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
沒等索什揚細看,首先傳來的是聲音——令人牙酸的金屬碰撞聲、謾罵與詛咒聲響徹了陰鬱的天空,咆哮的引擎聲愈發響亮,逐漸主宰了嘈雜的戰場。
之後他能清晰地望見,許多身穿不同顏色動力甲的戰士,正堅守著烈焰衝天的戰場,與龐大的機械綠皮們進行著殊死搏鬥——陶鋼堅甲在灼熱的空氣中搖曳著,拚死鏖戰的高大輪廓模糊了空氣。
索什揚登時一愣,晃了晃腦袋,這是什麼情況?
之前他正身處於某處異形文明的都市遺跡,但現在那些宮殿和建築大多完好無損,隻是在燃燒。
這時,一陣怒吼傳來,打斷了索什揚的思緒。
他轉頭看去,看到一名戰士被突如其來的猛烈衝擊橫向撞飛,向後弓起的脊背砸穿了身邊的斑駁石牆,狠狠摔入了舞池後廳中的成堆瓦礫。
那是一個穿著終結者的威武戰士,身上帶著諸多勳章和綬帶,頭上的一簇十分顯眼的衝天辮。
當看到他肩膀上那獨特的眼睛標誌後,索什揚立刻意識到對方所屬的軍團。
“影月蒼狼!?”
影月蒼狼,大遠征時期編號十六的軍團,其原體正是大叛亂的罪魁禍首,荷魯斯。
該軍團的名字得益於他們在第一次平定月球戰役中所扮演的最重要角色,在戰鬥中他們既達到了殲滅敵人的目的,又取得了他們所占領的基因實驗室產出的大部分產品,因此帝皇親自授予了十六軍團影月蒼狼的名稱。
和其他軍團不同的是,影月蒼狼幾乎從一開始就被他們的原體所領導指揮,不僅如此,他們還在帝皇的直接監督下戰鬥了幾十年,這使得他們自認為是非常卓越的軍團,並有了一種驕傲和自信的心態,他們努力成為最好的軍團,比其他軍團更好,征服得更多,更快。
在偉大的烏蘭諾戰役後,荷魯斯被授予戰帥頭銜,為了昭示對其的尊崇,帝皇還建議在他返回泰拉並將剩餘的遠征軍留給荷魯斯指揮前,荷魯斯應該重新命名他的軍團以鞏固他作為戰帥的地位。
而帝皇所建議的名字便是荷魯斯之子。
荷魯斯起初拒絕了這個榮譽,但在聖吉列斯的勸說下,荷魯斯最終接受了帝皇給他的建議,更換了第十六軍團的名稱和紋章,影月蒼狼自此轉變為荷魯斯之子,一直到大叛亂結束都未曾改變。
就在索什揚為影月蒼狼的戰士出現而感到驚訝時,一隻無比巨大的綠皮自黑暗中現身,快步逼上前來,雙手緊握著一把隆隆作響的鏈鋸斧,殘忍可怖的麵龐上嵌滿了破碎頭盔迸出的陶鋼碎屑。
而那一對殺氣騰騰的眼瞳,好似一頭饑餓嗜血的巨鯊。
“帝皇萬歲!荷魯斯萬歲!”
被打飛的戰士怒吼著仰身收緊了腰腹,從地上彈了起來,而那野獸也將手中的鏈鋸斧高高揚起,對著終結戰士的麵龐就是一招分山斷海。
影月蒼狼的戰士托擎起手中巨劍上擋,鏈鋸斧交錯的尖齒與劍刃展開了毫無意義的交鋒,激起了一陣激昂的火花與濃煙。
雙方的武器死死糾纏在一起,這出乎了那綠皮的預料,於是開始往後猛拽。
看到綠皮嘗試扯回絞緊的武器,那戰士將更多的力量灌入手中的巨劍,將鏈鋸斧死死扣在了原地。
綠皮猛地向後撤步,咆哮著發力拖拽自己的武器,再度嘗試掙脫巨劍的束縛——這一動作正中戰士的下懷。
影月蒼狼的終結者借力恢複了平衡,向前傾身死死盯緊野獸的雙瞳,使上渾身力量猛地將劍繞了一個弧形,然後用力往前一刺。
綠皮還沒來得及嚷出下一句,便痛苦地弓起了身子,疑惑地望著自己的裝甲——滾滾黑煙自裝甲縫隙間噴湧而出,苦臭的焦肉氣味登時充滿了四周的空氣。
巨大的野獸仍然徒勞地嘗試用武器反擊,但對方的拳頭卻將它的斧頭打飛了,直到被立場燒穿的腹部再也支撐不住他沉重的身軀,它才最終脫力跪倒在地,顫抖著感受自己已然化作沸湯的鮮血與最終烹成熟肉的一對心肝。
那戰士也氣喘籲籲,鬆開了對鏈鋸斧的鉗製,後退半步。
這時又一個野獸從他背後現身,打算將他斬成兩段。
影月蒼狼的終結者十分敏感,立刻探步轉身,扭過了足以致命的揮砍,雙手緊握著巨劍用力向上一送。
鋒利的劍刃登時挑斷了敵人的手臂,並摧枯拉朽般刺穿了層層陶鋼與血肉,將偷襲者攮了個透心涼。
那綠皮在劍鋒之上的垂死掙紮,讓索什揚想到了被釘在頂針下的可悲蚍蜉。
突然間,遠方電鈴高鳴,索什揚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投去目光。
隻見大地上出現了一個深逾五米的巨坑,四壁遍布著躍動的火花與色澤各異的輕煙,隨後一個手持巨大戰錘,威武不可一世的巨人自坑中疾馳而出,身邊緊跟著二十多名終結者,向著早在彼端等候多時的異形發起了猛攻。
那戰錘帶著力敵千鈞的狂怒,將阻擋在麵前的一切敵手儘數斬成了廢鐵與碎肉,灰白色的狼皮在風中飄揚
。
“那是.....戰帥荷魯斯!!!”
隨後,更多的電光出現在戰場上,金屬的鎧甲開始自硝煙中浮現,象征著人類權柄金色與象征野蠻之力的蒼綠在目之所及的每一寸空間中殊死搏鬥,一萬年前發生的一切,在這一刻仿佛撕裂了重重現實織成的業障,出現在索什揚麵前。
“彆看了,我們得走了,遲了會被卷進去的。”
維羅妮卡的聲音適時響起。
“你有辦法?”
“當然。”
維羅妮卡自腰帶中抽出了一本鑲嵌金邊的小冊。
“幽冥萬魂,送吾遠行。”
隨後,她抽出了短刀,伸手攥住刀鋒輕輕一抹,趕在傷口愈合前將流血的掌心遞到了唇邊,嘬飲著自己的鮮血,並合上了雙眼。
當靈族少女再度睜眼時,原本美麗的虹膜與瞳孔儘數消失不見,化作了兩顆血紅的琉璃球。
在索什揚好奇的目光中,維羅妮卡將儀式匕首歸鞘,念誦起了金冊中的咒文,並用右手托舉著精巧的小書,左手則在空中指畫出了晦澀的紋章。
之後,他感覺到身邊的空間開始凹陷,彎曲,而那些戰鬥的場景也離他越來越遙遠。
最終如同被戳破的泡泡一樣,索什揚周邊的世界驟然碎裂成了無數閃亮的粉末,而他與維羅妮卡已經置身於一條寬闊的通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