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特裡安的住處跟他現在的級彆一樣卑微低調,甚至低於學徒法雅的水平,這一切都是因為他過去叛逆的身份。
在破碎之鷹戰幫時,他擁有數千平米的獨立空間,而到了星界騎士這裡,他的住所僅僅是一片由機器控製的算法所布置的縱橫交錯的走廊組成不到一百平的擁擠區域,對於未經提升的人類頭腦來說,它或許令人困惑不解——狹窄的入口讓出路來通往矮小的房間,牆上有一個單獨的大氣通風孔,一張可旋轉的床鋪,它的底部有一個工作台,在靠近床頭的地方還安置著一個工具存儲櫃。
相比本地其他機械教成員,迪特裡安的身材算是高挑頎長,或許是在低重力的作用下生活的上千年時光拉伸了它們。
但眼下的床都是按照當地平均生理要求來製造的,是故對於他來說有些短,當他坐在折疊凳上在他的小工作台前乾活的時候,他的左肘就會撞在旁邊的托架上。
機械教以身為知識之守護者而為榮,但是在宏觀尺度上,它卻容易受到野蠻粗放的通用性之愚蠢的影響,這一切都如此糟糕的低效。
迪特裡安並不喜歡圍繞著這些來進行工作,就像他倚靠著的那個托架,以及淩亂地散他的工作桌上的許多特殊工具,它們主要都是迪特裡安自己的造物,沒有一件是考爾買的——被給予他的也隻有那麼幾件,而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在無把握的狀況下獲得的。
不過最近迪特裡安的心情可不怎麼好,因為洛肯從阿米吉多頓返回時,宣稱他帶來了多種“新發現”。
從根本上說,機械教運轉行事皆依發現之原則——或者叫誰撿到歸誰。
因此迪特裡安對洛肯向來是嗤之以鼻,因為對方的技術連中階牧師都達不到,在他這個天才麵前簡直如頑童一般愚蠢,全靠著與索什揚的關係才能夠一次次喧賓奪主,並且從各個戰場上收集到東西,
說得再籠統一些的話,迪特裡安很嫉妒,並且固執地認為洛肯的那些獲得物其實都是偷來的。
如果索什揚行動時帶上的是他,那麼他的發現一定比那個愚蠢且好色的家夥多好幾倍!
洛肯隻是一個背課本的學徒,他的大腦限製太多了,迪特裡安認為對知識的追求是一種超越任何道德準則的純粹呼喚,而不是那處於各種道德之桎梏之中的教職。
不過迪特裡安也並非沒有機會,實際上機會已經被他牢牢抓住了。
stc模板,索什揚從阿米吉多頓地下帶出的無價之寶,愚蠢的洛肯在鼓弄半天這些珍貴的寶物後,卻無法解析!
迪特裡安當時知道這個家夥竟然粗暴的使用伽瑪掃描儀解析stc模板時,他簡直向把那貨掐死,這樣的寶物豈能如此作踐?
他氣得連續三天都沒有做維護保養。
直到洛肯實在沒招了,索什揚這才將任務交給了他。
迪特裡安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狂喜,他那天在屋子裡抱著自己的機仆狠狠親了三口!
不過在工作之前,他還有另一個緊迫的問題要解決。
解析stc模板必須采用腦波儀,而這需要技師親自操作,在此過程中,會產生大量的數據,而這些數據
都需要第一時間存儲並解構。
如果知識賦予一個人王權,那麼存儲器便是他的王國。
迪特裡安想要成為一個強大的國王,因此,他亟需一片廣闊的王國。
正是由於這個原因,他決定冒險做一次擴容!
簡單收拾一陣後,他把他的智力核心從他腦袋裡的插座中取了出來,分成了數片放在他麵前的桌子上。
迪特裡安把這設備乾淨利落地分成了兩部分,思考單元放了在左邊,記憶核心處理器則放在右邊,纖細精巧的機械附肢從他手腕上的竅穴中彈將出來,擺弄著那些他不能仰賴自己的手指來處理的微小部件。
他桌子的主要特征就是那個巨大的放大單元,鑲嵌在一個夾在桌邊上的電樞之上,冗長的狀態報告嘀嗒作響地顯示在玻璃集成的顯示器上。
而在其中心,有一組圖表的圖形複雜地排列在一起,引導著他的行動。
沒有了腦力輔助工具,這個自我改造實際上會很危險,並隨時伴著一陣頭痛——這還要歸因於他把他的增益給移除了。
這進程複雜無比,其中最風險重重的,還數那人命關天的精確的記憶機械,隻要稍有失足,便會抹去他數百年來之不易的技術。
但這個險他必須冒,不然他也無法完全解析stc模板。
現在,他腦袋裡麵的那個大洞冷冰冰的,那些填充著使它免於疾病的無菌凝膠正通過蒸發來冷卻他所剩不多的有機大腦。
他甚至不敢把自己的頭遮住,因為他的兜帽可能會把用來封閉開口的無菌塑料補丁給移開。
一般來說,這種手術隻該在基因師的手術室裡麵進行,但就像索什揚不能完全信任他,他也無法完全信任這裡的人,他不敢把自己的大腦交給這裡的任何一個人。
作為黑暗機械教的前成員,他已經見過太多爾虞我詐和背叛殺戮了。
但是作為一個膽大心黑的機械教教徒,迪特裡安同樣享受著這樣的挑戰,甚至因為自己的大膽行為而微笑起來——雖然隻是微微一笑,現在哪怕是最小的動靜也可能乾擾到他的細致工作。
在內置鐘表響起之前,迪特裡安已經在他自己的頭腦裡完成了十四個非法的工序。
而當內置鐘表加一的鈴聲響起的時候,這意味著他的工作要開始了。
但他還在重建擴增的改造,隨著最後一塊麵板哢噠一聲嵌入到位,他瞥了一眼自己的記時計,同時機械卷須抽回進入了他手腕上的竅穴裡。
迪特裡安舉起雙手來,抖了抖露,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他的智力核心。
它們的穩定至關重要,而他也總是驚訝這智力核心是多麼的沉重。
他把正握著核心的手插入他放在桌上的一罐殺菌劑當中,一直沒過了手腕,讓它在這冰冷的液體中浸泡足夠長的時間,足以殺死它上麵的所有活物,直到他的皮膚開始溶解之前,才把它移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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