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完成的瞬間,整個世界凍結停止。
光亮變成黑暗,黑暗化作令人失明的白天。
一個單獨的高音回響開來,不停傳開,咆哮著泯滅掉所有其它的聲音。
有很長一段時間,一股令人作嘔的微弱香氣仿佛筋腱般伸展擴散開來。
然後邪教徒們都開始從地麵上浮起,血和煙從他們的嘴中噴出,整個身體也仿佛由線拉扯著一般豎立著抖動。
很快,他們的皮膚裂開,從破碎的皮肉中有東西穿出,被血液潤滑的閃亮。
須臾過後,眼睛,嘴巴,和骨刺在全身溶解變化著,仿佛有某些非自然的東西先占據他們,然後漸漸的一步步在他們身上化為實體。
很多沒有見過這種場麵的戰士都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
隻有中間的索什揚保持不變。
他的雙眼變得冷酷,那是漠然的眼神,卻帶著強烈的戰意。
索什揚感覺到有聲音爆響在他的頭腦中,抽取著他的思緒,他能感到想法、懷疑和回憶不受他自己控製的如肥皂泡般冒出,有接連破碎。
此刻,他看到唯一的路途鋪在他的前方——那裡隻有他手中的長劍,隻有他麵前的敵人,隻有唯一他可以允許存在的感覺。
純粹又閃亮,如同黑暗中的明燈。
索什揚眨著眼,世界又瞬間恢複正常。
他跑向前方,戰士們組成的盾牆已經破開,大家都明白這場戰鬥已經化作刀劍和利爪卷在一起的狂亂風暴。
空氣中彌漫起惡臭,那些生物躍向他,爪子從四肢的末端伸展出來。
索什揚的劍刺向那正變形中的頭部頂端,一瞬間將其切成兩半,讓鮮血和膿水在空氣中霧散。
即便隔著頭盔,他也能聞到內部殘渣和那種無法描述的腐臭的味道。
槍聲在附近咆哮著不停,而那些生物的吼叫聲也隨著騰挪跳躍向前提升著。
塔洛斯投出了他的劍,那武器旋轉著一圈又一圈,激活著的立場拉拽出閃電殘留於其後。
它擊中了最近的一個野獸,那東西掙紮著,黑色的裂紋散開過全身。
但那生物並未死去,那些東西沒有一個死去,反而一哄而上圍到戰士們身旁,即便大家不停的射擊。
不知何時,空氣中開始飛舞起大量的蟲群,那是一隻隻肥碩得令人惡心的蒼蠅,它們像是一道黑霧般籠罩在眾人頭頂,並不停在那些造物的身體裡進進出出。
索什揚的餘光就瞥見,一個骨質鉤爪閃出毫不費力的一劃就某個戰士的麵甲割開。
鮮血,光芒突然間就閃動在空氣中。
索什揚劈砍著衝向敵人時,化成一片殘影,他看到有什麼東西圍繞著戰士拿槍的手臂,某種東西攪動和閃爍著仿佛正咀嚼血肉。
那群生物衝爬著向前,鮮血和令人牙酸的鑽動聲從遠處的利齒口中傳來。
靠近那個戰士後,他反手就是一劍,從左到右,仿佛長鐮砍過玉米。
他在砍過時感受到劍上傳來割過血肉骨骼的震動。
一個開口在他身前空出,他插入其中,邁步跨到跌落的戰士上方,來回掃動長劍——那些生物在退縮時向他吼叫著。
他看向下方,對方盔甲上斑駁的覆滿凝血,紅色的血泡和泡沫從頭盔被割開的縫隙中吐出。
“快起來。”
那戰士拉住索什揚的手臂,將他自己拉起來雙腳著地,但爆彈槍依然握在手中。
“很抱歉,戰團長......”
他晃動了一會,然後搖動全身,四散的血滴落下仿佛一隻狗在抖落毛發中的水一樣。
那些生物在他們麵前離開,後退著仿佛**血肉化作的潮汐般退下。
戰鬥的喧鬨和腐臭飛蟲的嗡鳴依舊在空中唱響,但在這瞬間似乎來自更遠的地方。
那已經變得黑漆漆的巨大身形站到了他們麵前,在他邁步向前時仿佛有煙塵從身前剝離,圍在他周圍的生物仿佛束縛下的野獸一樣歡呼低嘯著。
而他的聲音在吐字時更是仿佛鮮血覆蓋過破碎的玻璃。
“星界騎士,暴君確實是小看你們了,你們不在自己的老窩裡瑟瑟發抖等著死亡,反而出其不意的襲擊這裡.....但這毫無意義,死亡依舊在等待著你們。”
忽然,他停下不動,然後轉身,手伸出插向祭壇上打開的一個骨質匣子中。
“閉嘴,叛徒!”
法爾紮德啐了一口,猛然衝前,在他衝鋒時,新的鮮血從他的傷口中灑落。
索什揚眯起眼睛,他注意到有東西在匣子中移動著,某種仿佛翻騰在黑油之中蟒蛇一般。
那個混沌星際戰士的手環繞著它,灰色的閃電鞭打在他的手臂上,盔甲上的圖案開始扭曲動的同時,身形的輪廓開始化作一片虛影。
法爾紮德高高躍起,將他的斧子砸下。
下一秒,索什揚聽到了那有力的怒吼,看到了法爾紮德口中吐氣帶著爆出的鮮血。
那一擊並不乾淨優雅,是最原始的戰爭劈砍——奪命一擊,迅速而直接。
黑色的身形卻不緊不慢的轉身,外形和輪廓由於迅猛化做虛影。
之後,便有什麼東西打在了法爾紮德的胸口上。
“唔——”
法爾紮德被某種不明的力量震回向後跌落,折倒著仿佛被砍斷的繩子。
混沌星際戰士冷笑著將武器抽動收回——它的外形變換舒展在各種形狀間,同時一會固化一會溶解,並且嘶嘶作響。
法爾紮德如今倒在了地麵上一動不動,低語的暗影正吸吮在他的傷口上。
就在那東西朝著法爾紮德再次襲來時,燃燒的聖焱劍架住了那一擊。
白光四散在空中,兩件武器撚磨著彼此。
“火焰和狂風訴說著你的終結!”
混沌星際戰士嘶吼起來,在如此近距離,他終於得以看清對方的麵目。
這是一頭巨大腫脹的怪物,被他信仰的神靈所青睞而浮腫變大。潮濕的汙穢覆蓋了他戰甲上那些層層疊疊的甲片,未知的生化機械汙物封印了甲片間的縫隙。
包覆著他軀乾和兩條腿的陶鋼裝甲因為其中血肉的融化和病態膨脹而彎曲,銅質的長角則從損壞盔甲上的破洞穿刺而出。
這些銅質長角上長著血管,某種程度而言算是活物,上麵流淌著血一般的鉕液。
而他肩膀上,生長著如同枯樹乾一般的瘤狀物,不斷有黑色的蛆蟲和蒼蠅在裡麵進進出出——他之所以看起來像是被一團黑霧包裹,正是因為這些蛆蟲和蒼蠅緊緊環繞在他的身旁。
那些蒼蠅每一個都有星際戰士的手指長,翅膀又細又長,顫抖不止。
但與那肮臟破爛的裝甲不同,這人的臉卻乾枯慘白如屍首,看上去更像食屍鬼——藏匿於未經褻瀆、數個世紀無人染指的塵灰所覆蓋的地下墓穴中的東西。
那布滿血點的明黃色雙眸中,燃燒著毫無溫度的亞空間之火。
仇恨和蔑視,正從這火中不斷生出。
‘疫海狂蛆’科普拉斯,昔日奉獻者戰團的連長,卻在一次亞空間迷航後,墮入混沌邪神納垢的懷抱,成為了一個瘟疫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