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憲兵連長得到的回複是——
“你是聾子麼。”
憲兵連長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有人會如此和自己說話。
“你、你、你——你們這幫雜碎,應該全死在馬’侃德二號的那個金屬墳墓裡!”
衝突的根源一下就被捅破了。
星際騎士戰團的凡人仆役,包括凡人輔助軍,絕大多數來自他們先前的戰團母星。
肯特這一批人,則是來自不久之前經過的馬’侃德二號軌道站。
肯特本人早先就是馬卡多重型坦克的車長,那時他服役於行星地麵防禦部隊,之後因為與長官不合,被扔到軌道站上慢慢等死。
星界騎士的經過給了他逃離這個太空監獄的機會。
另一方麵,新組建的裝甲營也需要他這樣熟悉操作的老兵。
不過人類總是習慣於抱團,除了血緣之外,故土之情便是排在第二位。
那些來自戰團母星的軍官大多比較排斥這些後來者,士兵們也有樣學樣,雙方的矛盾在新結構搭建後便愈發尖銳,以至於索什揚要親自解決這個問題。
他的辦法很簡單,將所有人打散混編——這或許這會增加同一連隊裡的不和諧性。
但隻要渡過一段時間,他相信戰友之情終究能夠戰勝地域的狹隘偏見。
“死?死你馬個屁股毛!”
肯特直接就爆了粗口,然後隊列裡直接衝出來上百號人,氣勢洶洶的朝憲兵們走來。
他們之前囂張的氣焰立刻就沒了,隻剩下恐慌。
“你、你們要嘩變不成!”
“吹哨!快吹哨!”
尖銳的哨聲響起,但肯特臉上絲毫不見懼色,而是一揮手。
“看住他們!”
在他的命令下,士兵們從他身邊撲過去,將那些憲兵團團圍住。
肯特從他們身邊衝過去,歪斜的軍帽下,雙眼冒著凶光。
憲兵連長卻早就跑了。
通道裡幾乎沒有照明,他蹣跚穿過半黑暗的區域,但肯特的腳步聲很快追上了他。
當他剛要回頭去看時,一隻手抓住了他,攥住了他軍大衣後麵並讓他打了個趔邂。
“這麼著急去哪?”
肯特傷痕累累的拳頭砸在他肩膀上並拽他回到艙室內,把他推倒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扭曲的變種怪物!”
肯特啐了一口,並用他的拳頭猛擊憲兵連長的肚子。
那男人彎下了腰,空氣從他的肺裡被擠了出來。
因為想站穩腳步並喘過氣來,他本能的抓住肯特的側麵,對方把他推回牆邊,像是為了嘲弄。
“當我們在軌道站上和叛徒作戰的時候,你們卻躲在阿斯塔特們背後得意洋洋,對嗎?”
肯特抓住憲兵連長油膩的黑發,提了起來,忽然在半空又停下了。
他發現手裡這個家夥的目光越過了自己,望向籠罩住他的一個黑影。
肯特的後頸開始出現刺痛感,並很快變成了沿著脊住傳下的顫抖。
鬆開手扭頭望去,然後肯特就看見了他——盧錫安·希洛斯上校,第五裝甲突擊團的指揮官,因為曾經是阿斯塔特預選而被士兵和軍官們所熟知。
他是一個來自維達星係的貴族,三十一歲,個頭很高,有著一張棱角分明的臉,棕色的頭發和絡腮胡子總是梳得整整齊齊,為人死板且苛刻,對各種禮節與教態十分執著,十分的自尊和自傲,對待下級的要求也很高,被屬下取了個綽號叫“厘米”。
但作為曾經最接近阿斯塔特的人,他的特殊經曆賦予了他強大的光環,很少有凡人能夠頂得住他的凝視。
所以,這次也不例外。
那臃腫昏暗的照明燈恰巧就在他背後——總是恰巧在他背後,所以就好像自帶天賦一樣,所有人第一眼看見的,總是他的黑影或輪廓。
而在近距離,比如肯特現在這個距離,能看到的隻有他犀利而冰冷的藍眼睛。
他的臉板得像塊石頭,很明顯心情不太好。
“夠了,中尉。”
上校平淡的說道,左手輕鬆地搭在動力劍的柄上。
“這狗日的需要點懲戒。”
肯特回答到,胳膊仍然舉在半空躍躍欲試。
很多人都覺得這夥計可能真的會蠢到一試,心裡也暗自希望他會,都想看看上校會怎樣打發他。
但在上校的凝視下,肯特還是悻悻的收回了手,回到隊列前方。
“讓你的士兵解散。”
上校看著從地上站起來的憲兵連長,平靜的說道:
“我的人很快就會離開你們的視線,關於這次事件,我會給一個處理結果。”
“這可是嘩——”
憲兵連長看起來還想爭辯一下,但接著他錯誤地對上了上校的目光,肯特得意地看著他在那冰冷的凝視下畏縮起來。
不同的人能從那對藍眼睛裡看到不同的東西,但總是會令他們想起一些痛苦和不愉快的事情。
隨後,上校在憲兵連長帶領他的人解散時一言不發也—動不動,憲兵連長則在他們離開朝肯特扔過來凶惡的一瞥。
“肯特·魯斯佩爾,出列!”
突然,上校大喝道,仍然一動不動。
這位桀驁的車長小心的站出隊列,但沒有對上上校的目光,但已經為預計要到來的懲罰而繃緊了神經。
“解釋一下,中尉。”
他安靜地說,像家庭教師一樣抱起胳膊。
“那個雜碎說我們應該全死在軌道站,長官。”
肯特用憤怒的語氣告訴他。
“好極了,長官,我所在的營可是為了對抗叛徒犧牲了上千人所以我失控了。”
“你覺得像你這樣的陰溝雜碎值得繼續活下去?”
上校平靜地問到。
“我隻知道我們打得和所有星界軍一樣頑強,甚至更頑強!而那個豬頭卻隻敢縮在天使們的背後耀武揚威!”
肯特抬起頭,第一次直視上校的雙眼。
“很好。”
對方忽然點了點頭,這讓肯特沒能控製住驚訝中掉下來的下巴。
“領十記鞭刑,以後不準再有任何鬥毆,肯特中尉。”
上校說完,鞋跟一轉,朝通道走去。
肯特則向其他車長投去一個詫異的目光,他們隻是皺著眉聳聳肩作為回應。
隨後他花了點時間冷靜了一下,試著不去想那態度是什麼意思,他早就學會了最好任何時候都彆去揣摩上校的心思,那隻會讓自己更摸不著頭腦。
“好了,你們這群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家夥!”
肯特朝剩下的人嚷道:
“都t過來圍觀我吃鞭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