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鬼?
菲利切·蒙克搖搖頭,將那荒謬的念頭拋出,然後握緊了胸牆的帝皇徽章。把手放在通行裝置上,等著門認出他來。
門適時地打開了,菲利切·蒙克站在艙室的入口處,前方就是貫穿上層甲板的主通道,但不知為何燈光都熄滅了。
他拚命地想要看穿層層的黑暗,但什麼也沒有,聽到的也隻有沉默。
船上正常的背景噪音,包括管道漏氣時的嘈雜嘶嘶聲,完全沒了,還有機仆行動時那嘎吱嘎吱的聲音也消失了。
世界一片寂靜。
菲利切·蒙克船長慢慢地轉過身來,他所有的感官都調到了頂點。
他確信在那片虛空中有某種東西。
如果這是一次襲擊,那就和他以前所知道的都不一樣。
但是,會是什麼來襲擊他呢?
有那麼一會兒,船長站在艙室的入口處,心裡有些不確定。
他把占仆師當作誘餌送出去了,但如果他的直覺是正確的,那些潛伏在黑暗中的恐怕不是海盜這麼簡單。
最終,他選擇回到艙室裡。
“現在我需要一支隊伍和我去看看。”
一分鐘後,菲利切·蒙克和他的護送小隊正緩慢地穿過硬邦邦的道路,走向連接指揮艦橋和貨船的通道,他必須知道敵人是不是奔著貨物來的。
船長處在隊列的中央,每個人都與兩邊的人有視覺上的接觸,這意味著他們實際上是在接觸的距離。
黑暗在他們身邊移動,盤旋著,退去著,然後又一次吞沒了他們。
他所能聽到的隻有靴子踩在堅硬的金屬地板上的嘎吱聲,以及人們期待黑暗中會出現什麼東西的緊張呼吸。
但當他們到達了貨艙入口,卻沒有比一聲受驚的槍響還大的意外。
“這裡沒有人,大人。”
這個消息是由負責指揮的人通過線路轉達給菲利切·蒙克船長的,他走到隊伍前麵去親自看看。
貨艙是這艘船的重中之重,也是敵人通常最直接的目標,因此在入口的兩端都設了人工操作的炮台。
但現在兩個炮台都是空的。
船長望著那杆激光炮,炮筒低垂著,上麵有霧氣凝結的斑點。
他把手放在上麵,炮管是冷的。它沒有開火,沒有混亂跡象表明有打鬥,沒有血跡,也沒有彈痕。
就好像炮手們隻是站起來,然後消失在霧中。
另一個炮位也是這樣,一杆冷槍,一些守衛們為數不多的個人物品,但守衛們自己卻不知所蹤。
就在菲利切·蒙克船長檢查它的時候,他的一個衛兵走了過來。
“船長,我們少了一個人。”
“不可能!報數!”
他的小隊既沒有受到攻擊的聲音,也沒有遭到攻擊的跡象,這些都是退役下來的老練士兵,紀律嚴明。
如果有人被殺,他們都會聽到的。
但當點名接近尾聲時,菲利切·蒙克意識到分隊其實是少了兩個人,而不是一個。
似乎在最後麵的兩個人已經不見了,消失在黑暗中,就好似霜在初升的太陽下融化一樣。
總之,不管發生了什麼,他們都沒有機會發出警告。
“所有人都小心戒備!照明設備全部打開。”
一邊發出命令。他一邊回頭瞥了一眼他們走過的路。
不如就此中止並返回指揮艙?
菲利切·蒙克討厭被他看不見的東西追捕。
“回頭。”
菲利切·蒙克站在嚴密陣形的中心,推動著隊伍向前推進。
可是走了沒幾步,他發現不對勁。
“點名。”
果不其然,隻剩六個人了,又有兩個沉默中消失,顯然就在他的麵前。
船長環顧四周。
“有人看到什麼了嗎?聽到了什麼也好?”
他那精減了的小隊裡的人都搖頭,所有的眼睛都向外望去,注視著飄動的黑暗,它掩蓋了正在獵殺他們的一切。
“啊啊啊!滾出來!”
恐怖的氣氛下,終於有人繃不住了,一個衛兵突然嘶吼著用他的低功率激光槍掃射,子彈在帶電荷的迷霧中呼嘯而過,其他人也跟著照做,幾乎是朝著同一個方向盲目射擊。
菲利切·蒙克卻在霧蒙蒙的一片空白聽到了被彈燒灼過的肉發出的噝噝聲,這隻說明了一件事——
他們打到了什麼東西。
接著,霧氣中出現了一個人影,搖搖晃晃地向他們走來。
激光步槍鎖定了它。
但是…
“等等!”
那個身影踉踉蹌蹌地靠得更近了,漸漸變小,變得更熟悉了,直到它出現在留給他們的微弱的視野裡。
這是他們的一個人,失蹤的四個人中的一個,儘管他身上有幾處被激光擊中的燒傷痕跡,但他還是走近了,雙手舉起,保證自己不會傷害彆人。
最後,猛地向前倒在地上。
“把他翻過來。”
剩下的兩個人向他彎下腰,開始把他翻過來,但又後退了。
他的消失了,微微張開的下頜透過說話,但他想說的話隻不過是些血泡。
菲利切·蒙克盯著地上的人,他的表情代表了他此刻的心情。
“這、這他媽的是什麼鬼?”
其中一個人驚恐的發問,但當他的問題還懸而未決時,那人向後消失了,仿佛霧本身抓住了他,把他拖走了。
隊員們不顧自己的戰友,朝著那人消失的方向開槍,驟然間射出了幾發激光子彈和實體彈藥。
菲利切·蒙克試圖命令他們停止,但他的命令消失在槍聲中,於是隻能抓住他旁邊的人。
“停止射擊。”
他轉向對麵的那個人,舉起雙臂。
“停止射擊。”
寂靜再次回漲過來,菲利切·蒙克轉過頭來,傾聽著,想弄清楚他們在哪裡。
但當他轉過身去聽的時候,他看到身邊有個空白處——
剛才還有一個人在那裡。
他連忙看向另一邊,那個人也消失了。
寂靜像是利爪攥住了他的心臟,汗水從他的頭發流到臉上,凝聚在他的武器上,滴落在地上。
忽然,一個模糊的黑影從霧中冒了出來,潮濕地在他腳前的地上砰砰作響。
“這——”
菲利切·蒙克猛地後退一步,那是一個人頭,一個他很熟悉的人頭——
他的占卜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