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銳家的小賣部,現場一片狼藉,木門被踹開倒在地上,屋內被翻的亂七八糟,各類貨品散落一片,
一個邋裡邋遢的中年男人雙手抱頭,身體縮了起來,不時因為疼痛哼唧兩聲,
這又召來圍在他周圍,三四個一看就是社會青年的拳腳相向,
這中年男人正是辛銳的酒鬼賭徒父親,
“過年前你要是再不還錢,可就不是今天被打一頓這麼輕鬆了,”
這時,一名穿著貂絨大衣,麵相凶惡,膀大腰圓的光頭,
脖子上戴著不知真假的大金鏈子,饒了好幾圈,左邊腋下夾了個公文包,分開小弟,蹲在了被圍毆的中年男人麵前,
衝他吐了口煙,嗆得對方直咳嗽,牽扯到了被打得部位,痛的臉上五官扭在了一起,又不敢發出聲音,怕光頭和他小弟聽到不爽,再給他兩腳,
拿煙的右手拍了拍倒在地上一臉可憐模樣的男人,臉上掛著冷笑,語氣中滿是威脅,
“龍…龍哥,我…我會還的,一定還,我這店在這,老婆孩子都在這,跑不了…嘶…”
辛父掙紮著擠出笑臉,討好的看向光頭,鼻青臉腫的臉分外滑稽,可憐更可恨,
“你這小破店,可抵不上你欠的十萬,彆說龍哥不關照你,我再給你三天的時間去籌錢,
哥幾個,看看店裡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搬上車,咱們來一趟總得有點收獲,
三天後,連本帶利十萬一千,少一個子都不行,
對了,聽說你還有個女兒在振華上學,模樣不錯,下次我們再來,你要是還不上錢,就用你女兒抵利息,
放心,我給她介紹個來錢快的工作,說不好她做一段時間,本金都能幫你還上,哈哈…”
江湖龍哥把煙叼在嘴裡,大笑著揮手示意小弟們搬東西,
辛父躺在地上陪著笑臉,躲在櫃台後麵的辛母麵色慘白,縮著身子,被嚇得不敢吭聲,低著頭,也不管家裡的煙酒被洗劫一空,
辛銳抵在自己臥室的門上,門雖然反鎖上了,可還是沒多少安全感,
強撐著保持站立,微微顫抖的雙手顯示出辛銳內心的害怕和緊張,
右手緊緊地拿著手機,屏幕停在了聯係人顧宇上,這稍微能給她一點精神安慰,
真到情況危機的關頭,她就會撥通顧宇的電話,
好在這次龍哥和他小弟上門隻是警告,沒有進內屋,
除了對欠錢不還的辛父一頓毆打,並沒有動辛母和辛銳,
龍哥看小弟動作麻利,狼藉的小賣部裡再不剩下看得上眼的東西,
順手拿起一袋檳榔,把抽完的煙頭扔到一邊,拆開往嘴裡丟,
“我之前說的都聽清楚了吧?”龍哥對著辛父又踢了一腳,不耐煩的問道,
“啊…聽…聽清楚了,您放心!我肯定還!肯定還!彆打了,彆打了…”
辛父慘叫了一聲,趕緊回答,雙手合十求饒著,
“呸!爛賭鬼!”
龍哥把檳榔吐在辛父臉上,不屑的冷笑了聲,大搖大擺的走出門外,
突然察覺到了什麼,回頭往辛銳房間看去,
辛銳一直注意著外麵的動靜,聽到龍哥要走,心裡慢慢放鬆了不少,
眼神透過窗戶看向外麵,正好和龍哥對視,
那肆無忌憚的眼神,好似被當做商品的打量,配合著對方凶惡的麵容,
辛銳嚇得一個激靈,下意識的趕緊衝到窗戶前,把窗簾拉上,背身躲在牆後,
“咻~”
龍哥看到了穿著白色的長款羽絨服,身材高挑,樣貌清純可人的辛銳,眼睛放光,
衝著拉上窗簾的房間吹了聲口哨,大笑著上了麵包車,
聽到麵包車啟動駛離的動靜,辛銳緊繃的神經這才完全放下,癱軟的滑坐在地上,
本以為自己這個家已經過得很慘,很貧困了,沒想到自己的酒鬼父親最近賭的越來越大,
被人拉去了賭場,欠下了高利貸,借了五萬,現在翻了一番,黑澀會都找上門了,
辛銳深感無力,這段時間自己的生活慢慢上了正軌,
她越來越清晰的感覺到脫離原生家庭的希望,即將迎接屬於自己的新生活,
結果天堂的大門還沒開啟,一群地獄來的惡魔就擋在了門前,想要把她拖下更深的深淵,
這樣想著,辛銳的眼淚奪眶而出,頭埋在膝蓋上,無助的哭了起來,
柔弱白皙的手裡還握著手機,亮起的屏幕,顯示著顧宇的電話號碼,
臥室外,辛父見龍哥一夥離開,色厲內茬的喊著辛母把他扶起來,大聲咒罵,
從辛母罵道辛銳,發泄著內心的恐懼和剛才被打得憤懣,
“他娘的!不知道把老子扶起來,嘶…痛死我了,他媽的!快去喊醫生來啊,一點用沒有!
老子當初怎麼娶了你這麼敗家娘們,還生了個賠錢貨,就隻會看著我被打,
還不他媽的死出來收拾一下,幫老子處理下傷口,養你吃白飯的啊!
個蠢貨,小賣部交給你,錢都到哪去了?他們再來逼我,老子就把你們賣了還債!
嘶…疼,他娘的,這群王八蛋下手真狠,”
之前唯唯諾諾的辛父,這會兒變得中氣十足,嘴裡的臟字不斷,展現著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
辛母被罵的畏畏縮縮,把辛父扶到扶起來的椅子上坐好,就趕忙往胡同前的門診跑去,
她被罵慣了,打慣了,這日子過得也習慣了,
小賣部外,等龍哥走後,之前躲在各自家裡看戲的鄰居們走了出來,三五一夥的聚在一起,眼睛看向辛銳家,嘴裡各種的編排,
有大媽不知從哪裡搬來的板凳,掏出花生瓜子,眉飛色舞的開始為同伴還原之前的現場畫麵,
也有於心不忍,動了善心想去看看情況,幫著辛家收拾一下,
“他媽的,什麼狗屁鄰居,老子被打也不知道出來幫忙!”
從辛銳家裡扔出來幾包花生零食,伴隨著辛父的咒罵,
本想幫忙的鄰居也不想再多事,隻能無奈搖頭歎息,
母女倆攤上這麼個東西,這輩子算完了,就是可憐了辛家的小姑娘,聽說成績還不錯,特刻苦努力,
又過了一會兒,製服不緊不慢的來到了辛銳家,
他們接到報案,來了解情況,辛父害怕再被報複,被打得更狠,再說自己賭博也犯法,
沒說實情,更沒有立案,很快,製服讓辛父簽個字,表明他們出警,就離開了,
夜色下的老舊胡同裡,一排排紅磚老房子,
萬家燈火下,有時候平平淡淡的生活都是一種奢望,可悲可歎可憐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