跨過了那具屍體,入侵者造成的死亡不過是進一步點燃了這怪物心中的怒火。
這次伏擊沒有像前四次那樣成功,獵物也逃到了它領地的更深處,儘管受了傷但仍未屈服。
它不斷曲張著自己的爪子,走向了前方抱在一團掙紮著的基因盜竊者們。
儘管現在已經毫無希望,那個紅色的生命依然在戰鬥著。
他的武器要麼丟掉了,要麼就是失效了,裝甲也已經殘破不全,到處都可以看到斷裂的電纜和破損的外骨骼。
儘管如此.他還是掙紮著試圖擺脫扒在自己身上的可怖之物,雖然它的頭腦中沒有“敬佩”這種情感的存在,它還是感到了一種奇怪的思維波動。
它彎下腰了,看著這名被俘的入侵者。
它研究著這名敵人,手臂輕輕地從地上劃過。
他很頑強,即便身邊的同類全部被撕碎了,也依舊不斷射擊,直到武器彈藥耗儘,被蟲群團團圍住。
它的子嗣已經扒下了麵前這個戰士的頭盔,破損的輸氣管噴吐著空氣,隨著頭盔一同被扔在了一邊。
它撿起了這個頭盔,用爪子把玩著它,又看向那名戰士,手臂一個用力便將這頭盔壓扁,產生了金屬扭曲的尖響。
那東西的臉上幾乎看不到多少肉,不是金屬就是某些亮片,讓它很不解,他與它過去看到的很多生命都不一樣。
更像是——
非生命。
它開始專注於探索他的思維,它不知道這種能力叫什麼,但它知道該如何運用。
它將他腦中的想法一個個挑出來細細檢查,就像是在把玩花瓣一樣,它想知道他們為什麼來到這裡。
他們闖入它的領地,到底意欲何為?
它品嘗到的每一條想法都有著不同的滋味,隨著它吞食著這些思維,它讀到了許多名字——都是入侵者的名字。
它知道,名字是個很有用的東西,名字就像是鑰匙一樣,能夠打開通往內心的枷鎖,有了名字,它就能削弱獵物的意誌力。
然後,它揪住了某個危險的念頭,這個東西想要拉著它一起毀滅,這個小東西......內部還存放著危險的東西,因此它用利爪將那個東西從他的胸口給剔除了。
之後,它探身向前,抓住了他不斷掙紮的頭顱,其它抓著俘虜的基因盜竊者灰溜溜地逃向四周,留下它獨自麵對這受傷的敵人。
它緊盯著他的雙眼,完全無視著對方的拳頭徒勞地敲擊自己的胸部甲殼。
在俘虜的思維深處還有一個名字,它嘗到了他的抗拒,還有……彆的東西,一種另外的渴望……不,不對,不是渴望,是希望,和那最後一個名字連在一起的希望。
那是一個無比龐大的世界,擁有著不可思議的機械,還有數之不儘的生命,巨大的熔爐向火山一眼不停的朝天空噴吐著濃煙,腐蝕性的河流在大地上勾勒出一道道印記,誇張的城市與高塔占據著整片大陸。
一個全新的世界,與它的領地截然不同的世界,可以孕育更多子嗣的世界。
它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甚至無法控製肌肉瞬間發力,用不可阻擋的怪力將金屬骨骼瞬間碾碎。
下一刻,死屍從它爪中滑落,摔倒在地上發出了一聲重響。
它的喉嚨緊繃著,興奮地仰天長嘯,吼聲仿佛是在傾訴內心的喜悅。
是的,這些入侵者來的正是時候,它有了一個嶄新的,前所未有的念頭和想法——
“......如此巨大的巢主,似乎還具有某種強大的靈能力量。”
在影像消失的一瞬間,迪傑·卡托納腦後的接口不由自主的抽了抽,以第一視角觀察如此可怖的野獸對於常人的精神實在是一種考驗,還好他對於異形知識有著足夠多的儲備。
不過他一開始也是被這巨大的野獸嚇了一跳,這可比常規的巢主大了至少兩倍啊!
或許這與廢船長期處於亞空間有關,這個巢主沾染了某種亞空間的汙染也說不定——泰倫蟲族與亞空間的關係到現在也是學術界的一大爭議話題,相關的領域還是一片空白。
阿爾法g67的自毀程序中斷,從某種側麵上可以印證對方肯定具備某種靈能力量。
問題還不僅在於此,這種級彆的野獸,正常情況下甚至要出動重型機兵集團才能解決,但在廢船中要定位如此神出鬼沒的東西實屬不易,而一旦分散就很容易被各個擊破。
當然,還有一個最優的解決的方式——
阿斯塔特。
可迪傑·卡托納又狠不下這個心將如此寶貴的財富與他人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