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熱鬨的一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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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風讓張永帶著東廠的人前往劉瑾府邸抓捕大明立皇帝。

他自己則來到了錦衣衛。準備調集錦衣衛的人手抓捕焦芳、劉宇、劉璣等人。

畢竟跟劉瑾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他不忍親手給劉瑾帶上枷鎖。

常風宣完旨意。錢寧、石文義沒有多說什麼。倒是張采一聲高呼:“旨意是假的!這是矯詔!常風你是何居心?”

錢寧、張采、石文義都是常風一手提攜起來的。

錢、石二人雖投靠了劉瑾,但這些年對常風依舊畢恭畢敬。從不做任何不利於常風的事。

唯獨張采這廝,將常風視作了仇敵一般。

常風將聖旨交給了錢寧:“錢寧,你看看這道聖旨是真是假。”

錢寧仔細看了聖旨,隨後轉頭對張采說:“旨意是真的。”

張采高呼:“我要見劉公公!我要見焦次輔!我要見皇上!”

話音未落,尤敬武的刀已經橫在了張采的脖子上:“張采,我勸你閉上伱的嘴。否則彆怪我的刀不認人。”

張采無奈,隻得噤聲。

常風高聲下令:“衛裡值夜的,都到校場集合。”

一柱香功夫後,校場燃起了無數火把。

一千名值夜的錦衣衛袍澤如標槍般挺立著,恭迎龍王,哦不,常帥爺歸位。

常風坐在校場點將台正中央的椅子上。尤敬武和巴沙一左一右,宛如護法金剛一般。

常風高聲道:“弘治十三年之前就跟著我的,出列!”

片刻後一百多名袍澤出列。這些人都是跟過常風十年以上的老弟兄。

常風朝著其中一個袍澤喊道:“王萬更,我記得你弘治十五年就被我提拔為百戶,身著飛魚,腰配繡春。”

“怎麼越混越回去了?現在穿著一身皂服,繡春刀也變成了普通腰刀?”

王萬更可算得到了訴苦的機會:“常帥爺。自您跟王守仁被貶貴州,張采張同知便將我降為‘掃恭校尉’。我現在專管咱錦衣衛裡的茅房。”

“不光是我。跟過您十年以上,後來沒轉去東廠,留在錦衣衛的老弟兄,都是這般落魄!”

常風道:“好。我今夜給你個揚眉吐氣的機會。我提升你為千戶。”

“其餘老弟兄,一律官升三級!”

王萬更等老袍澤齊聲高呼:“多謝常帥爺!”

常風又道:“升了你們這一百多人的官,你們就得替朝廷辦事!”

“今夜給你們一個差事。我這裡有一份名單,一共一百零三人。這批人全都是謀反罪宦劉瑾的私黨!”

“你們今夜要挨家挨戶,幫我把他們抓起來!”

王萬更一臉為難的神色:“常帥爺容稟。我們這些靠得住的老弟兄就一百多人。一夜.恐怕抓不過來!”

“衛中當值的其餘九百多人,大部分都是張采的狗腿子。他們靠不住!不能指望狗抓狗啊!”

常風道:“這事我已考慮到了。我給你開一道調兵手令。你去團營調一萬兵馬入城。錦衣衛老弟兄們每人帶一百團營兵,分赴京城各處執行抓捕!”

張采高呼:“常風,你私自調兵,你要謀反嘛?”

常風瞪了張采一眼:“誰說我是私自調兵?皇上已有旨意,任命我為十二團營提督武臣!”

說完常風亮明了之前在豹房拿到的提督武臣金牌、印綬。

張采絕望了:皇上不僅讓常風當了錦衣衛指揮使,還把團營交給了他?這回劉公公恐怕凶多吉少。我也得跟著受牽連。

尤敬武伺候筆墨,常風寫好調兵令,蓋上了大印,交給了王萬更:“去辦吧!”

王萬更揚了揚手中的調兵令,揚眉吐氣的說:“弟兄們,執行常帥爺的命令,調兵抓閹黨去!”

一百多名老弟兄離開了校場。

常風又道:“錢寧、石文義,你們二人暫住在錦衣衛中,等候聖旨。來啊,將張采拿下,押入詔獄嚴加看管!”

巴沙帶著幾個人硬拖張采。張采邊掙紮邊高呼:“我不服!我為皇上流過血,我為皇上負過傷,我為皇上立過戰功,我為皇上立過功啊!”

巴沙直接橫起刀鞘,“啪”狠狠抽在了張采的嘴上。張采這才老實了。

常風又安慰錢寧和石文義:“錢寧,石文義。你們倆打成化二十二年就跟著我。”

“這幾年劉瑾勢大。我知道,你們依附於他隻是為了求個自保而已。我不怪你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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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說你們了。就連內閣的李首輔不一樣要在明麵上屈從於劉瑾?”

“你們跟張采不一樣。我會儘力保全你們二人。”

錢寧和石文義雙雙抱拳:“多謝常帥爺。”

常風道:“人已經撒出去了,走,去詔獄門口。等著焦芳、劉宇、劉璣那群人被押進詔獄。”

尤敬武壓低聲音提醒:“義父,你剛才給王萬更的名單似乎漏了一人,吏部左侍郎張彩。他也是最鐵杆的閹黨。”

常風看了尤敬武一眼:“哦,漏就漏了吧。百密總有一疏。”

顯然常風是要放張彩一馬。

劉瑾府邸正廳。

常恬已經張羅著,讓下人們在正廳內外掛滿了白布、白綢,布置成了靈堂。

義父女二人此刻正在裝著劉景祥的棺材前燒著紙錢。

常恬道:“發送大伯的紙活,我跟黃元親手紮。我那老公爹以前是開壽材鋪子的。黃元從七歲起就會紮紙活。”

劉瑾感歎:“難得你有這份孝心啊。”

就在此時,張永帶著東廠的人持刀帶甲衝了進來。

劉瑾皺眉:“張永,你帶著這些蝦兵蟹將來這兒做什麼?擾了我大哥駕鶴西遊,我把你剁碎了喂狗!”

張永拿出了聖旨:“有上諭,免除劉瑾一切官職,著東廠立即逮捕,押入錦衣衛詔獄嚴加看管,欽此。”

劉瑾一愣,隨後一聲怒吼:“張永,你勾結楊廷和矯詔!”

張永道:“劉瑾,你就不要胡攪蠻纏了!你參與安化王謀反,人證物證俱全!好歹是當過內相的人,給自己留個體麵吧!”

劉瑾大吼道:“謀反?放屁!我是什麼阿貓阿狗想抓就抓的嘛?來人啊,去內廠、西廠、錦衣衛調兵”

張永麵色平靜:“彆做無謂的掙紮了。那樣隻會坐實你謀反的罪名。常帥爺已經控製了錦衣衛。江彬、石文忠已經指揮京營兵包圍了內廠、西廠。”

“來啊,帶走!”

“慢著!”常恬喊了一聲。

喊完常恬走到了劉瑾麵前:“義父,這一次您落難,女兒無法再救您了!從成化二十二年算起,您跟我有整整二十五年的父女情分。”

“您臨走前,我不喊您義父。我喊您一聲——爹。”

劉瑾聽到這話,眼淚奪眶而出:“糖糖,好女兒。有你這聲‘爹’,我這輩子值了!”

常恬的淚水已經模糊了眼睛。她知道,大哥跟義父這次既決勝負,也決生死。跟義父這一彆,恐是永彆。

劉瑾擦了下眼淚,對張永說:“讓我老老實實跟你們去詔獄?可以!但我要坐八抬大轎!還要騎兵開路。”

張永點點頭:“成。我給你這個最後的體麵。來啊,準備八抬大轎,送劉公公去詔獄。”

東廠的人押走了劉瑾。

張永又吩咐道:“東廠的崽子們。你們抄家的本事是常帥爺教的。彆給他丟人,立即查抄劉瑾的財產。”

一眾東廠蕃役高呼:“是!”

常恬送走了劉瑾,沒有離開劉府,而是走到了劉景祥的棺材前,繼續燒紙錢。

張永走到常恬麵前,幫著她撚黃紙:“郡主,你趕緊回府吧。如今劉瑾的府邸是個是非之地。”

常恬卻道:“不,我不走。我得替義父發送了大伯再走。”

張永勸她:“你不要再稱劉瑾為義父了。他這次在劫難逃。你還稱他義父,常帥爺麵子上會很難看。黃元也會受牽連。”

常恬卻道:“不管他權傾朝野還是淪為階下囚,他都是我義父,我爹!”

“這話就算到皇上、太後、皇後那兒我也敢說。”

張永無奈的搖了搖頭,站起身歎了聲:“唉。郡主,我還要辦公差,先去忙了。”

常恬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燒著紙錢。

錦衣衛詔獄那邊。

常風仿佛一個大喜之日在門口接待賓客的新郎官。

他不斷的拱手,接待熟人們:“啊呀,焦次輔。有禮有禮。你害死的那幾十名文官,性命就丟在詔獄裡。你進詔獄,他們一定高興得緊,說不定魂魄從地裡鑽出來跟你敘舊!”

“哈,劉宇劉夏官。稀客稀客。你賣衛所軍職得來的錢全在府裡否?得有百萬兩以上吧?我已經派人去查抄了。”

“啊呀!劉璣劉地官。這些年你在戶部起碼得撈二百萬兩的好處啊。看您紅光滿麵,身材發福。戶部果真是個肥的流油的養人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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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這不是西廠的穀督公嘛?以前沒少來詔獄巡查吧?可惜這一趟不是巡查,而是關押!”

一眾閹黨官員全是被人從被窩裡、暖床小侍女的懷裡拎起來的。此刻他們一臉懵圈。

焦芳道:“常千戶,我們到底犯了什麼罪?”

尤敬武道:“錯!我義父如今已不是千戶,而是署理中軍都督,兼任錦衣衛指揮使,領十二團營提督武臣!”

焦芳道:“啊,失敬失敬。常都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常風冷冷一笑:“諸位都是劉瑾的黨羽,跟隨劉瑾與安化王裡應外合,圖謀不軌,意圖謀反。人證物證俱全。”

焦芳大駭:“什麼?我們跟安化王裡應外合?安化王算個屁!就一個鳥不拉屎地方的小郡王.”

常風笑道:“行了,我還要到各處去點驗查抄你們的家財。就不在這兒招待你們了啊!”

“巴沙,你留在詔獄,好生看管,哦不,好生照顧諸位大人。”

巴沙拱手:“是!諸位爺,裡邊兒請!”

常風領著尤敬武,準備離開錦衣衛,到各官府邸巡查抄家之事。

就在此時,東廠的人押著劉瑾走了過來。

劉瑾跟常風對視良久。

劉瑾道:“常風,你栽贓我,一定是!”

常風並未否認:“這幾年你栽贓了多少忠臣良將?這叫一報還一報。”

劉瑾怒道:“常風,我待你一向不薄。你這是何苦?我死之後,無人能夠壓製文官!”

常風卻道:“彆把自己想得太重要。皇上舍棄了一個替身,還可以再找兩個、三個替身。”

“唉,咱哥倆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也不想看到。罷了,把劉公公請進詔獄,好好照料。”

出得錦衣衛大門,常風看到老都督石文忠帶著上千團營兵,壓著一群內廠蕃役走了過來。

石文忠下馬,朝著常風一拱手:“常帥爺。我去控製內廠,內廠的狗雜碎們竟然持械反抗。我殺了一百五十個,抓了三百個。”

常風道:“石都督神勇,把他們先押到校場那邊看管吧。詔獄今夜恐怕要滿員,關那些閹黨文官還不夠呢。”

石文忠壓低聲音:“常帥爺,我弟弟”

常風拍了胸脯:“放心。成化二十二年秋天,我還是個小小總旗,都有辦法保下令弟的命。何況如今?”

“令弟依附劉瑾.是我派他過去當內應的。這話就算到皇上麵前我也敢說。”

人嘴兩張皮。

橫豎我常風是破獲“劉瑾謀反案”的最大功臣。我說石文義是我派到劉瑾身邊的內應,那他就是內應。

同理,常破奴也好,黃元也罷,也都是我派過去的內應。

此刻的常風,可謂是讓誰生誰就生,讓誰死誰就死。

他想保的人,閻王爺來了也帶不走。他想殺的人,佛祖來了也保不住。

石文忠連忙拱手:“多謝了,常帥爺。”

就在此時,一個布衣老者,拄著拐棍來到了錦衣衛大門前。

守門的力士驅趕:“滾一邊去老頭,瞎了你的眼,錦衣衛衙門也敢闖?”

常風瞥了一眼布衣老者,這一撇不要緊,他立馬給老者拱手作揖:“錢能老公公,您怎麼來了?”

錢能道:“常帥爺啊,今夜京城亂成了一鍋粥。我聽說錢寧也被抓了?”

常風寬慰錢能:“錢老公公放心。劉瑾和閹黨官員是逮捕關押。錢寧卻是留衛侯旨,並不是被抓。”

錢能作勢要給常風跪倒:“我就這一個義子,還指望他給我養老送終。他的性命就全仰仗常帥爺了。”

常風連忙攙住了錢能:“錢老公公萬勿如此。您放心,他出不了岔子——我說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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