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省心.....”
處理完那些雜事,已經好幾天沒合眼的索什揚回到了自己的私室。
羅齊姆那邊受到了最嚴重的懲罰,由於他私自動用戰團物資,擅離職守,並且還非法收容異形,因此被撤銷了餐廳之主的職位,變成了代理餐廳之主,同時沒收所有非法所得(隻留下一小部分),用於戰團建設,而那隻綠皮則等回到奈森四號再做處置。
洛肯作為“從犯”,處罰僅次於羅齊姆,不僅係統權限從12降到9,而且工坊在十年內一切供應減半,扣掉的部分投入到其他機械教工坊,諸如法雅那邊。
而新兵們受到的處罰則相對較輕,但從這一天開始,直到返回奈森四號,他們都得進行懲罰性訓練——即所有訓練科目的量都翻倍,每天隻有三個小時休息時間,並且需要負責上層甲板修士生活區一切打掃工作。
等回到母星,等待他們的還有整整一個月的禁閉!
不過要說索什揚有多惱火,其實也不至於,因為他很早就知道羅齊姆這些小動作了,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這次他不僅還帶上新兵們,還跟綠皮勾搭上,就忍不了了。
這次主要的目的也是警告,讓他收斂收斂。
已經脫去盔甲的索什揚,穿著一身寬鬆的長袍坐到椅子上,然後打開了桌子下的一個抽屜。
裡麵,一張古老的卷軸正靜靜的躺著。
但丁給他的聖吉列斯第二十卷秘錄,他一直沒有機會打開,今天打算看看裡麵究竟是什麼。
拿起卷軸,入手便是略微粗糲的感覺,有點像古老的莎草紙。
秘錄上有一個小小的金屬扣,索什揚輕輕將其脫開,然後用雙手將其在桌麵上緩緩展開。
“這是——”
出乎他意料的是,秘錄上沒有一個文字,裡麵隻是靜靜躺著一張純黑色的卡牌。
索什揚拿起這張卡牌,仔細端詳,卻看不出任何奇特之處,除了它本身那純淨得怪異的黑。
他從未見過如此純粹的黑色。
黑得好像要將他的靈魂拽入其中。
凝望著這怪異的黑色卡牌,索什揚不禁眨了眨眼睛,他忽然感覺自己的視線有點模糊,周圍的燈光好像也逐漸變暗。
下一刻,黑暗吞沒了他。
驚訝隻見,他左右看去,卻什麼也看不到,空間中有股塵埃與時間的味道。
他呼出一口氣,房間中的蠟燭突然再次燃起,火焰追逐著褪色焦黃的大理石麵和圖畫上的陰影。
但索什揚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忽然不受控製了,他變成了一個陌生軀體裡的陌生人。
那軀體靜立片刻,索什揚感受到時間與意義的分量環繞壓迫著他,通過一雙眼睛,他看到的是與自己屋子截然不同的一間豪華宮殿,這宮殿內的每件物品似乎都是絕美的藝術品:一個側麵雕刻著公牛的水晶杯;一把有著鋼鐵褶皺的劍,其劍刃仍然鋒利;一塊黑曜石盤,被打磨成一麵鏡子;一把矛的矛柄,上麵的彩繪讓它看起來仍然帶著血汙的黑色.
圖像、物品、記憶……
“我必須知曉。”
突然,“他”說話了,對著一片寂靜。
“我必須確定……”
“他”朝前走,舉起覆有金色鎧甲的手,褪下鬥篷雙肩上的大披肩,露出一頭光潔的金發。
通過對麵的鏡子,索什揚看到了一張空靈俊美得近乎神靈的臉,和肩膀後那收攏的羽翼。
毫無疑問,這便是聖血天使的基因之父,聖吉列斯。
一聲輕吟,蠟燭從托盤上飄離,在空中轉動,在聖吉列斯走近木桌時在周圍形成一道圈。
隨後,一個盒子從桌上升起,聖吉列斯用精神轉動著那機械,其邊緣上的鎖也隨之旋轉。
盒子打開了,一個天鵝絨包裹的小包落在聖吉列斯手中。
在他周圍,蠟燭就位,火焰逐漸變旺,使得房間其他地方在火光聚攏之後顯得很昏暗。
他的手拿著那小包許久,沒有任何動作。
大概五分鐘後,聖吉列斯剝開了那柔軟的織布,其中躺著一摞那種純黑色的卡牌,每個矩形水晶片都能捕捉光線並將圖像散播到他的雙眼之中,他把它們分發在木質桌麵上,隨後卡牌上出現了圖案:錘與劍,毒蛇,包裹在玫瑰刺中的迷失人物,黑暗的海洋,以及時明時暗的野獸與恐怖之物。
有人會稱其為塔羅牌,命運與內涵的排列組合破成碎片,扔給凡人解讀。
凡人世界有許多像這樣的套牌——細長的卡牌,塗著圖案的金屬與骨骼,述說著宇宙的內在真理。
但聖吉列斯這些卡牌,則完全不同。
他低頭看著卡牌,索什揚也在看,它們是黑色的,亦不反射光線,仿佛每一個如今都是切入群星間無光虛空的洞。
在腦海中,索什揚聽到泰拉上數十億生靈的恐懼在艦船充滿夜空之時升起。
荷魯斯已經來了,命運將他送回了他的誕生之地,而在巢都與擁擠的大都市中,人類等候著見證,當未來降臨時,誰將會成為他們的主人。
“未來將是如何?”
聖吉列斯低語道:
“我等將何去何從?”
隨後,緩慢又躊躇不定地,仿佛有什麼在抓著他的手——聖吉列斯伸向了第一張卡牌。
但在最後一刻,他的手指蜷縮了。
低語聲在他的腦海中響起,索什揚也聽得真切:呼喊,尖叫,認識卻又無從想起的嘶嘶聲。
然後,帶著一股決心,大天使觸碰到了第一張卡牌,將其翻轉。
然後索什揚看到了。
黑色的樹木伸入空中翻騰的暴風雪,月亮漂浮在撕裂的雲端。
索什揚能夠感覺到它,感覺到寒意刺骨,樹枝在狂風聲中吱嘎作響。
在他人的思緒中,他知道這不是真的,毫無實在,隻是想法或是夢境。
但聖吉列斯的感官與索什揚不同,大天使已行於精神之路足夠久了,知道現實隻是選擇相信哪個謊言而已。
大天使蹣跚著走向一個樹乾,半跪而下,腿周圍的雪很厚,冰在他的頭發和盔甲上凝結。
“午夜的森林……”
他喘息道,那話語令他口中蒙上霧靄。
“靈魂的寒冬,來自黑暗中的恐懼與掠食者……我知道這一切,我了解這一切,但為何我會再次看到這一切?”
他閉上雙眼,但當他再次睜開時,森林依在。
“這不是過去,不是嗎?這是我們試圖逃離的黑暗,我們一切恐懼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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