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毀滅幽靈號之後,薩爾珀冬回到了他的旗艦憎恨之心號上。
這是一艘屠殺級巡洋艦,如同一座城市那麼大,既有隱蔽的角落和奇異景致,也有輪廓鮮明的遠景,更有陰暗的、腐朽的走廊和通道。
雖然這艘船據說已經服役了將近一萬年,但給薩爾珀冬的感覺還算比較新,也許和它長期在亞空間航行漂流有關。
另一方麵,長時間處於亞空間的憎恨之心擁有著一種難以捉摸的感覺,可以從牆壁上感受到——大量不明寄生物像遊絲一樣附著在它的走廊和管道上,陰影也不是固定形態,而是一隻在扭動,變形。
薩爾珀冬從一根支撐梁下走過,看到一個機械師的簽名,上麵刻著二進製數字。
一路前進,眼前的鋼鐵過道看上去就像一條位於富麗的塔尖上的林蔭道,低矮的天花板由石柱支撐著,走到欄杆邊向下望去,可以看到高級船員們搖搖欲墜的家被安置在兩棟發電機房之間——這艘船是複雜而巨大的。
之後薩爾珀冬路過了用來做禮拜的房間,裡麵有祭壇和一排排的祈禱書,上麵刻著褻瀆的文字。
再往後是一座廟宇,一半是用石頭建造,一半用骸骨建造,它與深紅色的鋼鐵共生融合,被安置在一個巨大的圓形劇場裡,它的圓柱正麵和雕花的山牆提供了一個奇異的環境,寬闊的門檻被紫色的火盆點燃,如果仔細凝視能看到裡麵有什麼東西在動。
但薩爾珀冬沒分心,隻是沉默的孤獨行走著,一些金屬顱骨和鐫刻了符文的寶石在他的盔甲上叮當作響,提醒他它們的存在,以及他未來需要把它們派上用場。
不過他的內心並不如外表看的那麼平靜。
在短暫的一瞬間,他想到了索什揚。
那個虛偽的家夥。
明明做著和休倫一樣的事,卻相信自己是哲學家、國王,或者是帝國合法統治階級的成員。
薩爾珀冬意識到帝國已經徹底無可救藥了,連這樣的偽君子都能冠冕堂皇的存在,並冠以英雄之名,真正的勇士卻在戰爭的熔爐中戰鬥然後死亡。
想到這裡,他不禁冷笑了幾聲。
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後,一組用漆黑木頭雕刻而成的巨大雙扇門擋住了薩爾珀冬的去路。
當他站在門前時,周圍的機仆早已掃描出了他的存在,推開了門。
那是一個巨大的空間,裡麵充滿亮光,但寂靜依舊。
走進大門,遠處是一個擺滿了工藝品的畫廊,牆上掛滿了掛毯,上麵展示一個陌生軍團的曆史。
一顆彗星墜落到蒼白的茫茫雪山中,同時一個腦後散發著光暈的兒童從撞擊引發的大火坑中出現,麵色平靜,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然後一群穿著黃衣的僧侶將男孩帶到寺廟中,不遠處一隊隊朝聖者的隊伍向遠處延伸。
下一幅畫麵,雪山被無邊無際的黑雲籠罩,奇形怪狀的魔怪從山間的裂隙中湧出,開始生吞活剝地下的凡人,以人骨作為樂器,以人皮作為衣衫。
這是一個充滿悲劇的世界,鍍金的宮殿和寺廟失去了往日的光澤,曾經的神明的雕像都被摧毀。
在這個墮落世界的中心,他如同唯一的希望點,作為救世主出現了。
男孩成為了一個英俊而偉大的戰士,身著華麗且滿是經文的盔甲,頭戴寶塔形狀的金冠,胯下騎著六條腿的白馬,馬蹄下是一朵巨大的蓮花,一手擎著閃爍的七彩寶珠,一手提著凜冽的長刀。
在世界末日來臨前,他越過雪山之巔,孤身向著魔國而去。
寶珠刺破了黑雲,長刀斬下魔怪的頭顱,邪惡在他麵前潰不成軍。
**被打掃乾淨,他的形象被神聖的光照耀著,穿著黃袍和紅袍的僧侶拜倒在他的麵前。
軍隊也放下武器,人們紛紛歡呼雀躍,高呼他的名字——
格薩爾!格薩爾!
故事以雪山諸國的光複和為格薩爾寫下的詩歌和記述而結束。
但這個尾聲還有一個薩爾珀冬知道的真相,帝皇來到這個世界尋找自己的子嗣,格薩爾回歸了群星,但卻未曾想這將會給他和他的世界帶來最終的滅亡。
隨著薩爾珀冬繼續深入,繪畫、壁畫和掛毯讓位給掛在基座上和懸掛在拱形天花板上的顱骨。
“從休倫那裡得到你想要的了嗎,兄弟?”
忽然,一個聲音突然從走廊一側傳出來,
薩爾珀冬轉過身,牆上剛好畫著原體與一群僧侶辯論的畫麵。
“我正要去找你,圖貝克。”
“看了你是得到想要的東西了。”
微笑的圖貝殼從陰影裡走出,身上的經卷隨著他的走動微微飄蕩。
“休倫給了我一支艦隊,讓我去對付索什揚。”
“嗯,不意外,休倫是個懦夫,儘管他努力裝的像是一個暴君,但他色厲內茬的本質始終不變。”
薩爾珀冬對此輕哼一聲。
“星界騎士已是今非昔比,雖然我的密探都被鏟除了,但他們也搜集到不少情報並且發送了回來.....我很是驚訝,現在這個小戰團竟然擁有二十多艘戰艦,而且大型戰艦的數量幾乎占了一半,你敢相信?”
圖貝殼側著腦袋想了一會,隨後聳聳肩。
“確實很不可思議。”
“豈止是不可思議——”
薩爾珀冬帶著某種可以被稱之為嫉妒的聲音說道:
“他們還與許多鑄造世界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甚至火星的人都經常出沒於他們的母星。”
兩人說著,開始並肩行走,穿過大門和走廊,周圍的仆從看到他們都紛紛敬禮或者乾脆跪下。
“看來你不打算和索什揚硬碰硬了。”
圖貝殼伸手拍了拍對方肩膀,調侃道:
“我還以為你恨不得馬上殺了他呢。”
薩爾珀冬停下腳步,十分認真的衝千子點了點頭。
“你沒想錯,我現在也恨不得馬上宰了他,但我身上背負著沉重的責任,這些責任迫使我冷靜下來,分析每一次行動的利弊得失,我不會讓我個人感情淩駕於軍團複興的前途之上,這是比我生命還有重要的事物。”
有那麼一瞬間,薩爾珀冬的話就像利刃穿透了圖貝克的內心,令他不禁發出一聲輕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